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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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彪在厅内踱步，忍不住冷笑道:“曹丕啊曹丕，你刻薄寡恩，恨不得把众兄弟千防万防到囚禁大牢中，这下好了——宗亲旁系、权臣轮番节制大权，你那好孙儿年仅十五，便如同傀儡般给曹爽跟司马懿任意拿捏。”

    说起来这一番出征是在五月中旬，燕国自辽东便走了快一个月，说降麻余王，并不是就解决了，公孙修还得颁布政策，安排燕国的法令，并就近从高句丽那边调来伦直，命他带来燕国的班底，与扶余国现存的官吏交接，形成共同管治的关系，以及务必迁走的麻余王及亲属。

    “请坐。”

    扶余人自愿放下兵器的大半，恰恰说明即使不当兵了，解甲归农也有养活自己的办法，倒是省了遣散费，又没了动乱的因子。

    其次是扶余人的不好战，大半人愿意放下兵器，让他安心不已，他最怕的就是处理不好这个问题。

    在接受了扶余国的投降，公孙修也松了口气，暗想:“麻余不降的话，这一战又得尸山血海，幸好是降了，否则这二十万人口，可就在几场大战中给造完了。m.baiwenzai.com”

    而现在公孙修则趁着这两个尚处于弱小的部族国家给吞并了，今后这世上也就不会有扶余人跟高句丽人了。

    令狐愚坐在堂内，陈超快步走进来，一揖到地:“晚辈拜见兖州刺史。”

    麻余王忙道:“是，是——下臣已命族人至亲，收拾行囊，不日随燕王一齐回襄平。”

    麻余王跟在后面，也是松了一口气，暗想:“幸好我有先见之明，把王妹许配给了燕王，否则扶余二十万人口，恐怕会被燕军杀得鸡犬不留。”

    张式低声道:“只要楚王愿意，小人立即禀告兖州刺史令狐愚、太尉王凌，寻得机会起兵以拥楚王为新君，废黜曹芳，诛杀司马氏全族老小，攘除了朝堂奸凶，楚王便可顺理成章的登基。”

    曹彪将酒爵放下，这一句话对他的触动极大。他的封地在兖州的白马县，是在令狐愚牧民的辖区之内，一大早就派张式以监察亲王之名义，前来暗会，自然有大的图谋。

    王朱数年未归，又瞧见扶余族人，倍觉亲切与温暖，揽着他的臂膀，轻声道:“王上，宫殿不要拆了好不好？这里毕竟是臣妾的故国。”

    张式起身避席，一揖到地，朗声道:“使君谢王，天下事不可知，愿王自爱。”

    曹彪点了点头，伸指在桌上轻轻叩了三下，笑道:“你且回去禀报，就说本王应允了。”

    麻余王听到“小鱼干”三字，随即反应过来这可能是王朱生的世子，他当然知道燕国世子的大名是公孙霸，当初使者告知王朱生下男丁一事，他还曾赠送了不少的金银跟土特产，却不知小鱼干这一称呼。

    兖州东郡，白马县。

    王朱开心地搂着他的脖颈，蹦蹦跳跳地说:“多谢王上——”

    公孙修望着扶余国的宫殿，比燕国却是要小了许多，可毕竟多有违制之处，既已降燕，法理上就不能再存在，按旧制要即刻销毁。

    “燕王圣威，在下不敢直视。”

    提及“故国”二字，对于她一个女子来说，并不觉得有多伤感，一来她已嫁给了公孙修，法理上是燕国人了，二来是和平解决的，并未发生大动乱，族人没一个受牵连而死。

    与此同时，陈超终于通过以颍川陈氏的身份，得到了一个面见令狐愚的机会。

    第二次是亡于高句丽人的入侵，也是最后的灭亡，自此就并入了同源同种的高句丽。

    曹彪站起身来，想到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闲养王爷，就如牲畜般圈养，当年还因为进京犯了禁令，被削了三个县的封地，对曹丕父子的刻薄寡恩恨之入骨。

    这首诗是他自己于黄初四年与东阿王曹植分别之际，伤感而作的。

    公孙修一方面也为了少养兵，燕国的赋税已承担不起如此大量的兵员，高句丽人跟扶余人降服不久，忽略民生大计拼命的征兵，结果是起义不断。

    “哎——楚王莫急。”

    公孙修在一片欢呼声中，走进了扶余国的宫殿。

    “好计策，骗司马懿先把刀递过来，我们再以对方之刀，除掉了对方。”

    曹彪抬起头来，皱眉道:“阁下这番话，若是传了出去，便是三族死尽。”

    他拍了拍麻余王的肩膀，安慰道:“你们到了襄平，便是小鱼干的外家，你这舅舅到了襄平，他不知该多开心。”

    前后弄下来，又是四个月的时间，再加上返程又得添一月的路程，回到襄平都快十一月了。

    他虽已年过半百，心中仍记着当年之恨，心想宗亲无实封，几乎没有实权可言，大大小小的封地便如同圈禁，说句不好听的，曹爽跟司马懿任何一人就算篡位了，他们这帮王爷除了干瞪眼瞧着之外，没有一点办法。

    望着天边掠过的白云飞鸟，不禁低声吟道:“盘径难怀抱，停驾与君诀。即车登北路，永叹寻先辙。”

    下首坐着的是令狐愚的亲信张式，此人身材矮小，模样也颇猥琐，一张嘴却是滴水不漏，微笑道:“楚王，今番朝廷阴暗，是您出面改变现状的机会。太祖武皇帝鞭挞宇内，三分天下而居其二，偌大的基业，难道就因为宗亲、权臣势力坐大，而拱手让人么？当今陛下懦弱，为人所把控，不足以雄天下。”

    陈超虽然跟陈群是隔了老远的同宗同族，可毕竟是颍川大族，令狐愚虽不知他是谁，可也卖了个面子，抽空约见这个青年一面。

    在高平陵事变中，陈泰助力了司马懿的诱骗曹爽之计，事后所得的封赏极为丰厚，颍川陈氏也算是站在

    张式胸有成竹，对曹彪的内心挣扎了如指掌，压低了声音道:“以兖州刺史、太尉手中的兵马自然不够，可是王太尉常年镇防东吴，最近几年来，吴国有屯兵犯禁的动静，王太尉可假借讨伐东吴之名，向朝廷要得兵权，再率军反扑司马懿，以此方法，则必可攘除奸凶，再定都许昌，以谋全局。”

    不仅是削扣封地，还频繁的迁徙，就曹彪一人都改迁三回，从汝阳、寿春，再到如今的白马县，对宗亲兄弟的防范之深，溢于言表。

    张式察言观色，知楚王只是犹豫，而非拒绝，循循善诱道:“若是楚王为新君，我等劝进之臣，有从龙之功，则三族皆得庇护啊。”

    此令一出，当场便爆发出雷鸣般的呼喊声，众人齐齐呐喊。

    对于公孙修来说，辽水以东，他几乎无所不能，神挡杀神魔挡杀魔，而到魏国则就不行了。

    自东汉以来，门阀势力便一直在增长，滋生无数的名门望族，累世公卿之家，根本就看不起寒门子弟、布衣的下等人。而曹丕为了顺利称帝，把大量的汉臣变为魏臣，采纳了陈群的九品中正制，这套制度默认了世家大族当官的权力，也是一种实质意义的妥协。

    他把眉一皱:“我虽为楚王，可连封地都不得随意离开，更无实权，如何当得了？”

    公孙修回过头来，对麻余王笑了笑，“国舅，此间事了，你便随孤回襄平。”

    上万的扶余士兵被集结在城内，兵器都已让燕军收缴了，公孙修立于城上，身边左右站着王朱跟阎诩，麻余王则次之，落后公孙修半步的距离，以示谦卑。

    扶余国在历史上曾两度灭国，第一次是亡于鲜卑族的侵略，国王羞辱不堪，自尽而死，还是次年在晋武帝司马炎的派兵帮助下才复国。

    “不要那么紧张。”

    ——

    他们当中有大部分是被强迫的从庄稼汉被拉来充当兵员的，现在燕王下达这样的命令，上万人便有大半的人放下了兵器，只有小部分人愿意继续当兵，只有少部分人是靠当兵吃粮混饭吃的。

    可他也明白宫殿兴建或者拆毁，都是耗费民力之事，温声道:“那就不拆了，只销毁违制、僭越的物品即可。”

    年过半百的楚王曹彪坐在上首，他生得一副好皮囊，俊朗刚毅，又驻颜有术，模样看起来至少要比实际年龄小十岁。

    张式大喜，当即拜谢离去。

    东汉的忠臣义士再多，难免对这样的制度动心不已，自然也就支持曹丕篡汉了。不仅是魏国，其实就连蜀、吴两国的世家大族，都羡慕曹丕的这套制度。

    有时候征兵是难事，要四处抓壮丁来当兵，殊不知裁兵也是一件很头痛的事，特别是突然之间的成千上万的士兵被裁掉，虽然国家节省了一大笔军费开支，可这些人突然就失业了，没有军饷就没有了收入来源，流窜在民间是极大的不稳定。

    

    ——

    他手里把玩着酒爵，一言不发。

    令狐愚呵呵一笑，对他瞧了几眼，暗想:“陈超——这个名字，以他这个年龄，同辈之中似乎没有听过。”

    公孙修望着营养不良的扶余士兵，生出恻隐之心，回顾四周了好几眼，朗声道:“诸位昔日的扶余百姓，今番则为我燕民。自今日起，有愿意报效家国者，可持戟随我一道归辽东，不愿者可解甲归田，安稳营生。”

    曹彪摸了摸下巴，试探道:“就算是王凌跟令狐愚出面，就凭兖、扬的本部兵马，依旧是毫无胜算。司马懿掌控着大权，随时能调动十万大军，这点儿人马连塞牙缝都不够。再者说了，司马懿手里捏着陛下，以天子名分定本王、王凌等人为逆贼，必大失人心，又有几人能一心一意，奉尔等之令？”

    曹彪哦了一声，顿时来了兴趣，他作为曹操之子，颇得几分奸雄的诡诈之术。听了张式的解释，王凌这招声东击西倒是没有任何的毛病，只要司马懿愿意给出兵权，王凌等人深耕兖、扬二州，盘踞根深，以拥立新帝之名义，就能打司马懿措手不及。

    毕竟连蜀国明面上百余万人口的国家，也不过总兵十万，公孙修粗略地认为，燕国控制在五万大军还算是安全界限，再增加就是穷兵黩武了。

    王朱听后也觉开心，一想到儿子有了众多的亲人在身边，也是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