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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么多人,却没有一点嘈杂声,所有人都压低呼吸。

    林子方的心突然跳到嗓子眼,整个人都在颤抖。

    “你昨日去静心苑作甚?”

    林子方不知皇帝此问何意,他怎会知道静心苑这种小地方?难道他早就派人到宣城暗查他的政务和行踪了?好可怕!

    “你就这么查案?”萧晏目色突然严厉。

    整个宣城安静极了,只有三种声音传出:侍卫和兵卒的脚步声,马蹄声,以及车辙声。

    皇帝御驾有千人随行,如今更有成千上万的百姓跪在道路两侧。

    ……

    叶初棠对李麟礼貌地点了下头,表示感谢。

    这厮在他身边三年,从未见他如此高兴过,莫非与他今日在街上见过的人有关?

    熙春在得知“李司马”姓李之后,再观李麟那高大魁梧的身材,终于确定他是谁了。

    “林太守这不是废话么。”秦路不客气道。

    侍卫立刻擒住了那三名劫持女孩的男人,飞快将人押到了看不见的地方。

    秦路对林子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就在前领路。

    萧晏扫了一眼后,质问:“这叶氏将林南召回,刚见面,林南就突发怪疾猝死了?”

    “正……正是。”林子方母亲的病还等着宋神医诊治,他不能把嫌疑往叶初棠身上推,至于叶初棠说的那位贵族,因证据不足,更是得罪不起,再说他也不知道是谁,所以,林子方只能说这林南是自己突发怪疾猝死了。

    他要一个人去面对帝王?连个伴儿都没有?

    林子方两次鼓足勇气,才战战兢兢地抬眼,只敢瞥那黑龙袍的一角。

    但没有百姓敢抬首,哪怕是矗立在道路两旁的兵卒侍卫,俱是挺胸垂首而立,眉毛都不敢动一下。

    “就刚才抓我的那三个人。”

    “陛下,微臣知错,微臣以后定当勤政。”林子方马上认错,“碰巧近几日确实没有什么公文杂务上报,微臣便懒怠没有向下属多问,臣实属不该!”

    林子方受宠若惊地看向秦路。

    “林太守,请吧!”

    林子方悬着心还是不敢放下,皇帝陛下应和的这声口气怎么听起来那么怪呢?不会后面还有事儿吧?

    原来这就是新帝的气势,迫人在无形之中,好可怕!

    “限你三日之内,查明流民之事,列清所有涉案官贵名单,如实交予寡人。疏漏或错一处,一根手指,五个便斩一臂,以此类推。但愿你四肢够斩,不然就轮到脑袋了。”

    林子方缩着脖子打哆嗦:“那林南猝死确实奇怪,可叶氏一名弱女子,平常乐善好施,声名极好,应该不至于特意将林南召回,再特意将人毒死在自己跟前。”

    李麟和秦路这时看见萧晏,立刻来行礼。

    “居然是那个李骗子。”

    等圣驾离开之后,叶初棠就扶起女孩,问她姓名。

    “是有,他们每个人

    林子方尝试跟秦路探口风:“秦内侍,陛下突然驾临可是有什么紧要之事?”

    车辇声靠近,叶初棠和熙春跟众多百姓一样,规矩伏地垂首。

    萧晏出来的时候,正见李麟笑着跟秦路说话。满口白牙,眉飞色舞,兴致高昂。

    “昨日静心苑发生命案,臣前去查案。”

    原来已经到了!林子方的双腿顿时犹如千斤重。

    “你这个太守做的倒是悠闲。”

    “侍卫竟没看错,真是叶娘子。倒奇了,李司马怎会与叶娘子相识?”

    林子方原地不动地挺了一会儿,须臾后,确定皇帝陛下走远了,他整个人才虚脱无力地趴在了地上,抹着脑门子流下的冷汗。

    萧晏玄衣华服,端坐在辇内,他曾特意命人放下帷幄及窗纱,但如今这两样又被卷起来了。辇外的百姓只要一抬首,就可轻易看到天子冷峻的侧颜。

    “三日前的。”

    熙春在记忆里认真翻找了一番,也不确定这人是谁。

    “就这样?”

    岂料这厮当时磕头千恩万谢,说一定会舍命报答女郎,第二天人就没了踪影。后来去查他家里的情况,发现他双亲早在半年之前就不在了。

    果然还有事!

    “陛下刚才那吩咐是什么意思啊?”

    “微臣林子方见过陛下。”

    “别管什么意思,你照做就是。”

    “她为何突然召回林南?”萧晏的目光更锐利。

    “因一点私怨,”林子方话未说完,就感觉皇帝的目光化成刀子一般往他身上割,“那林南偷了叶氏府里的东西。”

    当车辇走过后,萧晏就收回了目光,神色未动,似毫不在意。

    萧晏说罢,便拂袖而去。

    林子方立刻取来林南身亡一案的案牍呈交给萧晏。

    他好好感受了一下自己脑袋在脖子上的感觉,便深吸口气,带着可能赴死的畏惧之心,迈进屋子,当下噗通跪地。

    “好啊。”萧晏轻声应承。

    “回陛下,确实是这样。”林子方应道。

    “臣知错,臣愿意捐献所有家资安置这些流民!”

    新帝的气势和威仪果然和传闻中一样,令人畏惧丧胆。

    “陛下在宣城的住处已拾掇好了,还有什么需要添置之处,请秦内侍尽管交代,我这就去办。”

    女孩摇了摇头,“我好像没有姓,他们都叫我秋月。”

    秋月捂着脑袋摇头,表示她都不记得了。她有记忆的时候,就被这三个男人带着赶路,说要给她送到宣城妓院去。她不知道妓院是什么意思,早上去如厕的时候,偶然听见俩妇人谈论,才晓得妓院是祸害女人的地方。她想跑,那三人就擒住他,硬要押她走。赶巧这时候遇到圣驾,秋月因为无知无畏,才敢跑过去求救。

    当车辇在叶初棠跟前经过的时候,萧晏便转眸,目光淡淡地扫过人群,精准锁定在了那抹亮色上。

    “我瞅着他们中有的人手臂上好像有刺青?”

    林子方被吓了一跳,而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皇帝居然在赞同他的解释?受宠若惊!

    李麟满脸不解地望着萧晏的背影,而后他急忙抓住秦路。

    秦路突然顿住脚。

    萧晏打量一眼李麟,“你成婚没有?”

    “命案?”萧晏眯起眼睛。

    “他们?”叶初棠问。

    因为是拉扯的一瞬间露出来的,在刚才那种紧迫的情况下,叶初棠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看清楚了。

    林子方惶恐地应承一声,狼狈起身后,他看了子眼身后,发现自己的属下们都还保持着跪地俯首的姿势,没有起身。

    林子方情急之下没有别的办法,只想到这一个主意,只希望这位暴戾的新帝今天能心情好点,看在他诚心悔改的份儿上,饶恕他一次,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

    秦路识趣地噤声,不再多提。

    明明这宣城府衙是林子方的地盘,如今他像不认识路似得,亦步亦趋地跟在秦路身后,万般小心谨慎。

    李麟疑惑应答:“回陛下,臣尚未成婚。”

    五年前有个叫李麟的武人,刚刚应召做叶家护院一天,就跑去央求女郎施舍,声称家中双亲病重,急需钱财治病,女郎真的就大方舍了他一百株钱。

    “陛下,可要现在摆驾去城南居所?”李麟忙问。

    刚才李麟在与叶初棠说话的时候,随行的侍卫中刚好有一名在前一日曾暗中保护过叶初棠。他一眼就认出了叶初棠,立刻骑马返回,向萧晏禀告了情况。

    “原因都不知道?林子方,你这个宣城太守当的都不如寡人了解地方内务。”

    尤其当车辇缓缓从大家跟前驶过的时候,这种安静里透着一种令人颤抖的紧张和压抑感。

    桌上面最早的公文在三日前。

    秦路侧开身子,把身后的门让给了林子方。

    女郎这些年帮过的人,比农夫春天在地里撒的种子都多。如果长相不出挑,还不报名讳的话,她就算记忆再好,也很难确认其身份。

    萧晏下辇之后,直接迈大步进了府衙,仿若没见到府衙前那一片跪地的官员。

    “臣不敢,臣知错!”林子方听到萧晏提及流民,心中大骇,整个人漱漱发抖起来,“求陛下开恩,给臣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臣必当竭尽全力安置好流民,查明这些流民失所的原因。”

    李麟立刻对叶初棠拱手,“李某今日有要务在身,改日再登门拜谢恩公。那三人都给我拿下,居然敢抢恩公的婢女,必是贼子!”

    萧晏低声对李麟耳语了一句,便走了。

    “那你是哪里人,家中可还有亲人?何时被他们抓住了?”

    秦路跟着看过去,小小惊讶一番。

    “废话!”

    “李司马!陛下的车辇要到了!”旁边有侍卫提醒李麟。

    萧晏正负手立在林子方办公的桌案前,他随手翻看了上面的几篇公文和信件。

    林子方用更可怜的语气哀求秦路道:“烦请秦内侍提点一二,下官感激不尽。”

    宣城府衙前,林子方带着一众属下惶恐伏地磕头,恭迎皇帝大驾。

    女孩在摆脱险境后,就立刻扑在叶初棠的怀里,呜咽地哭着。叶初棠用帕子温柔地给她拭泪,对她“嘘”了一声,就拉着她跪下。

    林子方到现在都有点不敢相信,新帝陛下居然驾临宣城,突然之间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哦?”萧晏冷峻的脸上突然浮现一丝笑意,“城外诸多流民你不知安置,推卸责任你倒是勤快得很。”

    秦路拿着拂尘,走到林子方跟前:“林太守,跟洒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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