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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现在是不是越来越晚回家了?还得需要您那没时间沾水的尊贵的手做好饭菜,再借由您女儿的口,才能勉强把他喊回来,是吧?”

    “他每天都会跟我妈妈一起回来,进门时俩人经常在乐呵呵地讨论一件事。即便是他们因为你争吵最激烈的那段时间,我妈妈嫌弃他,不跟他一起回来,我爸爸每天都会自己早早就回家。他还要买一束花回来,插在花瓶中,精心侍弄。”

    “你……”

    这番话吼出来,需要太大的力气。姚问浑身颤抖,手抖得不行,幅度太大,几乎没办法把手机平稳按在耳朵边。

    姚问知道自己是在气蒋茹,可说到这里,她还是忍不住湿了眼眶。

    校服上衣兜里的手机震动时,还是蹲在不

    她被自己这种状态给吓哭了。

    她在满地树叶上缓缓抱住自己的肩膀,缩成一团。觉得这片林子像一个遮天蔽日的怪物,把她困在了里面,她走不出去了。

    “闭嘴,你有什么脸面提我妈妈?你不配!”一说到妈妈,姚问眼眶都被逼红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姚问打断她。

    可是没有人进来。

    对一些恶人,只会助她们毫无顾忌地侵犯你的领地。

    蒋茹胸膛起伏:“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恶毒!”

    她一个字一个字非常慢地道:“这是我爸爸亲口告诉我们的。”

    有谁能帮帮她?扶一把也好,她不想被困在这里。

    那是爸妈争吵最激烈的时候,爸爸直接把手机递给妈妈。妈妈不看,姚问看了。微信聊天记录中,蒋茹一面倒地贴上来,言辞暧昧,而爸爸一直在推拒。

    浑身一下子松懈下来后,她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极度的愤怒过后,身体里跟进了火球似的,从脚底烧到头顶,状态很糟糕。

    她柔柔弱弱地把过错全都揽到自己身上,演完了为爱受委屈的痴情后,接着说:“这一周以来,你爸爸几乎天天晚上都会被噩梦惊醒。半梦不醒的时候,嘴里喊着你的名字。你也知道他爱你,公司里现在这么多事,他又为了你整夜整夜睡不着,你难道忍心看他这么难受吗?”

    喊完后,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声嘶力竭。一瞬间,她像是窥见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阴暗,它们连根拔起,要捅破天。

    “你有能耐你当年就留住我爸爸,当年留不住,看别人过得好就来拆散人家的家庭,”姚问咬着牙,压根都快要承受不住了,“你这算什么不要脸的本事?”

    “你说话真难听,很难想象这是一个……”

    “我跟我妈妈不一样,我没她那么善良、那么宽容。她的路告诉我,善良对你们这样肆意破坏别人家庭的人来说,行不通。”

    非但不要,她还要故意多说几句:“他惹了我妈妈生气,他会给她写保证书。我妈妈气到拒绝吃饭,他怕她饿着,自己哄不管用,就让我去替他哄。”

    “您跟您女儿,这辈子就只会靠一些下三赖的招数活着。还有,做三恒被三,小心着点儿。”

    她觉得,一定是老天爷看到了她内心潜藏着恶,所以要让她的身体这么难受,要让她摔一跤,让她冰火交加,让她吃些苦头,好逼她走正确的路。

    “你行吗?跟你在一起后,我看到的是什么呢?你们争吵,最先道歉的一定是你,也是你在哄着我爸爸。蒋阿姨,您横插进来以为就成功登顶了吗?”

    姚问冷笑:“早着呢。”

    “闭嘴,你不配这么喊我!恶心!”

    时间真的是一面照妖镜。

    姚圆只在群里“炫耀”了一回,就再也没出来蹦跶过,为什么?对姚圆来说这是炫耀,是在故意气姚问。可对蒋茹来说,这件事让姚问知道,无疑于把自己的伤口暴露在了她面前。

    “为什么不忍心?我都因为他落入地狱里了,为什么他不能愧疚?这个世界为什么可以对女儿这么残忍,却唯独要放过父亲?”

    她的爸爸,在和妈妈离婚后,在把她强横地送走后,自己内心也并不好受,他也在受煎熬。

    蒋茹明明可以随时把通话挂断,可她就是没有那么做,她病态地想要多听一点儿。

    姚问觉得心中的怒火“腾”一下蹿了起来,堵在胸口,快要扑出来灼烧到她的喉咙了。

    蒋茹终于从崩溃中恢复稍许力气:“你一直口口声声说我是第三者,可姚问,我在你妈妈之前就认识……”

    “闭嘴!”蒋茹撕心裂肺地吼道,“姚问,我让你闭嘴!”

    姚问觉得胸中的一口郁气散出去了大半。

    “我恶毒?恶人先告状说得就是你这样寡廉鲜耻的人!”姚问垂落的那只手狠狠攥紧,因为太用力大幅度颤抖,“对,我就是恶毒。但你要明白,是你对我恶毒在先的,我得把你的恶毒还给你!”

    又像是呼吸到了污浊的空气,急需要换口气。

    树木叶子还是太密了,阳光都看不见了。

了事你就来惩罚阿姨,你别折磨你爸行吗?”

    听到“解语花”三个字,蒋茹呼吸急促:“你怎么……”

    “闭嘴,你闭嘴!”对面传来杯子落地的碎裂声,蒋茹终于绷不住了。

    姚问为自己当初真心实意喜欢过蒋茹而觉得恶心。

    也热。

    “问问……”

    第二节课下课后,有差不多将近半小时的课间时间。临近篮球赛,时间紧张,江与时在学校的大部分时间,都给了操场。

    “你们之间的聊天记录,你觉得私密的东西,在我爸爸看来,并不私密。”姚问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凌迟着蒋茹的感情。

    她长吁一口气,仰头望着西沉的太阳。

    “蒋茹,你听好了,我爸帮你是出于愧疚,跟什么爱情八竿子都打不着。我妈帮你是出于对我爸的爱。我同意,是因为那时的你太会装。”

    想要吃点儿冰的降降温,又想要靠近火源,姚问抬脚迈步打算去超市。刚走了一步,脚下一软,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

    片刻后,姚问抬起头,模糊了的视线茫然望向周围,四处寻找阳光。

    “你活该!你为什么要惹我?”一片落叶飘到姚问肩膀上,她把它捏在手心里,捏紧了,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我曾经好好的家,你为什么非要来横插一杠?你害我没有了可爱的妈妈,没有了慈爱的爸爸,也没有了幸福的家。这是你要付出的代价!我就是要让你们不得安生!”

    等把火苗按下去,她睁开了眼睛。

    蒋茹沉默片刻,轻声说:“姚问,你这么做你妈妈知道吗?”

    曾经爸爸妈妈在饭桌上开诚布公地讨论这件事、做这个决定时,姚问当时学到的是,以后也要大方待人。

    “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你是有受虐倾向吗?”每次争吵,蒋茹从来就吵不过她,却每次都要故意点燃战火。

    “你知道他跟我妈妈在一起时,我们家是什么模样吗?”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状态,身体里觉得烧得慌,几乎有些头重脚轻了。可手脚却是冰冷的,冷到骨头缝里,必须得接触到温热才能活着。

    碎了才好。

    冷。

    “有一种情况例外,”姚问嘲讽道,“你什么时候想录音了,你直接告诉我,我无条件配合你。最好让你女儿也在场,让她学学你是怎么做的。”

    她眼神陡然间恢复清明,仓皇抬头四顾。

    姚问偏不要。

    再加上,姚爱军又在晚上姚问下晚自习的时候给她打电话,想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一刻,姚问被一股她自己都说不明白的力量给魇住了。

    “我怎么知道的是吗?”姚问心中陡然升起一抹快意,这扭曲的快意污染了她漂亮的眼眸,她轻声且一字一句非常清晰地说,“我爸爸的手机对我和妈妈来说,从来不设防。我知道的东西,我妈妈也知道。”

    蒋茹气急败坏地挂断了电话。

    每一次,在面对蒋茹时,姚问的“冷静”总是会脱轨。

    这个小树林真的好可怕。

    审判这世界上最让人恶心的人和事。

    她很快拨通了江与时的电话。

    善良,必须得对懂得善良的人,才管用。

    蒋茹猛然攥紧听筒,显然被这个刚听到的消息打击到了。

    看到蒋茹的脸,听到蒋茹的声音,都会让她瞬间气到失控。

    如果太阳是最公正的,请审判。

    说到这里,姚问突然笑了:“您女儿应该已经学到您插手别人家庭的秘诀了。”

    仇恨就那么无遮无拦地跃上了眼底,失了拴狗链的恶狗,最知道咬哪里,才能给敌人狠狠一击。

    觉得心碎吗?

    “您不是自诩什么……解语花吗,”说出这三个字,姚问都觉得作呕,“您不是挺有能耐吗,您既然都能横插进别人的家庭里来,那您开导开导我爸,让他别做噩梦。再或者,您有能耐,让我爸别给我打电话。”

    蒋茹掀翻了办公室里的椅子:“你这个恶魔!姚问你就是个魔鬼!”

    手机从兜里掉了出来,姚问看到它时,急切地抓住,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姚问也没好到哪里去。

    “从你领着你女儿求到我爸爸公司里的第一天,我爸就在餐桌上跟我和妈妈说过这件事了。他当时的原话是,只要妈妈不同意,他就立刻请你离开。可我妈妈心软,她觉得你一个人带个女儿很不容易。且我爸一直在跟她说,当年你们在一起时,他做得有不太好的地方。见不着就算了,见得着能帮就帮一把。”

    她攥紧拳头,狠狠闭了闭眼睛,心中默念十遍“冷静”。

    没有。

    她撑着想要站起来,但身体一丁点儿力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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