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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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胆妖怪！”

    这下子，什么高僧模样都不复存在了。

    于是之后唐三藏又发现了猴哥奇怪的一点，就是停下歇息吃饭时，总是拿着筷子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猴哥气急败坏。

    猴哥：“？”

    事实也的确如此，唐三藏拨开皮后一口咬下，清香甜腻的汁水便顺着果肉从喉咙滑下，味道极好，倒是让唐三藏想起了用它做道菜。

    唐三藏眨了眨眼，笑得更明显了，语气十分柔和：“若你日后想吃什么了，只需告诉给我，我便做给你吃。”

    素肉再次被夹起，这回猴哥脑袋伸得更前了点，飞快张口朝那肉块咬下。

    黑影已再次腾空飞了起来，头正对着唐三藏的方向，凑了前去。

    不明黑影：“……”

    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出，抓住了唐三藏的，撩起他衣袖朝里看了看，却什么也没看到，只看到了白色的里衣衣袖。

    唐三藏：“悟空？”

    火堆是猴哥早已点好了的，唐三藏只需将行李里的大锅——洪福寺友情赞助——放到火堆上架着，然后从袖子里掏出白糖罐、盐罐、素油罐……

    猴哥：“……”

    啪。

    只是下一秒，他身下白马也不知是终于承受不住背上重量，还是被惊吓到了，腿脚一软，扑通跪地。

    就见一骏马背上好似坐了颗圆球，然而再走进一看，就能看到球里露出的一个圆润的脑袋，却是个面容俊美的和尚。

    偏偏这回筷子刚刚夹起素肉不到一秒，素肉便又从筷子间滑落回了它的‘大家族’里。

    气温降下来后，对猴哥倒是没什么影响，唐三藏却毕竟是肉|体凡胎，得从行李里拿出厚衣套上。

    那忒多心思又十分小心眼的观音还有这等好心？？

    猴哥先是看了眼背对着他的唐三藏，确认唐三藏正忙着不会回头时，才收回视线，盯着那双筷子。

    看唐三藏正坐在火堆前忙着，猴哥想了想，用金箍棒绕着唐三藏画了个保护圈，便一个筋斗云回了花果山一趟。等到再回来时，手里多出了些水果。

    不过唐三藏既然给出了如此答案，猴哥又因着花果山的事情看观音还不太顺眼，自是不可能跑到普陀山找观音问个清楚的，所以也就当做信了这个理由。

    唐三藏：“？？”

    他将放在背包里的素肉拿了出来——从猴哥视角依旧是从神奇的袖子里掏出了个罐子——然后切成了小块，又让猴哥再给了他几个桃子，切成了菱形块状，之后将糖在锅内炒了会后，才放进素肉。

    他收回手，将盘子轻轻放回到了石子上，又起身将丢远了的筷子找了回来，随手擦了擦，同样放回到了盘子上。

    唐三藏吸了吸鼻子，还好没有出现流鼻涕之类的破坏他高僧形象的情况，“能、能麻烦悟空你去看看，离这最、最近的没有冻结的水源还有、还有多远吗？”

    他艰难迈出一步——没办法衣服太厚太重——嘴唇微张，正欲说什么，而那黑影也朝唐三藏张口。

    猴哥拿起其中一个桃子丢向唐三藏：

    不知道是不是唐三藏听错了，他总觉得好似听到了声轻笑声，然而猴哥转头时，面上表情却极为正常，似乎那的确只是唐三藏的错觉：

    猴哥：“……”

    猴哥收回手，看向唐三藏，眼中难得出现丝迷惑，“师父，你这袖子根本放不下这些玩意吧？”

    淡淡佛光从他身周冒出，正巧同那不明黑影撞上，发出极响的声音。黑影直接撞飞了出去，在空中翻滚着，重重落在了地上。

    唐三藏：“悟、悟悟悟悟悟空啊——”

    冷。

    说着，他将筷子放到一旁，便又坐回到了火堆前，准备起了主食。

    “你送了我几颗桃子，我还你一道美食。”

    等到这道菜完全做好后，唐三藏便将它们盛了起来，放到了猴哥面前，弯眸笑道：

    皮薄呈圆润球形的水蜜桃恰好落在了唐三藏的衣摆里，他侧头望去，正好看到猴哥挑唇自信笑着的模样，显然是对花果山出产的桃子信心十足。

    他瞪视着那块素肉，有种堂堂齐天大圣却被一块小小肉块戏弄了的感觉。但还是忍着脾气，握紧筷子再次朝那块素肉出手。

    “怎么了，师父？”

    从这日起，唐三藏便不再是孤身一人牵着白马走这取经之路，而是多了个猴哥相伴。再加上猴哥是自己童年偶像，得偶像相伴的唐三藏心情是极好的。

    猴哥挠了挠脸颊，唉，他这师父的确人还算不错，就是为何非得让老孙我拿筷子呢？

    然而仿佛是特意作对一般，这回素肉掉的速度比上回还快。

    他直接把自己裹成了一颗球。

    “师父，尝尝我那花果山的桃子。”

    按照猴哥的习惯，他从来不用什么筷子的，但是毕竟这道菜是他师父给他做的，所以想了想，猴哥还是伸出手抓住了木筷。

    眼看近在咫尺，素肉块却偏偏从筷子上落回到了盘子里。

    那黑影虽觉得脑门生疼，却硬是被这情况弄得忍不住笑出来。而听到这轰隆如雷鸣般的笑声，唐三藏只觉心有些累，倒也没什么恼羞成怒，只是伸出手撑着自己裹得圆滚滚的身体起来，眼神越过白马，看向了那道黑影。

    心情一好，他动手做饭的欲望就特别强，猴哥也因此终于见识到了唐三藏的厨艺。

    咕噜咕噜，圆球滚了两圈才停住。

    问题在于，唐三藏不怕热，不怕妖怪，不怕取经，但却唯独怕一点——

    猴哥恼羞成怒。

    猴哥:“……”

    和尚露在外面的脸有些泛白，鼻尖则带着点冻红，唇色浅薄，看着十分可怜的模样。

    这副模样在赶来的猴哥看来，却是一白龙张开血口，想要吞下他那武力值为负数的师父，不禁大怒，从耳中掏出金箍棒，便是一棒子打了下去：

    火堆旁的唐三藏正好将土豆饼做好，他转过头欲招呼猴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已经吃完了的盘子。

    “味道如何？”唐三藏笑眯眯道。

    唐三藏：“为师也不知为何能掏出来，只是从我接下取经任务后便能如此了，许是菩萨送与我的本事吧。”

    但是不知怎么地，明明当初练起法术来，猴哥都能一日千里，却偏偏奈何不得这小小的两根木筷，就算暗中观察了唐三藏的手势，也依旧怎么捏怎么别扭。

    白马：“……”

    猴哥自无不可，只是离去前，先看了圈周围环境，并未看出什么妖气之类的后，才腾空离去。

    正走神间，唐三藏突然感觉到了有什么袭来，他眯眼看去，虽鼻尖被冻红，看着一副孱弱无害的形象，原本缩在袖中的手却极快伸出，转动起佛珠，嘴唇翕动，念出佛语。

    唐三藏在看清黑影后，瞳孔微缩，对它的身份有些震惊。

    猴哥顺手掏了个桃子啃了起来，面上神情正常，完全看不出来他刚刚正暴躁过，“味道不错。”

    猴哥抓耳挠腮。

    气不过的猴哥干脆丢开筷子，直接拿起整个盘子，张开嘴就通通倒了进去，正要将盘子也跟着一起扔掉时，理智终于回来。

    唐三藏：“……”

    正一跪不要紧，它背上圆球一个疏忽，也跟着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金箍棒末端突地变大，狠狠击中了白龙脑门，将它砸进了地面，扬起阵阵尘土。

    他轻啧了声，倒也没生气，只是眼神飞快地瞥了眼唐三藏，确认他依旧还是背对着之后，又将握着筷子的力道更用力了点，凑近了那块让他‘功亏一篑’的素肉。

    一路走来，师徒俩除了这点小秘密外，倒是相处良好。等到夏秋过去，寒冬腊月时，猴哥终于掌握了握筷子的正确姿势。

    当然了，唐三藏自然不会觉得是猴哥哪里不对劲，倒是觉得可能是自己因为粉丝心理对偶像关注太多，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

    哒。

    唐三藏坐在马上等着猴哥回来，禅杖因为握着太过冰冷，早已被他插在了行李旁，没有像往常那般用手拿着。

    猴哥：“……”

    从这日起，唐三藏有时候会发现猴哥时不时蹿到树枝上，消失一段时间，不知道是在干什么。至于猴哥，自是不会告诉唐三藏，他蹲树上是在偷摸着练起了握筷子的方式，毕竟这实在有损齐天大圣的威名。

    偏偏他作为齐天大圣，总不好开口说自己连个筷子都拿不好，那岂不是连那孱弱人类都不如？

    这个时候，粘稠的糖液已经将素肉包裹了起来，看着颜色十分剔透晶莹，从锅内已经散发出了股甜腻的糖味儿。之后唐三藏将调料放了进去后，又炖了些许时间，等到汤汁收得差不多后，才将盐和桃块放了进去翻炒起来。

    周围十分安静，唐三藏几乎将整个人都缩在了衣服里面，然而凉飕飕的脑门却让他暗自痛恨自己没想起来做一顶织帽套脑袋上。行李里虽放着唐皇赐的毗卢帽，但是唐三藏只要一想到必须得将手从袖子里拿出，就立刻放弃了这个打算。

    他皱着眉头，姿势别扭地握着筷子夹起一道透着红润光泽的素肉，脑袋不自觉地探前，张开口。

    坐在白马上的和尚垂眸看去，虽包裹成了个大球，但那淡定面色却依旧有种高僧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