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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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这段时间挑衅他的就是这伙人。

    反而站在他对面的几个年轻僧人却由一开始的自信变成了慌张，最后完全呆滞，而那俊秀僧人也从一开始的辩驳渐渐变成了指导，最后在那几个年轻僧人闭口脸白时，语气也变得愈发温和，并不咄咄逼人，口中对佛法的释意也颇为玄妙。

    等到那几个年轻僧人面带羞愧，小声问他需要做什么事情时，玄奘看了眼池边开得正盛的荷花，想着他师父最近似乎经常暴露在日晒之中，便让他们只需要采摘些荷叶便可。

    对于那些喜欢上玄奘的香客来说，粉上这么一位僧人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毕竟对方长相俊俏，佛法也不比那些老僧人差。

    “玄奘！”

    这么一连串事情下来，他哪还有精力理会这些挑衅，而且大部分挑衅他的，也几乎都是年轻僧人，稍微上了点年纪的，尤其是那些主持高僧们的徒弟，都知道玄奘的本事如何，自是不会对他无理，也不会闲到做这种事情。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玄奘赢了，而这场小辩论也让他在洪福寺彻底出名。

    所以，玄奘是真的忙。

    几人面面相觑，实在是没想到玄奘会态度一变，说出这么不符合他一贯谦卑形象的张狂话语，但他们都是年轻人，在听到玄奘这番挑衅的话语后，就算有所怀疑，也立刻就被冲动支使着答应了。

    玄奘：“……”

    “什么？”

    法明师父呵呵，别人不知道，他这个师父还不知道吗？

    玄奘自己都没想到，一不小心成了长安都城的红人。

    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是什么食物，茶点，一旦从玄奘手中做出，便总是比其他人要多那么几分美妙滋味。

    法明师父：“……”

    他脸上淡笑收敛，看着眼前这几人，语气淡淡：“贫道今日确有诸多事情在身，但既然诸位说出如此之话，贫道自是只能奉陪，只是，贫道觉着不如添个条件。”

    总之就是，嗯……心情复杂。

    “若我一人能论过诸位，烦请诸位帮我做件小事，”玄奘道，“这事不触及诸位本心，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对诸位称得上是举手之劳。”

    唐朝时的印刷术并不发达，因而书籍昂贵，这也就造成了一种抄录书文的情况。洪福寺虽经文众多，但唐僧他们如果想要将金山寺没有的经文从洪福寺带回去，总不能将对方的书都搬走吧，所以只能选择抄录这一方法。

    然而有的时候，并非说你不理会，事情就不会找上来，有的时候，对方反而还会因为这副态度认为你的确是虚有其名之人，不管周围人怎么劝说，依旧固执自己的观点。

    玄奘没回答，他朝四周看了看，在看到那开得正好的茉莉花时眼神一亮，走到花丛前弯下腰轻嗅，花香扑鼻而来，浓郁而香甜。

    “若你输了呢？”

    就见那身材修长，面容俊秀的僧人口若悬河，面带淡淡微笑，以一人对上众人却颇有气势。

    玄奘接过他们递来的荷叶，看着他们已经完全湿透了的衣裳时，忍不住道：“其实你们可以用小舟采摘，我……并不急着要它。”

    最后连洪福寺的方丈主持们都喝起了玄奘所做的茉莉荷叶茶，等到佛法大会召开，玄奘在大会上大放异彩后，就连那些香客们都对这位颇为俊俏的僧人亲手所做的茶水颇为追捧。

    空闻很无辜，“我自己都下水了，自然是跟你一样都忘了。”

    玄奘眉头一挑，这是给他来了个道德绑架？

    整个白天下来，尽管玄奘自身对于佛法并不讨厌，甚至在认真钻研时称得上喜爱，但也是用脑过度了。然而晚上的时候，他还得趁着众人入睡之前，询问经常会出寺庙僧人，周围的妖怪多不多啊，作恶的妖怪多不多啊，有哪些恶妖是知道它们盘踞的地点的啊？

    法明师父看向石桌上那堆荷叶，问道：“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玄奘：“……”

    这时玄奘总会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脑袋，庆幸他这辈子是个和尚，否则他怀疑自己要秃顶。

    玄奘会被堵上门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玄奘轻咳，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师父，徒儿也很苦恼这过于受欢迎之事呢。”

    之前那个站出来拦住玄奘的僧人抬手摸了摸光溜溜的脑门，一副才想起来的样子，“啊……贫道忘了，”他说着还转过头瞪了眼身旁的同伴，“你怎么不提醒我，空闻！”

    “难道你是觉得我们不如你厉害，才不屑于与我们交流吗？”这人直接打断了玄奘的话，露出愤愤然之色。

    哦，对那些妖怪来说，玄奘也是如此认为的，虽然可能那妖怪自己有那么点不同意见。

    清雅怡人的香气从杯中寥寥升起，细品时那淡淡的甘甜味在舌尖散开，暑气也从身体里消散开来，称得上这炎炎夏日间的一种享受。

    然后抬手，摘花。

    结果就看到那几个僧人傻乎乎地直接跳进了池子里直接自己上手摘荷叶。

    其中一人站上前，先是双手合十朝他微微颔首，得到玄奘回礼后，念了声他的名字，又道，“我们在此拦你，实在是因佛法上有许多问题困扰于心，听闻众人皆说你精通佛法，故特地想同你交流一番。”

    按理说才刚刚受了初坛传戒，还只是个小沙弥的玄奘只要装个背景板就够了，毕竟寻常这个年龄的僧人对于佛法不过是粗浅的了解，能听懂这些高僧们的一句两句就不错了，但是玄奘却不同啊。

    等到玄奘赶去法明师父那时，法明已听闻了这件事情，“就算你胜了那几个小沙弥，也只是因为他们学习佛法时间不长罢了，切勿因此心生骄傲，须得谨记自谦。”

    玄奘面露无奈之笑，“实在抱歉，但贫道确是……”

    忙什么呢？

    分明这段时日里，你玄奘做茉莉荷叶茶做得极为起劲，最近还弄了个祛邪避秽香包的业务，小金库里都不知道进了多少银钱了，当我没发现吗，嗯？

    法明师父：“……”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点也不意外呢。

    等回到僧人睡觉的僧寮，玄奘还得把这些收集到的情况做个小本本记录下来。

    玄奘对于这些带着点挑衅找上来的僧人们的态度，都是持无视的，并非是他过于傲慢，而是因为他真的很忙。

    “若我输了，”玄奘轻轻一笑，“自是跟你们同样的结果。”

    当然，大部分香客自然是抱着尊崇的态度的，但有些大胆点的香客，却会在玄奘出现时笑嘻嘻地将手中头花丢到他身上，如果有谁正好丢到玄奘怀里，就会你推我，我推你，最后带着银铃般笑声散去。

    旁听僧人并不止年轻沙弥，更有已经受过二坛传戒的比丘僧们，他们能够听得入迷，却不是因着那几个年轻和尚，而是玄奘。

    玄奘停住，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这几人，发现实在是眼熟无比。

    这一天，玄奘刚刚从僧寮出来，才走到一半，经过洪福寺较为出名的荷花池旁时，被人堵住了。

    摘来的荷叶被玄奘仔细晒干，然后切成了细碎状，最后将它们同茉莉花及茶叶混合在了一起，用油纸分成了一个个小茶包，每天都会泡一大杯茉莉荷叶茶。

    玄奘将怀里抱着的荷叶放下，点点头，“我知道了。”

    于是不知不觉的，玄奘便从一个背景板，开始会说那么一两句，最后干脆变成跟着一起加入了佛法交流团队里。

    唉，都是一群傻到让人连打脸成功的快感都生不起来的小屁孩们。

    虽然被询问到的僧人有些会觉得疑惑，有些还会因为玄奘那看着就属于娇弱款的相貌而好心告诉于他，切莫独自对上那些恶妖，但基本都会说出自己知道的情况。

    上午的时候玄奘经常会被他师父法明带着去见那些主持或者高僧们，几个人坐成一团，自然会交流自身对佛法的感悟。

    在玄奘看来，赏花什么的完全就是对这些花的不尊重，只有将它们细细研制成美味的食物亦或是茶水，才不负它们的价值，才是真正的尊重它们。

    有的时候，玄奘和他师父还得帮洪福寺翻译经书，也算是对洪福寺无偿让他们借阅抄录经书的回报。

    玄奘叹气。

    一场小型的佛法辩论会在池边开启，这种由一人对上几人的辩论会在长安其实并不算罕见，但是这一人能不落下风，甚至隐约占了上风的情形，却并不多见。

    后来玄奘从小沙弥嘴中得知，有些年轻女香客甚至因为他送出的茶叶而大打出手时，一时竟不知该为唐朝女性所彪悍而震惊，还是为这件事的荒唐而无语。

    下午的时候，玄奘还得去洪福寺的藏书阁抄录经书。

    玄奘低叹，“这花开得极好——”

    往往等到玄奘走到他师父面前时，身上原本的清雅佛香早已被浓郁花香所替代。

    翻译经书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当经书是梵文所写时，想要将它原来的意境传达出来，那比文言文翻译成白话要困难得多，一天能翻译出半页就不错了。

    原本这池边只占了玄奘和那几人，但是在他们辩论的过程中，有路过的僧人被吸引，然后站在了一旁听着。渐渐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甚至绕着玄奘他们围坐成了一团，听得如痴如醉。

    或许是系统的原因，又或许是这个同西游记主角一样的法号给他点亮了什么buff，总之那些佛法他看着比寻常僧人更容易理解接收。而法明师父对他是极为了解的，作为师父他有这样的徒儿——如果不去想某些过于糟心的情况的花——是极为骄傲的，言语间虽未有炫耀，但难免会表露出来玄奘在佛法上的钻研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