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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为自己多留一条后路,这是母亲教给她的,现在,她要去母留女,不花些功夫怎么行?

    “多谢三娘!”

    转至内庭,却忽地瞧见一缕昏暗的灯光摇曳在纸窗上,一个人影托着下巴,斜倚在窗台前,浅浅的叹息泯灭在即将燃尽的油灯中。

    妍玉默默收回目光,在三夫人的招呼下坐下来,而三夫人也一面掌灯一面不动声色收起了那些胭脂水粉。

    “三娘不必多虑,妍玉只是来陪您聊聊天而已。”妍玉说着站起身,在三夫人的目光中慢慢走到她面前。

    少时,门还是开了,吱嘎一声有些沉闷,露出了一张略带憔悴的容颜来,带着些假笑拉开一道缝,挥挥手:“进来吧!”

    “傻孩子,走吧。”妍玉打断她的话,带着她离开了雪地。婷玉对她心存敬畏,任她拉着自己的手,像儿时那般亲亲热热的离开了。

    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不匀,都在因为揣测着对方的心思而逐渐急促。

    “二娘被爹爹请进了祠堂,怕是不会随着进京了;雪玉年纪尚小,还需要人来照顾,所以四娘必会随同;玉颦小姨娘有孕在身,而且即将临盆,爹爹是万万舍不得弃她而去的,然而此去京城一路舟车劳顿,再加之随行人过多,爹爹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三娘,是我,妍玉。”

    二夫人注定无法进京了,也好,苍蝇虽然不会咬人,嗡嗡的却也让人生厌。

    妍玉望向三夫人,静静地也没有急着回话,三夫人不禁惊愕,从眼前那双镇定自若,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她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人—绿昇。同样俊俏的脸却总有一种把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神色,尽管面前的人儿看起来是那么柔弱无害。

    “难道……”

    被妍玉这么一说,三夫人没由得一阵心慌,不得宠就算了,如果再被留在老家,岂不是等同于被打入冷宫了!

    余光撇过梳妆台,刚被摆出来的镜子和胭脂水粉,大半夜不睡觉反而对着一堆饰品发呆,个中凄苦不言而喻。连个丫鬟都不敢留,生怕被人笑了去,三夫人心高啊。

    父亲啊,你不喜欢母亲太聪明,可是她做到了装聋作哑,你却还是不会爱上她。罢了,女儿只能自己保护自己和妹妹,而不是仅仅做你单纯端庄的嫡长女。

    妍玉估摸着对方心思已经动摇,便乘胜追击道:“三娘莫慌,爹爹也是重情义之人,断然不会将家人弃之不顾的!”

    她探了探身,继续道:“三娘深夜叨扰实在不好意思,不过三娘这般直接将女儿赶出去委实也太过心狠了吧!”

    看着三夫人坐在了自己对面,妍玉深不见底的眸子之中漾起层层水光,但很快就被平静取代了“三娘很寂寞吗?”

    姊妹二人相互依偎着去了婷玉的闺房,其实之前二人已多年不曾这般亲昵,此时婷玉心中委屈,对姐姐便生出几分依赖。妍玉等的便是这个时候,二夫人固然罪不可恕,让她一辈子对着佛堂便是对她最好的惩罚,但是婷玉本性不坏,将来或许能有用得到的地方。

    “你,你这丫头说话怎地如此没大没小的…”三夫人被说中了心事,眼神有些闪烁,但嘴上却在轻骂着妍玉。

    妍玉抿嘴轻轻一笑,“五娘有了身子爹爹不免多往那边跑,免不了冷落了三娘。”

    灯影闪烁,没有人看到妍玉唇角一抹讥讽的笑容。

    夜深了,妍玉却并无睡意,她安抚着紫玉睡下,独个披了上官砚闻命织工连日赶出来的华锦衣衫,“漫步”于府内行庭下。

    妍玉自降身份自称是她的女儿,让三夫人猛地一颤,心中某处似乎被揪住了。二夫人被关一事别人不知道她却能猜出个一二,妍玉这是有心拉拢她。这个长女果真像她娘亲一样聪明,一旦出手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只是与虎谋皮她有多少胜算呢?

    如今妍玉和紫玉也搬回了东厢房,几个姑娘的院子离得不远,没必要给自己找这么个不痛快。

    声声凄切,字字泣血。

    “虽然四娘有雪玉要照顾,五娘要有人服侍,但紫玉身子素来就弱,我一个人怕是照顾不全,若是三娘不嫌弃我们姐妹俩…”

    妍玉微微皱眉,这正题还未开讲,就被下了逐客令实在不是个好开头。

    凄冷的幽州寒夜里,妍玉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口中呼出的白气转瞬消散在夜空。在这高墙牢笼之中,困死了母亲的青春和爱情,困死了自己对父亲的最后一丝期待,也将困死二夫人的一生。

    像菟丝子一样把人生寄托在男人身上就注定落得这种下场,毫无疑问,上官砚闻又去了玉颦那里,而这位独守空房的夫人自然是三夫人。

    妍玉顿了顿,目光灼灼与三夫人对视,眼中是一种诚恳的邀请,连她自己都要被感动了,“我们姊妹二人没了娘亲的宠爱,全凭在这老宅子寻找些温情。眼下全家要迁往京城,紫玉定会睹物思乡,与身子有弊,若是三娘您能陪在紫玉身边,与我一同照顾她,紫玉或许会更欢喜也说不定。况且,”妍玉忽然俯身趴在三夫人的膝盖上抬起幽幽双眸,俨然是个脆弱的孩子,“妍玉命苦,也想有个人疼惜,若三娘不嫌弃,以后我们姊妹二人就是三娘的亲闺女!”

    妍玉微微鞠躬,一闪身进了房间,三夫人的卧房各类家具倒是都很精致,平日里也是个养尊处优的主儿,只是有些摆设不甚随意,似乎很久没有被精心侍弄过了。

    每晚披着寒霜的孤灯自守,难掩的寂寞和不甘,妍玉早已习以为常,若不然她又岂会在夜深人静之际来此探看,不过是个苦命人罢了,却还有价值。

    三夫人一时心中愁苦没说话,目光落在桌子上的茶壶上,那是当年上官砚闻送给她的,她一直小心用着,可是送她的人却不在这里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三夫人听罢,声音忽然染上了一丝颤抖,她不是没考虑过这种情况,随行颇多,而自己与他人比起来毫无优势,若真要留人,自己恐怕也会被优先考虑吧!

    在父亲面前她是端庄大方的女儿,在紫玉面前她是温柔可靠的姐姐,在二夫人那里她只能是不择手段的情敌女儿了。

    妍玉低声应道,纤细婀娜的身姿掩印在门屏上,三夫人暗自舒了一口气,继而随声答道:“是吗?深夜露寒,还是快回去歇着吧!”

    迈着步子慢慢来到三夫人门前,轻扬起白皙的手腕,上前扣动了三声,不大但足以让屋内的人察觉到,烛影中,妇人换了个姿势,小心地转向门前。

    “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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