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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在走,车在动,风吹过草地带起阵阵涟漪,一股清冽的青草香气逐渐盈满鼻尖。

    “完了。”

    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唯一清晰的是底下的场景。

    ……

    “你身体素质怎样没人比我更了解。”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别的什么情绪逐渐侵染了整颗心脏,像是心悸,又像是后怕……

    “还好吗?”程陌往前凑,轻轻蹭了蹭尹逸的脸,这动作像是在安抚。

    “准备好了。”程陌对工作人员说道。

    7跳伞

    “晚安,做个好梦。”

    “有。”

    “怎么样,还行吗?”程陌问他。

    他往前走,一把推开古堡的大门。

    他刚这么想着,一大片蝙蝠从祭台中央四散着飞出来,遮云蔽日,铺天盖地。

    “活该。”

    ……

    尹逸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这人明明是一个总裁,日常工作会比他要少,竟然还有时间去弄这些。

    这是雾,黑色的浓雾。

    “动不了……”程陌无奈:“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出去。”

    我就喝。

    程陌看着他,轻叹一声,撑起身体,靠在床靠背上,看着面前那碗褐色撒发着清苦气味的中药,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乖。”这声音又轻又柔,像是哄小孩一样,夹杂着笑意。

    主诉:有幻觉、幻听的症状,偶尔会有妄想的表现;语言表达连贯,思维内容丰富,无思维形式障碍;快感缺乏,与亲友、医生、陌生人均交流良好,无拒绝社交现象;无怪异行为,情绪稳定,有自杀倾向,目前怀疑是精神分裂症。

    也许是之前没怎么生过病,免疫系统得不到锻炼,程陌这次发烧来势汹汹,头脑发胀,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俨然成了一个废人。

    长痛不如短痛,对付这玩意儿,一口闷是最好的选择。

    尹逸把中药往前推了推,非常无情:“快喝,不然我走了。”

    如果说他的童年充斥的是看得见的恶意,尹逸的童年里就只有看不见的魑魅魍魉。

    第二天。

    “我好像有点怕死了。”

    ……

    “嗯。”

    睡了十几个小时的尹逸,现在精神焕发。

    尹逸感觉到手下的肌肉瞬间紧绷,面无表情道:“你这叫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程陌提出这一请求的时候,尹逸正在厨房做晚饭。

    “下次不要跟我说。”

    程陌依言离开厨房。

    被吊在空中,上面有绳子拉着,下面有重力坠着,两相撕扯,这种割裂的感觉让他上瘾。

    尹逸皱起眉,手抵在肩上想把他推开:“你起来!”

    “你这次不说怕被我传染了?”

    森林?

    后面他们又说了什么,尹逸已经听不清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此刻正在剧烈跳动。

    “你自己来脱啊。”

    ……

    温暖熟悉的体温让他瞬间回过神来。

    自我催眠着,暗示着,撕扯着……然后在白天,依旧把微笑展现在自己最亲的人面前,温声安慰——

    在他有这个意识的下一瞬间,场景立刻变幻,变成了一座破败阴森的古堡。

    这是梦境,程陌很清楚,现世里不可能存在这种地方。

    他搅了搅碗里散发着阵阵苦味的中药,搁在一旁床头柜上,冷声道:“喝了。”

    冰糖清甜的味道在嘴中扩散,慢慢驱散他讨厌的苦味。

    对此,尹逸表示——

    很多年之后,程陌才翻开了那个病历本。

    尹逸看了他良久,突然手从他的被子底下伸了进去。

    虽然他现在完全想不起来他是怎么到这个地方的,以及在这之前他在干什么,但这不妨碍他知道这里是个梦境。

    “我才是传染源,你是被我传染的。”

    上面黑影幢幢,幽绿色的鬼火在四周缓缓飘浮着,渐渐幻化出一个狰狞的微笑。

    程陌额头抵在尹逸额头上,两人轻轻喘气,平复呼吸。

    程陌翻完了病历本,用塑料袋密封好,放进抽屉里。

    病历——

    尹逸站在舱门边,看着远处的点点薄云,还有底下大片大片的绿草坪,心脏一下一下的,平稳跳动着。

    他想了想:“你喂我。”

    主诉:心脏早搏,惊醒后心跳速度过快,需要后续检查是否有遗传心脏病的可能。

    程陌看着他这幅样子,想到了那句“大郎该吃药了”,盯着那碗药沉默了许久。

    目之所及,全是一片漆黑。

    程陌低低笑了声:“嗯,我是被你传染的。”

    这片漆黑的雾让他很不舒服。

    退了烧之后,他的体温比程陌更低,冰冰凉凉的,对于正在发烧的人来说是一种刺激。

    后颈处那只捏着他的那只手温温凉凉的,力道适中,温柔中夹杂着不容置喙,让他无法逃脱,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8梦

    过了许久,程陌才勉强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真相。

    “你们准备好了吗?”一位工作人员问。

    折腾了一个小时后,尹逸因为过于疲惫睡着了。

    程陌吻了上去:“我不。”

    耳边是风声,刮得脸生疼,这种疼痛让他有了实感。

    固定翼飞机上。

    鬼使神差的,他伸出了手……

    尹逸好半晌没说话,只是缓缓地抓住环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十指相扣。

    他只是微微一愣,就反客为主,把人拉近怀中,吻得更深。

    因为国内双人跳伞的规定,两人中必须有一位是专业人士,程陌为此还专门抽时间去考了个教练证。

    阳光正好,在薄云的遮挡下也不会显得太刺眼,空气凉丝丝的,吸进去像是要把肺冰冻了一样。

    尹逸摸了摸心脏,点点头:“还好。”

    过了好一会儿,程陌才听见了他的声音,带着些哽咽,又像是在笑。

    某个假期,程陌带他去试了一次跳伞。

    程陌轻笑一声:“无所谓啊,反正我已经八百年没生过病了。”

    不对,不应该是森林。

    “我没事的。”

    程陌心里还在郁闷,突然后颈贴上来一只冰冰凉凉的手,轻轻揉捏着,像是在安抚,嘴唇上也感觉到一阵温软柔和的触感。

    “有毒吗?”

    越往前走,雾色慢慢变淡,出现了一片森林。

    6病历本

    然后,立刻被另一双手捉了回去。

    尹逸偏头想躲:“你想被我传染吗?!”

    尹逸不为所动,表情依旧很冷:“自己喝。”

    “要跳了。”

    主诉:食欲不振,时常呕吐,无法吃固体食物,只能吃流食或是输液,怀疑是由精神因素导致的神经性厌食。

    5裸|体围裙

    一跃而下,肾上腺素飙升,心脏剧烈跳动,只有在越逼近死亡的时刻,才越能感觉到生命的力量。

    缩小到看不清的人,广阔地让人心悸的地面,纵横交错的道路,跟记忆中的某些场合悄然重合起来。

    有尖唳声,应该是蝙蝠的叫声。

    程陌:“……”

    此时他的目光全都

    尹逸斜了他一眼。

    凉凉的嗓音应是冷淡的,此刻却满是诱惑。

    当然,前提是你做得到。

    都传承了上千年了,怎么就没有人想过改进一下中药的味道呢?

    ……

    场面非常壮观,但程陌看都没看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耸的台阶,台阶最顶端,好像是一个祭台。

    因为某人似乎把那段经历当做自己的黑历史,嘴像个蚌壳一样撬不开,只是偶尔才会零零碎碎地提一下。

    他会一直把这个东西保存好,保存一辈子。

    尹逸看着底下这个城市,感觉熟悉又陌生,一时有些恍惚。

    这种感觉让他很陌生。

    晚上,尹逸虚虚搂着程陌汗涔涔的肩,眼睛半阖,呼吸破碎,勉强向上支起身子,偏过头,凑到程陌耳边,。

    既往史:抑郁症、躁郁症、精神分裂症、神经性厌食、夜惊症……

    程陌往前走,他想走出这片浓雾。

    号称自己八百年没生过病的程少爷华丽丽地发烧了。

    哗——

    最后程陌还是分了两次才勉强这碗东西喝完,被苦得怀疑人生,精神恍惚,下意识紧闭眼睛。

    尹逸没办法像他一样把自己的不满和怨恨发泄到别人身上,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跟自己较劲。

    主诉:夜间会时不时惊叫,醒来后心跳加快、呼吸急促、意识模糊,推测是由心理因素引发的夜惊症。

    眼前的一切都在慢慢放大,慢慢变得清晰。

    尹逸喜欢蹦极的理由很单纯。

    灭掉催眠的安神香,程陌轻轻掀开一角被子,躺进床里,习惯性地把一旁早已沉沉睡去的人揽进怀里,温热的体温透过睡衣相互传递着。

    降落伞打开了。

    听完之后他表情未变,头也不回,熟稔地转了转手中的菜刀,随意地往后方一指,刀尖刚好在程陌鼻尖前五厘米处停下。

    没由来的,程陌就是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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