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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现在不要了!”庄颂又重复了一次,然后停顿了一瞬,歇斯底里地喊,“你是不是傻逼啊顾昳!”

    无论如何都想要联系一个人时, 对方如果决绝地从生命里消失, 就像抽走溺水的人死死抱着的唯一一根浮木。

    庄颂是那种难过的事情会藏起来的人,但在这段相处中高兴的事情他也没立场炫耀。顾昳说过他开心的样子比较好,所以庄颂就一直保持着温柔的,开心的样子。

    看顾昳这一上线就私聊的架势, 庄颂就知道顾昳现在很想很想联系他。

    但他能理解顾昳的心情。

    高中吵架时庄颂稍微经历过这种事,那会儿顾昳就只是一晚上不回消息,对他来说已经是一整晚无法合眼的煎熬。

    可是连进语音之后,他都还没有来得及叫一句阿颂,就听见对面庄颂微微发抖的声音:“你疯了么顾昳。”

    -绝非故意:那和好吗

    -小猫爪:我要说没有,你是要约我爬山去吗?

    回家又发现猫久违地在撕家,不光挠烂了沙发布还挠烂了庄颂最喜欢的一双鞋。

    “我不想跟你玩了,你看不出来吗?你凭什么还要一直拉着我!凭什么每天都要我回你消息啊!你把我放在直播间标题是想架着我过来跟你组队吗?这样了还要强迫我吗?”

    庄颂根本没给顾昳机会说任何话。第一句他情绪还压着,第二句就崩了。

    “你太温柔了。”烈日灼身叹了口气,“这么一想,更觉得普通朋友罪该万死。”

    庄颂看那链接就认出来是顾昳的直播间,他有点累了,但还是配合地点进去,一眼看见直播间标题。

    他以前一直觉得庄颂是温柔元气的性格,现在才突然发现原来对面的人一直都很脆弱,像朵捧在手心都会碎了的花,所以之前的元气是怎么来的啊。

    后来他说别不理人这样太难过了,顾昳就没再这么干,只有互相不理,庄颂要是找来他的放置不会过夜,这么看来,也不算完全不是个人。

    “啊。”庄颂有点想笑, “就是那个普通朋友。”

    第四天。

    “嗯……”毕竟庄颂不想再上去被追问,他说, “玩点别的?”

    带着隐约一点哭腔。

    .

    -绝非故意:……

    “我不是故意为难你,真的。”顾昳赶紧解释,“我记得以前改标题你好像挺喜欢的,所以我想这样也许你会开心,我——”

    顾昳愣了,他说:“我……”

    庄颂和实验室那边的师弟查了一天,才发现是一个小数值出了问题。

    庄颂明白,一直以来顾昳说的话、做的事,都不是刻意想伤害谁。

    庄颂这次不打算再逃下游戏玩吃鸡了, 反正顾昳也没有一直发消息来。

    但受着委屈还温柔就代表所有情绪都得自己消化,不能笑也不能哭,其实是更累。

    所以庄颂现在也没法这样对顾昳。

    很难想象, 但人就是可以轻而易举带给其他人这种程度的痛苦。

    -小猫爪:……没有

    烈日灼身说:“你要烦他干脆把他删了呗。”

    他只能不住地道歉,不住地承认错误。

    庄颂笑了笑,“他当然罪该万死。”

    “好像是吧。”庄颂说, “其实要干什么都无所谓。”

    ——

    庄颂没再回, 又去玩了一天吃鸡。

    顾昳不太理解,但还是立刻下播了。

    然后往死里狠狠地拧。

    庄颂脑子嗡地一声,他强忍着自己全部情绪给顾昳回短信,你先下播。

    上线,被顾昳问会不会不理他,说不会,被顾昳邀请玩游戏,拒绝。自己开游戏,搁置一会儿顾昳就下线了,应该是直播去。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描述现在的心情,把心掏出来给庄颂看都不够,庄颂根本不需要。

    .

    收拾完一切庄颂挺累的,想着今天就不上游戏了,这时候手机收到一条短信。这么传统的通讯方式都不太习惯了,发消息来的是顾昳,发了个网页链接。

    -绝非故意:我特别怕你不理我

    庄颂笑笑:“那倒不必,又不是恩断义绝。”

    他直接自己开了排位。

    实验稳步进行,小猫还算听话,庄颂每天晚上打打游戏,

    “行。”烈日灼身说,“吃鸡去吧,我叫上晓寒跟醒醒。”

    -顾昳:看!

    心疼到他快要死了。

    “你爱难受不难受!”庄颂喊,“你为难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难受!”

    所以他可以接受道歉,也就只是接受道歉而已。

    庄颂也在那次崩溃之后真的恢复了平静,之前那样隐忍的结束总感觉缺点什么,顾昳就是欠那一顿骂。

    顾昳没办法想,他完全乱了,愧疚和后悔,还有觉得自己是畜生的心情混在一起淹没了他。

    -小猫爪:不至于

    -绝非故意:你讨厌我了吗?

    顾昳在看到组队邀请时是很开心的,他本来起这个标题就是因为想起,之前有次他说要把直播间标题改成【小庄带我上大师】,记得那时候庄颂挺开心。

    之后庄颂咬着牙登游戏,上线,拉顾昳进队。

    -绝非故意:我还有机会吗?

    他声音特别特别大地喊:“你是不是疯了顾昳!咱们都这样了,你怎么还要道德绑架我啊!”

    就是不想再继续了。

    所以不想再和那个人扯上关系,不想再和他组队。

    他就没法这样对任何人,这么痛苦的感觉体验过一次之后,绝对不会愿意因为自己,让其他人也受到这种程度的痛苦。

    这一嗓子明明中气十足,最后那声“顾昳”尾音却是抖的。

    庄颂现在不想原谅了。

    -绝非故意:好吧

    反正都不会同意。

    “我没哭!”庄颂又吼。

    庄颂的日子这样过了大概一周,每一天都淡淡的。

    按照庄颂对顾昳的认知, 被拒绝过一次之后,依他那种如果拟兽化一下绝对是羽毛鲜亮的暴躁大公鸡,骄傲到就算死也得抬着头死的性格,肯定不会再来第二次。

    -【等辅助爸爸的第一天】

    想了想又补充:“而且现在删他,他应该受不了。”

    “有人找。www.modaoge.com”庄颂答。

    庄颂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凶巴巴地说:“行。”

    所以第二天上线,看见“绝非故意”的id又亮着, 而且第一时间又发消息时他还挺惊讶的。

    他不打算和好, 他甚至不太希望顾昳一直找他, 他现在并不是很想看见顾昳。

    “绝非故意”,是因为被宠坏了,才我行我素很放肆。

    那天之后顾昳就真的没再来找庄颂。

    -小猫爪:不了

    然后唰地挂了语音。

    “别生气,我错了,对不起。”顾昳没想到会这样,慌忙认错,“直播间我关了,标题我也改了,你先别生气了。你这样子我也很难受。”

    庄颂关了游戏客户端, yy语音里烈日灼身问,“怎么下线了?”

    第三天上线, 又是同样的剧情。

    接着有天不太顺。

    “找你干嘛。”烈日灼身问, “要和好?”

    “哦。”烈日灼身顿了顿,“那个普通朋友?”

    所以他想,用这样的标题示好,庄颂应该也会开心。

    “对不起阿颂,我不知道你不想看见我,不,我知道但是我不想承认。我现在接受了,我真的不烦你了,我不碍你的眼,你别难过别生气了好吗?”

    ——

    .

    “我就是傻逼。”顾昳手忙脚乱地哄,“对不起,你别哭……”

    他做到了自己说的,不再私聊庄颂,不再招他烦,像真的不再关注他一样。

    他感觉得到顾昳在想尽办法小心翼翼讨好,像做错了事的小狗绕着主人的腿转圈,但他也确实给不出更多回馈。

    虽然没有明着报庄颂名字,但直播间已经有观众在问,哪个辅助爸爸,小庄吗?

    “那是以前!”庄颂激动地打断他,“想要的时候不给,不想理你了天天来缠着,我是玩具吗?我已经不想和你怎么样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啊!”

    白天在货运站,实验做得很坎坷,所有人崩溃到差点就项目取消,回家重新选题的程度。

    “嗯,你没哭,是我傻逼,我以后不烦你了。”顾昳说。

    庄颂是真的崩溃了。

    可天真无邪的孩童刺出去的刀子一样会伤人,想原谅时故意与否才重要。

    和顾昳的相处,一开始很美好,等顾昳习惯了他的纵容,尤其是这几个月,开始变得走钢丝一样疲惫。

    .

    -绝非故意:那就好

    他才知道自己给庄颂带来那么多难过。

    顾昳呆住了。

    一片死寂里顾昳发现自己眼眶是湿的,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对庄颂挺好,帮庄颂挡了很多风雨,今天他才发现自己好像才是刺伤庄颂最深的那把刀,可是庄颂现在已经不需要他的心疼和悔过。

    现在是彻底恢复到平静生活。

    烈日灼身于是转移了话题:“那你现在不想打联盟了吗?”

    一整天的情绪,这七年的情绪,压抑了这么久,终于歇斯底里了一次。

    察觉到庄颂哭腔的瞬间,顾昳觉得自己整个心脏都被人一把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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