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路谒北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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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溶十分谦逊，问道：“不知哪位是衔宝而诞者，可否请来一会？”
凤姐预先逐细分派料理送殡事宜，此时偏又遇荣府缮国公亡故、西安郡王妃华诞、镇国公生子、胞兄王仁回南、贾迎春染疾等事，忙得凤姐茶饭也无功夫吃。
“她怎好腻烦我们？”贾宝玉笑道。
“今年几岁，读何书？”水溶携其手问道。
贾政道：“犬子怎敢谬承金奖。赖藩郡余恩，果如所言，亦荫生辈之幸矣。”
贾政躬身答道：“是。”
却说其中有个北静王水溶，年未弱冠，形容秀美，性情谦和，思及当日两家祖父相与之情，未以异姓相视，上日探丧上祭，今日朝罢归来换了素服，坐轿鸣锣张伞往自家祭棚处落了轿。
众婆娘媳妇站在厅外不敢擅入，竖着耳朵听里面念花名册，按名一个接一个进来听候差派。
贾赦等忙还礼谢恩。
“睡迷了？”凤姐对那人冷笑一声，“明儿我也睡迷了，后儿他也睡迷了，将来都没人了！”
凤姐威重令行，众人都不敢偷安，兢兢业业，执事保全，不在话下。
当晚，宁府赖升总管紧急召集了同事人等。
贾宝玉向思与之相会不得，今见反来叫他，欢喜过望。
那人挨了二十板子，还要进来叩谢。
贾宝玉抢上来参见，水溶轿中伸出双手将他挽住。
“好啊，不过……”秦钟知道凤姐事务繁多，不喜人去，有些犹豫，“我怕咱们去了她会腻烦。”
贾赦、贾政、贾珍急忙来迎，以国礼相见。
水溶接在手里，一面细细观赏，极口称赞，一面用手理顺彩绦，然后倾身向前，亲自把玉给他戴上。
头戴净白簪缨银翅帽，身穿江牙海水白蟒袍，腰系碧玉红革带；面如美玉，目似明星，真好秀丽人物。
此后人有专执，事有定规，不似先前荒乱得正忙摆茶，还要端饭，正陪举哀，又顾接客，把那些推托耍滑、偷闲窃取等弊一概蠲了。府里人来客往，各司其职，一派规整肃然景象。
凤姐并不推托偷安，日夜不暇筹画得十分整肃有致。
“今日初会，仓促间未备敬贺之物，恰前日圣上亲赐蕶苓香念珠一串，权为贺敬之礼吧。”
水溶目光再次看向贾宝玉，冲他点头一笑。
只见贾宝玉头带束发银冠，身穿白蟒箭袖，腰围攒珠银带，面若春花，目如点漆。
贾宝玉躬身一一回答。
水溶道：“若令郎在家难以用功，不妨常到寒邸。小王虽不才，却多蒙海内名士垂青，高人颇聚，令郎倘能常来谈会，则学问可日进矣。”
水溶见他言语清朗，谈吐有致，心中甚喜，于是将腕上一串念珠卸了下来。
凤姐放声大哭，里外上下接声嚎啕。
送殡那日，场面之壮观，难以备述。
一面走一面往祭棚处看，只见水溶坐在轿中，好个仪表人材：
“既托了我，少不得要讨你们嫌了。我可比不得你们奶奶好性儿，错我半点儿，管不得是谁，一例现清白处置。”
事毕，凤姐拉下脸道：“带出去，打二十板子！”说着掷下宁府对牌，“说与赖升，革她一月银米！”
贾珍道：“犬妇之丧，累蒙郡驾下临，荫生辈何以克当！”
单是官客就有国公、郡王、侯爵、将军、王孙、公子，不可胜数。
贾宝玉低头从胸前摘下，双手捧过。
一时出了城，贾宝玉见秦钟混在行伍中甚不自在，恐他受委屈，因道：“鲸卿，我带你去凤姐姐那里。”
发引日近，贾珍亲自来到铁槛寺，叮嘱色空主持预置新鲜陈设，广请名僧，以备接灵，又带阴阳司吏踏看安灵所在。
水溶向贾政赞道：“令郎真乃龙驹凤雏，非是小王在世翁前唐突，将来雏凤清于老凤声，未可量也。”
于是，合族上下无不称叹者。
待贾宝玉谢恩回去，滔滔然殡伍过完，水溶方回舆而去。
“世交至谊，何出此言。”水溶轿中欠身答礼，并不尊大，复命长府官主祭代奠。
贾宝玉连忙接了，回身奉与贾政，父子二人一同谢过。
送殡队伍，浩浩汤汤，压地银山一般从北而至。
漱口整妆毕，回到抱厦，按名查点各处人数，只有迎亲送客上的一人迟到。
次日卯正二刻，凤姐乘车过来往厅上坐了。
到了荣府，宁府的人追来；到了宁府，荣府的人又追来，分秒不闲。
“听说里头请了西府琏二奶奶管理内事，各位须要小心些，宁可辛苦一个月，别把老脸丢了。那是个有名的烈货，脸酸心硬，要是恼了不认人的！”
堂客大轿小轿车辆百十余乘，连同前面各色执事陈设，浩浩荡荡，一摆三四里远。
接着发放物件，搬取家伙，一面交发，一面登记，分领开派一丝不乱，条理井然。
五七正五日一早，凤姐一路众人伺候簇拥着，来到了宁国府会芳园登仙阁。一见秦可卿之灵，那眼泪恰似断线之珠，滚将下来。
众人见凤姐眉立，不敢怠慢，打板子的去打板子，传谕的去传谕。
那人跪在下面张皇愧惧，且等凤姐一一处理发派。
路旁彩棚高搭，设席张筵，和音奏乐。
正说着，就有王兴媳妇取线打络子、张材家的支取裁缝工银、宝玉外书房支领糊裱等事。
“名不虚传，果然如宝似玉。”水溶不觉笑道，又问：“衔的那宝贝在哪里，能否一观？”
“明日再误打四十，愿挨板子只管误！”
] 水溶十分谦逊，问道：“不知哪位是衔宝而诞者，可否请来一会？”
凤姐预先逐细分派料理送殡事宜，此时偏又遇荣府缮国公亡故、西安郡王妃华诞、镇国公生子、胞兄王仁回南、贾迎春染疾等事，忙得凤姐茶饭也无功夫吃。
“她怎好腻烦我们？”贾宝玉笑道。
“今年几岁，读何书？”水溶携其手问道。
贾政道：“犬子怎敢谬承金奖。赖藩郡余恩，果如所言，亦荫生辈之幸矣。”
贾政躬身答道：“是。”
却说其中有个北静王水溶，年未弱冠，形容秀美，性情谦和，思及当日两家祖父相与之情，未以异姓相视，上日探丧上祭，今日朝罢归来换了素服，坐轿鸣锣张伞往自家祭棚处落了轿。
众婆娘媳妇站在厅外不敢擅入，竖着耳朵听里面念花名册，按名一个接一个进来听候差派。
贾赦等忙还礼谢恩。
“睡迷了？”凤姐对那人冷笑一声，“明儿我也睡迷了，后儿他也睡迷了，将来都没人了！”
凤姐威重令行，众人都不敢偷安，兢兢业业，执事保全，不在话下。
当晚，宁府赖升总管紧急召集了同事人等。
贾宝玉向思与之相会不得，今见反来叫他，欢喜过望。
那人挨了二十板子，还要进来叩谢。
贾宝玉抢上来参见，水溶轿中伸出双手将他挽住。
“好啊，不过……”秦钟知道凤姐事务繁多，不喜人去，有些犹豫，“我怕咱们去了她会腻烦。”
贾赦、贾政、贾珍急忙来迎，以国礼相见。
水溶接在手里，一面细细观赏，极口称赞，一面用手理顺彩绦，然后倾身向前，亲自把玉给他戴上。
头戴净白簪缨银翅帽，身穿江牙海水白蟒袍，腰系碧玉红革带；面如美玉，目似明星，真好秀丽人物。
此后人有专执，事有定规，不似先前荒乱得正忙摆茶，还要端饭，正陪举哀，又顾接客，把那些推托耍滑、偷闲窃取等弊一概蠲了。府里人来客往，各司其职，一派规整肃然景象。
凤姐并不推托偷安，日夜不暇筹画得十分整肃有致。
“今日初会，仓促间未备敬贺之物，恰前日圣上亲赐蕶苓香念珠一串，权为贺敬之礼吧。”
水溶目光再次看向贾宝玉，冲他点头一笑。
只见贾宝玉头带束发银冠，身穿白蟒箭袖，腰围攒珠银带，面若春花，目如点漆。
贾宝玉躬身一一回答。
水溶道：“若令郎在家难以用功，不妨常到寒邸。小王虽不才，却多蒙海内名士垂青，高人颇聚，令郎倘能常来谈会，则学问可日进矣。”
水溶见他言语清朗，谈吐有致，心中甚喜，于是将腕上一串念珠卸了下来。
凤姐放声大哭，里外上下接声嚎啕。
送殡那日，场面之壮观，难以备述。
一面走一面往祭棚处看，只见水溶坐在轿中，好个仪表人材：
“既托了我，少不得要讨你们嫌了。我可比不得你们奶奶好性儿，错我半点儿，管不得是谁，一例现清白处置。”
事毕，凤姐拉下脸道：“带出去，打二十板子！”说着掷下宁府对牌，“说与赖升，革她一月银米！”
贾珍道：“犬妇之丧，累蒙郡驾下临，荫生辈何以克当！”
单是官客就有国公、郡王、侯爵、将军、王孙、公子，不可胜数。
贾宝玉低头从胸前摘下，双手捧过。
一时出了城，贾宝玉见秦钟混在行伍中甚不自在，恐他受委屈，因道：“鲸卿，我带你去凤姐姐那里。”
发引日近，贾珍亲自来到铁槛寺，叮嘱色空主持预置新鲜陈设，广请名僧，以备接灵，又带阴阳司吏踏看安灵所在。
水溶向贾政赞道：“令郎真乃龙驹凤雏，非是小王在世翁前唐突，将来雏凤清于老凤声，未可量也。”
于是，合族上下无不称叹者。
待贾宝玉谢恩回去，滔滔然殡伍过完，水溶方回舆而去。
“世交至谊，何出此言。”水溶轿中欠身答礼，并不尊大，复命长府官主祭代奠。
贾宝玉连忙接了，回身奉与贾政，父子二人一同谢过。
送殡队伍，浩浩汤汤，压地银山一般从北而至。
漱口整妆毕，回到抱厦，按名查点各处人数，只有迎亲送客上的一人迟到。
次日卯正二刻，凤姐乘车过来往厅上坐了。
到了荣府，宁府的人追来；到了宁府，荣府的人又追来，分秒不闲。
“听说里头请了西府琏二奶奶管理内事，各位须要小心些，宁可辛苦一个月，别把老脸丢了。那是个有名的烈货，脸酸心硬，要是恼了不认人的！”
堂客大轿小轿车辆百十余乘，连同前面各色执事陈设，浩浩荡荡，一摆三四里远。
接着发放物件，搬取家伙，一面交发，一面登记，分领开派一丝不乱，条理井然。
五七正五日一早，凤姐一路众人伺候簇拥着，来到了宁国府会芳园登仙阁。一见秦可卿之灵，那眼泪恰似断线之珠，滚将下来。
众人见凤姐眉立，不敢怠慢，打板子的去打板子，传谕的去传谕。
那人跪在下面张皇愧惧，且等凤姐一一处理发派。
路旁彩棚高搭，设席张筵，和音奏乐。
正说着，就有王兴媳妇取线打络子、张材家的支取裁缝工银、宝玉外书房支领糊裱等事。
“名不虚传，果然如宝似玉。”水溶不觉笑道，又问：“衔的那宝贝在哪里，能否一观？”
“明日再误打四十，愿挨板子只管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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