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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动作显而易见还有一些僵硬,又活动了几下关节之后,这才慢吞吞从棺材里跨了出来。

    几个抬棺的壮年男人把棺材在广场中间放好,然后跟人群一起分立棺材两侧,垂头静默。

    随着这声尖叫,黑沉寂静的夜瞬间被划破,商祩闪身来到两人身边警戒,而门外,一阵沉闷的脚步声也快速向这栋房子靠近。

    一个看上去六十多岁的男人在旁边啪嗒啪嗒抽着旱烟,看着人们忙忙碌碌将尸体收殓好,然后把烟枪在桌角磕一磕,吩咐道:“抬到祠堂去吧。”

    拐过一个弯道,前方突然出现一个黑影——那是一个男人, 他右手提着一只水桶,正沿着小路一拐一拐的行走着。

    村民们对他们一行人视若无睹,他们径直走向正厅,两个人默默将人抬下来,装进一同抬进来的棺材里。

    那目光中饱含着恶意, 像是一只只挥舞着螯钳的巨蚁,时刻准备着将他们生吞活剥。

    说完他径直回了主屋的卧室,啪一声关上了门。

    “咔嚓——咔嚓——”

    很快,院门被拍响,有粗沉的男声高喊:“谁在里面,快开门!”

    瘸腿男人踏上村长的身体,“咚”的一下跪下去,接着,他宛如在朝圣一样,一步一叩拜,朝着水井走去。

    两个女生被几位绅士安排第一拨睡觉,罗卉卉今天刺激不断,早就困得不行,一松懈下来几乎一秒入眠。殷宁也有些困了,歪在床上闭目养神。

    村子并不大,拐了几个弯后,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

    但她脸上还是浮现出一抹略带尴尬的笑:“啊,不好意思,是我冒昧了。但您放心啊,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几个朋友结伴出游,路上遇到了抢劫的,车子和钱都没了,人生地不熟的又迷了路,不知怎么就走到这里了。”

    他在棺材前面站定,双手垂在身侧,声音也比白日见到时更加沙哑:“开始吧。”

    到达水井之后,他停下来,伏在地上的男人们也重新回到人群中去。

    殷宁勾唇浅笑:“还真挺像的。”

    她也不知道这是在干嘛,但毫无疑问,剧情正在极速推进中,相信

    冰凉的风像一只毫无生机的手覆在背上, 罗卉卉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人群里产生一阵轻微的骚动。成年人们都伸出双手,神情麻木接过卡片。小孩子则一脸恐惧,将卡片攥在手心,另一只手则紧紧抱着家长的大腿。

    她紧走两步,上前抓住殷宁的衣角, 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宁姐,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许多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我们?”

    那颗头正朝向殷宁所在的方向,淡淡月光下,殷宁看清了那张脸:正是之前上吊死去的那个瘸腿男人!

    两间小矮房其中的一间是客卧,里面放了张木板床,另一间则是仓库,里面放着粮仓柴火农具之类的东西。

    他展开双臂,两腿像□□一样大张着来回跳动,时而振臂高呼,时而四肢匍匐以头抢地,嘴里也念念有词。

    但他不良于行,走路实在是慢。商祩两步追上他,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水桶,声音同样古井无波:“我们地生人不熟,眼下天色已晚,能不能在贵舍借宿一晚?”

    罗卉卉从卫生间里出来,嘴里嘟嘟囔囔抱怨着:“这也太脏太臭了!”她边说边抬头,然后顺着殷宁的目光向前看去,瞬间吓得尖叫出声,“啊——!”

    男人的房子就在前面不远处,他推开黑色的木门,把水桶放进右边低矮的厨房。出来后硬邦邦道:“左边那两间空屋,你们看看,能住就住,不能住就换别家。”

    卡牌很快分完,村长走回瘸腿男人身边,默不作声面朝下伏在了地上。在这之后,人群里的成年男人们也都鱼贯而出,一个接一个头脚相连伏在地上,将队伍一直铺到歪脖子树下的水井处才停止。

    说完,她自己背上先出了一身白毛汗。

    其他人自是也听到了这声音, 齐齐顿住了脚:“这村子,能进吗?”

    殷宁朝棺材看过去,只见一个圆溜溜的头从棺材里缓缓探了出来。它像一个亟需上油的机器,动作一卡一卡的,动作非常迟钝且发出刺耳的声音,但不久之后就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几个人简单商量了一下,就决定全都去客卧,分成两拨,一拨睡觉恢复精力,另一拨警戒,两小时之后再换班。

    殷宁按住她的手, 微微点了点头。

    “行。”殷宁翻身下床跟她一起出了门。

    罗卉卉把嘴巴凑到殷宁耳朵边:“宁姐,他这是在跳大神?”

    那是一大片由水泥铺就的露天广场,地面粗糙不平,四处散布着拳头大小的泥水坑。祠堂就坐落在广场南面,坐南朝北,上书“李氏祠堂”四个大字。祠堂东面生着一颗大歪脖子树,树下还有一口老水井。

    被直截了当的拒绝,殷宁也没觉得窘迫,她本意也不是来借水,只不过看他手里提了桶水,找个搭讪的理由罢了。

    男人面无表情听她说完,只淡淡“哦”了一声,然后就俯身提起水桶继续往前走,将一行人无视了个彻底。

    殷宁快走几步,来到男人身前:“你好,打扰一下,能跟您讨碗水喝吗?”

    商祩人高马大,将男人的身形完全笼罩在阴影当中。男人抬头看看商祩面无表情的脸:“那就跟我来吧。”

    罗卉卉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坐起来,在床上迷瞪了两分钟才清醒过来。她抓着殷宁的胳膊:“宁姐,你陪我去趟卫生间吧。”

    男人停下脚步,先把水桶放到脚边,然后转过头看向殷宁:“不可以。”

    卫生间在院子西南的角落里,离客卧不远。说是卫生间,其实就是茅房,外墙用红砖搭建,因时日久远,又被风日侵蚀,上面满是锈红的砖沫,味道也很刺鼻。

    “啊?哦,这就来。”殷宁先是愣了愣,然后点点头,跟上了大部队。

    一旁默默观看着的殷宁只觉得眼前的一幕十分诡异。怎么似乎这些村民对这一套流程都非常熟练,非常习以为常了呢?那棺材也没有盖上,瘸腿男人青紫的脸和圆瞪的双眼就这样面对着每一个经过的人,但他们却丝毫不觉得不适或害怕。

    只见正厅房门不知何时已经大开,阴冷的月光照进房内,刚好能让她看清屋内的情景——房梁上正吊着一个人。他面色青紫,舌头伸的长长的,眼珠往上翻,几乎全是眼白。嘴角淌着涎水,显然已经没气儿了。

    几个人站在一起,卡牌上的号码也是连续的。殷宁是18号,商祩19号,罗卉卉他们几个分别是20—23号。

    他似乎有很长时间没开口说话了,声音沙哑,像是在嗓子里塞了一大团砂纸。

    “是。”村长态度十分恭敬。他弯腰应是,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叠卡片,开始沿着人群逐个分发。

    一行人慢慢往村子里走,或是手里握着工具给自己壮胆, 或是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以防突然窜出来个什么东西。

    两旁的村民们也都双手合十,双眼紧闭,跟着村长的声音低低吟诵。

    殷宁一行人纳罕不已:这是在干嘛?!

    村长走到人群最前面,在棺材旁站定。他拿出抽旱烟时用的火儿,点燃了一炷香,开始对着棺材念念有词。

    她的感知力比罗卉卉敏感许多,察觉的也更早一些——早在他们的脚步踏上村子土地的那一瞬间,就有许多道黏糊糊的目光附着在了他们身上。

    “你们愣着干嘛呢?赶紧跟上!”村民们像来时一样又流水般涌了出去,村长走在最后面,却是对他们几个开了口。

    商祩抬脚往前走:“我们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殷宁也拿到了卡片。卡片看上去平平无奇,是一张黑色的硬纸板,跟张纸牌差不多大小,上面也没有什么花纹装饰,只孤零零写着个阿拉伯数字。

    不待殷宁几人动作,大门被人合力从外面撞开,一群人流水般涌进了院子。那密密麻麻的人头让殷宁一方面疑惑他们之前都藏在哪里,另一方面又觉得整个村子的人似乎是倾巢出动了。

    但是走了好一会儿, 村子里仍然是死一般的寂静,丝毫看不到半点儿人烟。

    正是白天见到的那个瘸腿男人。

    几个人贴在一起慢慢向前走。这是一条南北向的路,路两旁一扇扇红色的铁门都生着锈, 浮着暗红色的铁沫,榆槐叶片尽落,一片冷冷清清。

    除此之外,空空荡荡。

    还没等他们看出什么端倪,忽然,殷宁从耳畔的吟诵声中听到了一丝异样。

    殷宁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nc终于出现了。

    罗卉卉跟在殷宁后面走着, 一阵夜风吹过,她的上衣被风吹得鼓起了一个包, 在黑暗中来回摇晃。

    那声音赫然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

    人有三急,她控制不住,但既不敢自己去,又不好意思让男士陪她去。

    瘸腿男人开始舞动起来。

    殷宁往旁边走了两步,目光不经意往正厅瞄了一眼,下一秒呼吸就紧了紧。

    两个小时转瞬即逝,殷宁把罗卉卉拍醒:“卉卉,起来了。”

    “是,村长。”几个抬棺的男人应和着,抬着棺材就向外走去。

    但是现在敌在暗我在明, 还不能轻举妄动。

    几人很快达成共识,上去会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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