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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头看向女儿,第一次坦然地承认自己心底的阴暗面,“呦呦,我恨你爷爷奶奶。”

    她说,“爸爸,你已经不恨了。”

    但她决定相信爸爸一次。

    “嗯!”她不顾对面的人看不看得到,重重地点了点头,“谢谢叔叔!”

    然后沈呦呦上前一步,轻轻地抱了抱爸爸。

    窗外的月亮还没有完全变圆,厨房里,保姆奶奶揩了揩眼角的泪,缓缓地笑了。

    沈呦呦长长的睫毛眨了眨,她嘴角越扬越高,酒窝深深地陷了进去,眼睛璀璨透亮。

    也正是这看着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他此后对老师的第一印象都是这句“怪不得”,他开始不在乎老师的喜欢,或者说,假装不在乎老师的喜欢。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跪下,你就出现了。”

    “——呦呦,救出来了,已经紧急送往医院。”

    他回想起自己刚刚轻飘飘的那句话,忽然理解了女儿的气愤。

    “沈呦呦,你别逼我!”

    “网上的说法是错的,”沈年笑着道:“不是他们不要我了。”

    可惜生活没有如果。

    “你要来一趟吗?我过来接你?”

    然后在他高考前夕,他吵了十八年的父母终于决定离婚,他们在民政局又吵了一架,甚至大打出手。

    毕竟如果因为知道剧情就放弃机遇、束手束脚,反而会永远打不破剧情、受剧情的限制。

    “我是因为想唱自己的歌,才走上的舞台啊。”

    沈年有时候也会想,如果他当时一直在爷爷奶奶身边待到高中毕业,会不会能考上京都音乐大学?

    沈年很清楚,但凡沈呦呦出现得再晚一点点,说不定,他就妥协了。

    不过不可否认,沈年转移注意力实在有一招,他飞快地吃完嘴里的月饼,又想去拿一块,却被小姑娘牢牢护住了。

    “所以我也曾被虚荣蒙蔽过眼睛。”

    剧情又改变了。

    “别气啦,”沈年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安慰道:“初中我就被送到了你祖奶奶那里,遇到了你上次见过的那个班主任。”

    当他把所有精力拿来爱呦呦的时候,他也就慢慢地,失去了恨的能力。

    不是说他原谅了那对父母。

    “就一块!”沈年得意洋洋地叼着月饼,举起食指,“不许说话不算话!”

    事实上,沈呦呦还是不放心爸爸。

    “我想过妥协,因为我想成名,我想让他们后悔失去我。”

    “三斤!”

    更为沈呦呦打下一针强心剂的,是卫航叔叔那边及时传来的消息。

    “就再吃一块!爸爸明天就要走了,你不想爸爸吗?”

    而是一个幸福的人,是没有心思再放在恨上的。

    在这一刻,沈年才恍然发现,他之所以能将这些事这么轻易地讲出来,不是因为爷爷的那番话,而是因为他真的放下了。

    “三斤!”

    在这最关键的三年里,他看着父母的出轨对象登堂入室,看着父亲抢走了爷爷的基业,看着母亲以自杀威胁、妄图多分一份财产。

    他笑着看向女儿,“幸好你出现了。”

    沈年不由得怔住了。

    沈呦呦的情绪这才平复下来,然而沈年没说的是,在高中时,他又重新回到了父母身边。

    “但是最初,我是人啊。”

    “是我抛弃了他们。”

    沈年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这场持续了十八年的闹剧。

    沈呦呦帮着回忆,“有教育吗?有谈话吗?……那提醒呢?”

    她只缓缓地说了一句话。

    沈呦呦:为什么爸爸总能干出一系列破坏气氛的事?

    因此他说这些话时,是带着一点后怕的。

    “所以他们剥夺了我写歌的权力,教我怎么说话怎么笑,让我学会听话。”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选择了离开。

    沈呦呦:“……”

    所以他怎么能、怎么可以,成为商品呢?

    而不是多年后,回想起自己的第一个老师,还会苦笑一句,说“怪不得老师不喜欢我”。

    最重要的是,于羽姐姐活下来了呀。

    无边无际的赞赏是很容易养坏一个人的。

    沈呦呦静静地仰头望着爸爸,她攥着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然后,她听到爸爸轻轻地说,“所谓选秀,其实只是想选一批标准且完美的商品。”

    “她是个好老师。”

    恨自己的父母,太累太累了。

    “爸爸,三斤!”

    天均哥哥的爸爸,活下来了。

    沈年先是讶然,随后第一反应是否认,紧接着,他忽然意识到了心底的释然。

    ……

    她看爸爸一个个摇头,都有些要被气哭了,沈年手忙脚乱地刚想安慰,就见小姑娘白嫩嫩的小手用力地搓过眼睛,气呼呼道:“怪不得爸爸会怕老师!”

    如果他真的对这位老师的态度毫不在意,那他应该会完全忘记。

    他确实不恨了。

    沈年感受到眼睛有点干涩,他连忙将女儿抱起,然后趁其不备,偷偷拿了一块月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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