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05级理科三班，季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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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里的那件秋季校服外套白带了，晚上没风季洲都觉得身上出汗了。他刚出校门拐了个弯，就看见一辆绿油油的摩托车从巷口开出来。

    季洲看看杜念又看了看杜念那辆绿油油的摩托车，在昏暗的光线下这颜色还是辣眼睛。

    街上经常有个老头拉着辆小推车，卖冷饮。那时候价钱也还没现在这么贵，五毛一杯只带橘子的那种。

    但后面就变成了季洲骑着车在前面，一辆绿油油的摩托车跟在他身后，画面迷之诡异。

    定了早上六点的闹钟响了，季洲伸手按掉闹钟。

    季洲看了一眼杜念，眼睛弯起来笑了一声：“小孩。”

    季洲上下按动圆珠笔，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了杜念刚刚的表现。

    又扫了一圈班里的人基本上都是一手拿着早饭另一只手拿着英语书做做样子。

    季洲在教学楼后面的车棚取车，一路过来基本上都是一些小情侣躲在暗处，趁着晚自习偷偷牵下手做点谈恋爱的事。

    前排的李瑞桌上立着一本英语书，半个身子都快钻到桌板底下了。敢在蒋老师眼皮底下偷吃早饭实在胆大。

    就因为昨天的那个荒谬的想法，季洲这一晚上都睡不安稳，乱七八糟的梦一个劲地往他脑子里窜。

    昨晚做作业快做到了十二点，边上的楼灯基本都暗了，只有季洲屋里还点着灯。

    他在空中飞，杜念在地上追，两人还相互撅着个大嘴唇正准备来个法式深吻的时候。

    揉着自己的后腰，艰难地从床上爬起。

    最后一样了，季洲还没有开口，杜念自己就指了指放在最角落的椰果条。

    他好像在期待着些什么，期待着自己给他对等的回应，又期待着自己的目光里只有他一个人。

    “黄桃呢？”季洲又问道。杜念把杯子往前伸又应了声好。

    季洲把包挂在椅子上，伸手推开了窗户。

    “明天见啊。”季洲应了声好，毫无留恋地骑走了。

    “就骑了呗。”季洲觉得杜念在没话找话，这事有什么好为什么的，“你晚自习睡觉等下回家睡得着吗？”

    季洲拉开抽屉把杜念的那张照片拿了出来，笔尾戳着自己的脸。

    季洲盯着手上那杯加了红红黄黄椰果条的冷饮也愣了愣。想了想，凑合喝吧。反正无论加什么进去都是那个味。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黑社会小少爷下课了，身后跟着个审美不太好的小弟护送回家。

    “皮痒了，打一顿就老实了。”

    从窗外飘进来的风把空气中的早点味稍微吹散了一些。

    “睡得着，主要吧我一看书就犯困。”杜念笑道，“我爸妈为此都给我找了好几个医生，在找到第十个医生的时候，终于得出结论了。”

    这感觉就像是两个在谈恋爱的人，心甘情愿醉死在对方的目光里。

    季洲要了个鸡蛋饼又在外边套了个塑料袋打了个结，书包拉开一条缝把鸡蛋饼丢了进去。

    夏季校服薄，隔着布料跟指尖直接接触皮肤无二异，杜念被他弄得酥酥痒痒的。

    一拍脑门，他才想起钱全放在上午穿着的那件裤子里了。

    “你橘子要不要？”季洲偏过头看了一眼杜念问道。杜念应了一声好。

    季洲到教室的时候，班主任蒋老师早到了。坐在讲台边上，面前堆了一堆的试卷在改。

    杜念看出了季洲现在的窘迫，抬了抬自己的左腿：“钱在这边口袋。”

    杜念应该不是色盲只是单纯的审美不好。

    二中学校并不算大，但是校门修的很气派。

    “你怎么今天想起骑车了啊？”杜念看上去心情颇好，最后一个音都是往上翘的。

    “你看看要吃点什么。”季洲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天热，我想喝点冰的。”

    大爷水瓢往桶里一捞，再倒点混了糖精的自来水。一口气喝完，齁甜而且还冻得人牙齿直发颤，但那才叫爽。

    一边一排身上挂着锦缎的学生站得笔直，跟酒店门口的迎宾小姐似的。

    阳光从树叶缝隙中倾撒而下，形成点点光斑。

    出门之前，季洲看了眼放在架子上的座机。也不知道夏芝缘在广州怎么样了，下火车了没。

    用钥匙打开门，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包随意丢在沙发上，从袋子里取出冷饮。

    用指头堵着吸管头戳了进去，杯壁上的雾气被指尖化开了一些。

    “不用了。”季洲想了想他坐在摩托车后面还扛着自行车的画面，便谢绝了杜念的好意。

    季洲在一家冷饮店前停下了，杜念也停了但没从车上下来。

    季洲哦了一声，毫不忌讳伸手就去摸杜念的裤兜。

    今天轮到教导主任当值日老师，也就是杜念口中的那个李光头，脑门铮亮仰着头目光在来往的学生身上扫来扫去。

    二中的门口开着一排早餐店，生意红火。桌子椅子都摆到人行道上了，尽管这样还是有不少学生没地坐，两个认识的挤一张凳子。

    冷饮店生意好，两大台冰柜边上围着得全是穿着校服的学生。东西也不贵三样东西任意加，一律两块。

    季洲把冷饮挂在车把上，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谢了啊，你也别跟在我身后了赶紧回去。”

    喝多了冰的也有坏处，像季洲那时坐公交回学校，下车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厕所。

    他从老板手上拿了两个塑料杯，张开五指招呼杜念进来问他要加点什么。

    理综不像语数英一时半会回忆不起那么多，基本上做一道题就要翻下书看看知识点。

    这班估计是按着学习成绩来排位置的，要不然他跟杜念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二怎么坐到一块儿去的。

    一股熟悉的糖精味，从舌头一直甜到了嗓子眼。季洲感觉又回到了自己刚上大学那会儿。

    杜念把车停好，接过季洲手上的塑料杯。

    杜念愣了愣，他俩东西拿错了。

    李瑞看着这张纸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还是接过纸悻

    季洲怎么也摸不着杜念口袋里的硬币，硬币滑溜溜得像一条水蛇。杜念低下头瞥见了季洲耳尖上的红，轻笑了一声。

    “嗨，帅哥要不要一块儿回去。”杜念一口白牙看着季洲笑，露了一个自以为帅气的表情。

    杜念手里端着两杯红红黄黄的冷饮等季洲付钱，季洲摸遍全身上下的口袋只摸到三块。

    “还要那个。”

    杜念乖巧地端着他的杯子站在季洲边上，惹得边上的小女生时不时瞟二人一眼，捂嘴偷笑。

    季洲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较劲什么，大概是觉得即使是别人的身体也不能把生活过的乱七八糟。

    不是原主暗恋杜念吗？杜念现在这个态度又算什么？难不成俩人双向暗恋？

    “杜念给张纸。”李瑞转过身人都没看清，定神一看哪是杜念语气便客气多了，“季洲请问你有纸吗？”

    校门口人多灯又不够亮，季洲怕不小心撞上人只好推着自行车走。

    “我俩之前不会是在谈恋爱吧？”

    摩托的引擎声一下一下踩在季洲的心上，他没想明白。

    黑板上写着今天的早读任务，杜念在意料之内迟到了。

    季洲把蛋饼从包里掏出来又丢到桌肚里，随手撕了一张草稿纸给李瑞。

    他出门还算早，阳光不燥躲在云层中，街上没什么人除了跟他穿着一样校服的学生。

    糖水喝完了还剩了些黄桃在杯子里吸管吸不上来，把封在杯口的塑封拆开。吸管的尖对着黄桃叉着吃，这黄桃估计是从罐头里倒出来的。

    按照惯性车轮往前滑过头了。杜念鸭子一般的步伐往后划拉，脚尖撑着地停在季洲的面前。

    季洲在进校门前把口袋里的校牌掏出来戴在脖子上，把车往自行车车棚那边推。

    杜念没听季洲的话，他乐意。只是后半段路没在跟在季洲后头，一起并排骑在街上。

    季洲听着杜念在那儿瞎吹，迎着风笑问道：“什么结论？”

    杜念内心的喜悦都快要蹦出来似的，甩着钥匙步伐都是摇晃的。

    班里读英语背文言文的都有，李瑞也终于啃完了他那几个包子，嘴唇上抹了一层油亮的光。

    老板垂着眼皮看着他，指尖敲着桌面。

    他把车停好从筐子里掏出自行车锁链和边上的铁栏杆锁在一块儿。

    回想起梦里的一切还是觉得恶寒，半条腿悬在床外的，睡得他腰酸背痛。

    四个钢镚放在柜台上，老板帮两人的冷饮用塑封机封了个口打包带走。

    季洲把塑料袋带打了个结，丢进了垃圾桶里。坐在桌前把没做完的作业从包里拿了出来，嘴里还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

    杜念把外套别在腰间，把着车把。本想稳当地停在季洲面前，但这地方是个下坡。

    没时间坐在店里慢悠悠地吃，因为高三的早自习比其他年级还要再早一些。

    和糖水一样，齁甜。

    原本十分钟就能到的路程，杜念花了快半个多小时才到家。到岔路口的时候还恋恋不舍，跟季洲挥手再见。

    两人本来就高长得也不赖，站在一堆女生中间更是扎眼。

    他的脑子里突然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北京的夏天烧得人心发慌，有时候唱完歌便到后海公园边上走一遭。

    脚蹬的怎么也比不过烧油的，季洲就只听见杜念的摩托车在自己边上嘟嘟嘟地响个不停。

    按理说色盲会更偏爱这种荧光色，季洲从上到下把杜念打量了一遍，下了判断。

    瞟了一眼，好像是他们昨天晚上交上去的英语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