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试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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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黎沅看上凌御的脸，鼓起勇气借着圈内长辈的身份接近凌御，没想到凌御那种年轻又好看的大男孩这么快就会同意跟他在一起，让黎沅受宠若惊。

    有的时候连她也搞不明白，自己这个侄子脑子里究竟装的什么，做出来的事情总是让她猝不及防。

    黎沅跟他的视线正正地对上，属于年轻人的嚣张气焰犹如火焰般腾然烧至眼前。

    当然，黎沅心里清楚，其实他们从来就不是恋人。

    “这个我们知道，不用说了，”中年男人放下资料，上上下下盯着黎沅看，看了半天后问，“你看起来长得很眼熟啊……有点像一个哪个女团……叫什么、什么心的，哎，你们记得不？”

    由于时间原因，他没有看见余朔的试镜过程，但其实他也很想知道，面前这个与路安如此相似的年轻人，究竟会有怎样的潜力。

    “时间不多了，就让他随便弄一下吧。”

    没错，路安这个角色的出场就只有这么短短的十几分钟，而最后的三分钟就是自杀。

    中年男人想了半天，经过旁人的提醒才总算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对对对，黎心，你该不会是她亲戚吧？”

    “我可以，反正我无聊。”余朔笑了笑，从椅子边站了起来。

    比起看见哭天抢地的场面，安安静静地离开会让他感到更舒服。

    黎沅想接着微笑一下，以表示自己很放松，但他的嘴角扬不起来。

    黎沅意识到对方是在叫自己，赶紧回过神，伸手揉了揉眉心，调整状态走向试镜室。

    正正中了黎沅的意。

    黎沅面无表情的盯着微博用户页面凌御的自拍照，眼底全是阴霾。

    前面还有这么多人，借此空闲，黎沅无所事事地依靠在门边，盯着某处发了一会儿愣，最终还是鬼使神差地点开微博，输入了黎沅两个字。

    他看上去就像一个活泼可爱的少年，自由、舒展，充满了生命的活力，开朗又阳光，玛瑙般的黑眸微微眯起，弯起来的时候，就像月牙一样漂亮。

    黎沅从小就没有家人，但他知道对家人应该怎么做。

    他们的相处模式，就像普普通通的前辈和晚辈，黎沅喜欢他，因为喜欢凌御的脸，觉得他忠诚、单纯，像小狗一样可爱。

    “是的。”

    只不过，跟着傅谨深改姓，黎沅还是觉得不自在，不知怎的有种说不出口的感觉。

    “你在这里做什么？”

    “哐——”

    “好，但我可以提一个请求吗？”黎沅扭头问，“我需要有人配合我的对手戏。”

    能这么蹭，也是因为在公众眼里，他们俩是交情极好的挚友，没人知道他们是恋人。

    那一刻，他也明白，这么多年来自己只是在做一个人的梦。

    但黎沅没有等到与他对峙的机会，因为很快余朔就被叫过去了，他是第三个。

    铺天盖地的新闻在搜索后的下一秒铺满了屏幕，综合时事第一条最热门的营销号底下，九张图全是关于他失事地方的照片。

    如果他真的不如余朔，这样就算自己没能选上，《归途》能得到一个如此好的演员，黎沅也不会太失落。

    “5号到10号提前准备！王昌！李靖明……傅沅！”评审翻了翻试镜名单，念道。

    ——那是他一个习惯性的动作。

    经纪人的眉梢微微上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觉得余朔现在的状态似乎比刚刚试镜的时候还要好。

    余朔的脸冷下来，向着黎沅质问。

    更不用说里面什么半夜三更黎沅生病凌御连夜送他去医院，简直跟小学生写作文时编不出来，就写放学下雨妈妈打伞来接，故意把伞歪着打湿了自己的肩膀一样。

    王磊跟他说了，他现在是个新人，名字和圈内的前辈撞上，其实对他未来的发展没什么好处，所以给他改了个姓氏。

    而当黎沅进去的同一时间，评审席最左边的中年男人扭头看向了他。

    黎沅背着手，慢悠悠地向前走，他的步伐看起来意外的轻盈，不紧不慢，几乎听不到声音。

    毕竟他不是靠颜值吃饭的演员，粉他的多数都是年纪偏大的中年人，这样的结果其实黎沅也已经很满足了。

    剧本里在这一段写得十分简略，当主角路晴归问完这句话后，路安走到路晴归的面前质问，随后一边说话一边后退，最后以让路晴归无法反应的速度从高楼上跳了下去。

    女经纪人微微一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黎沅身周的气氛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黎沅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的手在颤。

    “这种时候上哪儿给你找人给你配对手戏？自己不早点做准备……”

    普通的评审是不会这么关注中间几位试镜者的，黎沅也不知道他意图为何，便下意识露出礼貌的笑容。

    不知是不是因为离评审席太近，即便那群人压低了声音在调侃，黎沅还是清晰地听进了耳朵里。

    该说不说，凌御可真比他想象中聪明得多，不仅敢设计让黎沅丧命，还敢继续在黎沅死后消费他，既蹭了黎沅新闻的热度，又博得了大家的同情和关注。

    “是，我就是傅沅，”黎沅朝评审席礼貌地鞠了一躬，“评审们好，我试镜的角色是陆安。”

    工作人员刚半怒半埋怨地要拒绝，本来搭着二郎腿在一旁看戏，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余朔，突然伸腿踹了一脚面前的空凳子。

    “快点开始吧，五分钟之内结束，超过五分钟会直接中止，后面还有人等着呢。”一旁的工作人员不耐烦地晃了晃手里的时间安排表。

    直到死的那一刻，黎沅也从没听到凌御说过喜欢自己。

    每位试镜者会得到一段剧情，可以自行从中选取大约三分钟的剧情表演，这意味着可能每个人的得分可能也有极大的差异，然而更巧的是，余朔所挑选的片段与黎沅的一模一样。

    黎沅抬起眼睛，看向中年男人的目光锐利了一些。

    凌御发布了一条长篇大论，以示对黎沅离世的哀恸和伤心，这篇文章语句通顺，修辞手法多样，气氛烘托了得——一看就知道不是凌御自己写的。

    “老齐，可别闲聊了，赶紧结束好收工。”

    是男人就算了，偏偏是吕凝佳，更狗血的当初还是黎沅介绍他俩认识的。

    小时候他喜欢揪着院长的衣角，或者晚上揪旁边的小熊布偶，这会使他更快入睡。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样的动作逐渐成为带给他安全感的暗示，捻衣角一般意味着他入戏的开始。

    在剧本里，这是一个楼台上的镜头。

    在离余朔还剩一步之遥时，黎沅停下脚步。

    推门走进试镜室的时候，黎沅注意到最右边竟然坐着余朔，他还没走。

    这声响让黎沅和几个评审都将视线落到他身上。

    黎沅也无所谓了，入圈以后艺名想怎么改就怎么改，况且他本来也没有姓，这个姓氏是当初福利院的院长给他取的，因为捡到黎沅的时候正好是黎明，所以取名姓黎。

    他曾经把凌御当成自己的家人，可凌御没有。

    “你凑什么热闹！”余朔的女经纪人气得不行，恨铁不成钢地又想拽住他，但余朔已经迈着大长腿从围栏前面跨了进去，几步就到了黎沅面前。

    黎沅百无聊赖地继续往下一翻，一栏十分熟悉的红V用户发布的哀悼微博闯进他的眼幕。

    黎沅深吸一口气，手指轻轻捻了捻衣角。

    抖动得很厉害，但这并不是黎沅想的……是身体的自动反应。

    是凌御。

    照片里那辆摔得稀巴烂的轿车底下盖着一条白布，附近都被人踩得脏兮兮的，许多人纷纷发微博表示惋惜和感慨世事无常，一切显得那么理性而又冷漠。

    而且……傅谨深是不是有点太明目张胆了，傅这个姓在娱乐圈也不算常见，还是他很有自信没人敢查到他头上？

    “你叫傅沅？”对方长得很胖，声音却偏尖，像只胖老鼠，手里拿着面试资料问黎沅的模样有些滑稽。

    但这大少爷从小就这么张狂任性，没人管得住她，就连进娱乐圈也是，有天看完电影后，突然就兴冲冲地说想拍戏。

    “那你俩还真是巧啊，跑这剧组来，那个黎心我也面过了，但她没什么天赋，本来看她脸长得不错，我还挺期待。”中年男人做出遗憾的表情。

    他将双手背起来，歪着头看向余朔，那双黑色的大眼睛清澈干净，仿佛隐藏在黑夜里的星星。

    黎沅印象里最近的一次，是去年凌御吃坏肚子，急性肠胃炎。黎沅凌晨三点开车接他去私人医院，把凌御背到楼上急诊室。

    余朔愣住了。

    黎沅可比凌御的身体好得多，就算生病也是凌御生病。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后，黎沅慢慢睁开了眼睛，朝余朔走了过去。

    而凌御是直男，黎沅从没跟他提过也没想过上床这回事，只是疼他关心他，跟亲弟弟一样，最后凌御却跟另一个男人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