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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别说后来一直被紫衣卫重重保护,非寻常人等,更是难窥天颜。

    “山雨未歇,此路危险重重,这次没有什么人员受伤,已是侥幸,皇嫂继续前行,难免有些不妥。”

    乔芊语没想到,陛下来了一趟,相雪露就要打道回京了。

    一旦提到家人,相雪露原本坚固的心,就会开始动摇。

    总不能去求陛下吧,方才陛下出现,所有人都一齐跪了下去,她也不例外。

    方才见证了那场雷暴雨的威力,她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但显然她也走不了。

    直到一道清脆的叩门声响在她的耳边。

    这样上路,成何体统,实在有损皇家尊严,但也没有更好的解决之法了。

    “今日情景,倒使朕想起从前听过的一个民间谚语……”慕容曜的声音忽然响起。

    短暂的震惊过后,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不过,望着那个几乎被雷电劈穿的棺椁,她还是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相雪露回想起方才慕容曜说的话,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他本来就是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前方有十余个人,围着晋王的棺椁,低声交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话音一出,慕

    他的马车十分宽敞奢丽,中间摆着一张用于批阅奏折的矮案,矮案桌腿下置一小书匣,装着各地的信报。

    “只是没有想到,途经此地,会遇见皇嫂。才遇到,皇嫂就发生了那样的险情。”他好看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忧色,仿佛很是关切相雪露的安危。

    “你说你想回去?”慕容越听到乔芊语的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忍俊不禁。

    因为内在心情的显露,她的面上看起来有几分不豫,却不知这样子落在了旁人眼里,又是一番寻味。

    只见他一手撑着马车门,一边微弯下身子,将马车外面的光尽数遮住,让相雪露全身都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相雪露微微地直起身,却还是软着骨头不愿意坐起来,只是随意地往外问了一句:“谁呀?”

    不过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

    “皇嫂。”他缓缓启唇,“有个不好的消息。”

    相雪露被他的话从原本的思绪中扯出来,好半晌才回味过来他的意思。

    相雪露的安危算安危,那他们这些人的安危又算什么?

    裂口的边沿,有着焦糊的痕迹,棺椁上部的板材上也纵横着各种凌乱焦黑轨迹。

    后来,她发现他衣冠整洁,银白衣袍仿若清辉月光,皎皎月色,而自己却钗发散乱,衣衫不.整,瞬时面上如火烧,逃也似地问礼后,离开了原地,回到了自己的马车。

    什么时候,皇帝也如此讲究礼貌了吗?

    方才懒散在软榻上久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声音有多慵懒,多娇媚,带着点拖长般的沙哑的尾调,像小猫咪在哼唧。

    “朕不是意图要阻拦皇嫂,也不会下旨强硬拦着你,只是,听闻太后这几日头疾犯了,卫国公昨日似也告病未朝。”

    嘉朝确实有一个流传已久的谚语,大约是负心人,遭天谴,雷公打,电母劈这样的句式。

    “如此甚好。”慕容曜也笑了起来,“皇兄该是欣慰才是。”

    她赶忙丢掉自己手中的抱枕,迅速地调整出一个端庄的姿势,将头发理了理,然后拉开帘幕。

    但她不愿这样。

    相雪露在脑子里回味慕容曜的每句话,虽然听起来都似十分合理,但凭直觉感觉,却都好像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怪的。

    果不其然,慕容曜站在外面,微垂着眸子,看着她。

    活着的时候就多病多灾,便是连死了也不得安生。

    “至于王爷的事情,交给礼部的人,臣妇自当放心。”她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地说完了这句话,过后,面上还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相雪露欲起身行礼,被他拦下。

    他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口气:“罢,日后,看来皇嫂还是应少出远门。”

    脑袋压得低低的,几乎都叩到了泥地,再加上站得远,连陛下的模样都看不清。

    他此刻坐姿随意,单手批阅着奏折,说话的语气,也似乎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意味。

    于是她并没有露出愠色,只是带着点诱惑意图的语气引导道:“阿语不是这个意思,阿语只是想说,难道郡王爷您比那晋王哪里差了吗,除了天生的王爵以外。”

    相雪露仿佛身上某处的慧穴瞬间被点醒一样,她激灵一下,垂首道:“陛下说的有理,臣妇收拾下,就启程回程。”

    于是她当时只是微微点头表示知道。

    晋王的棺椁原本沉重高大,乌木色底,上面以红漆绘以精致繁复的花纹图腾。古朴内敛,低奢庄重。

    “虽已命当地官府着重安置施救,但仍忧其力有不逮,故朕亲自下来,慰问灾民,以示监督。”

    乔芊语经过今日慕容越的死亡威胁,已经冷静了许多,虽然慕容越理智之下不可能杀了她,但是冲动下会做出什么也不一定。

    众人纷纷在搬运杂物,清理道路。方才紫衣卫已经将周围都探查了一边,暂时没有新的山石掉落的危险。

    最近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在不断地洗刷她的认知,譬如眼前的这一幕。

    “参加一个亲王的葬礼,是说半路离开就能半路走的?”他满含嘲意地看着她。

    慕容曜的语气平淡,有理有据地说明了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窗边的香炉点着淡淡的檀香,氤氲在空气中,十分好闻。

    “是紫衣卫的不力,回头朕就去处罚他们。”

    虽然他们只是表面夫妻,但相雪露此时心里,也忍不住泛起一股深深的悲凉和同情。

    “不用不用,陛下。”相雪露连忙阻拦,“是臣妇自己不小心,才会失足跌落,他们保护臣妇一直尽心尽力,无可指摘。”

    才有了她现在靠在马车边上回想方才情形的事情。

    暴雨过后,有许多树枝断裂,连同叶片一起,掉落了一地,看上去十分凌乱。

    也许,棺中的晋王,也随着那缝隙一同……

    --------

    相雪露本欲在原地休整一会儿,等前方道路被清理通畅以后,就继续上路。

    直到相雪露走近了,瞧清楚眼前的景象,才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

    联想到慕容昀被雷电劈得一团焦糊的棺椁,相雪露的心情不可避免地复杂起来。

    慕容曜深深地看了她一样,深邃暗沉的眼眸简直要将她吸进去,就在她被看得头皮发麻的时候。

    眼睛也睁到最大,写满了不可置信。

    “太后是朕母后,朕也不愿意让她,劳心费力。”慕容曜最后四个字,咬的稍微重一下,不敏感的人或许都完全感觉不到。

    慕容曜坐在矮案前,一边翻动着手中的奏折,一边说道。

    一边用那种似曾相识的,怜惜又奇怪的目光看着她。

    说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

    那缝隙看上去很深,也不知道有没有触及到内棺。

    却不料遭到了慕容曜的反对。

    相雪露一头雾水地跟着慕容曜走出了马车,直到看到不远处的情景时,才明白了他方才的眼神曾在哪里见过。

    她沉默了好半晌,才道:“眼下已在送葬路上,临时换棺椁也来不及了,只能继续前行,到了祁连山再说。”

    “以免太后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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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的声音入耳,吓得相雪露一下就坐了起来。

    那是晋王刚刚薨逝时,他入王府慰问她,说“皇嫂节哀”那几个字时的神情。

    “你以为你是谁啊,乔芊语,你是太后的亲外甥女,还是卫国公的亲孙女,还是陛下的亲嫂嫂呀?”

    “通州以东前几日发了洪灾,流民无数,奏折每日都像雪花一般送到朕的案上。”

    不由得心道慕容昀真是时运不齐,命途多舛。(1)

    门外的人好像僵住了一瞬,片刻后,才听他道:“皇嫂?”

    “皇嫂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两位长辈必定心碎欲绝。所以,还请皇嫂多为他们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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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雪露望了望面前的沉棺,原本典雅美丽的花纹被破坏殆尽,黑黢黢一片,棺椁更是面目全非,从中间裂开的巨大豁口更是深得可怕。

    此刻却从棺椁的最底部,到最头上,裂出了一条巨大的缝隙。

    她举目看向前方的道路,卫兵在清理横踞在道路中间的巨大树干,还有滚落的碎石。

    “凭什么还得在他的葬礼上老老实实地遵守规矩,他的王妃就可以随性所为,反而是您的未婚妻要处处受着拘束。”

    “皇嫂,约莫是方才雷雨时,电闪雷鸣之下,雷公不慎触犯了皇兄的灵柩,惊扰了故人安眠。”他自然而然地安慰着她,用右手虚掩在她后背,仿佛担心她随时会支撑不住,倒下来一般。

    方才,若不是慕容曜相救,大概也会有人将她奋力推开,自己替她挡下巨石,甚至和她一起跌下去,甘当她的肉垫。

    两侧摆着紫檀木描金的小柜,马车后壁上贴着一排书架,齐整地摆放着各式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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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百无聊赖地,想着重重往事,其他人忙着在外面处理暴雨后造成的损失,一时倒也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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