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少年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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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念搓了搓鼻尖，声音夹杂着极其严重的鼻音：“昨天贪凉吃了两只冰棍还洗了个冷水澡。”

    杜念突然伸出手搭在季洲的肩上，把他往自己这边拥了拥。季洲偏过头看向他，杜念的鼻尖红红的声音放软：“哥哥你就少说两句吧，我都这么可怜了。”

    季洲受不了杜念这个语气，刀子嘴豆/腐心季楠楠本人。他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摸了摸杜念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作为对照，好像是比自己的额头温度要高一些。

    杜念身上还套着季洲的校服，把拉链拉到了头。两个大男人同撑一把伞，即便两人挨得极近，也难免肩头淋到雨。

    “季洲你没有心。”杜念的反驳也听起来没底气极了。

    “楠楠我有点难受。”杜念耷拉着眉毛，从喉间不断向上翻滚的苦意。

    杜念没带伞，虽然外面的雨下得不大但秉着同学之间的友爱，季洲和他正好顺路的原则。尽心尽力亲自把人送回了家，杜念和他差不多高，但就是看上去比他壮。

    “没人疼的只有你。”杜念把夏凉被搭着肩上把它运回自己房间，连语气都跟着不自觉地向上翘，“我可有人疼。”

    “啊啾！”杜念像一根蔫的稻草杆从早上他进门开始，这喷嚏就没有停过。

    “外面雨停了吗？杜念问。

    “早停了，你问这个干嘛？”杜川拉开啤酒拉环，坐到杜念身边嘬了一口啤酒，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那杯已经凉透了的感冒冲剂。

    杜念吸了吸鼻子，声音听上去还有点委屈：“难受。”

    等他正打算给杜念端过去的时候，小孩歪着脑袋靠着沙发睡着了。季洲盯着杜念的睡脸看了几秒，看上去比醒着的时候要乖张多了。

    “生病了？”杜川看向杜念问道。

    正如林淼说的那样今早下雨了，狂风四作雨水倾打在屋檐上，搭在屋檐上的铁皮也跟着一块儿轰隆隆作响。

    “体温计呢？”季洲走上前摸了摸杜念的额头，又感觉摸不出什么差别。

    “是嘛。”季洲按下圆珠笔瞟了一眼杜念，看不清脸上表情好像快睡着了。

    对杜念那一瞬的心动也不是没理由的，季洲也曾喜欢一个男孩，和杜念性格完全相反的一个人人，但这种喜欢也仅仅止步于暗恋。被季家炜抓住了一丝苗头转手就被送进了矫正学校。

    “你这作自己不感冒就怪了。”季洲见杜念不停地搓着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臂，焉巴巴地趴在桌面上，“冷啊？”

    教室的垃圾桶都被杜念搬到了自己脚边，全是杜念擤鼻涕丢进去的纸团。

    “你以为你是铁人啊，昨天什么天气啊？还吃冰棍还洗冷水澡。”季洲觉得小孩活该不值得心疼，“还是你练体育都把脑子给练没了？”

    从矫正学校出来后那几年，季洲成为了一个看上去十分符合大家口中，那所谓的“别人家的孩子”。他爸也很满意这结果，和季洲保持着表面上父慈子孝。

    “有点......”杜念就差把自己缩成一团了，大概是真生病了。

    季洲把自己身上的校服脱下搭在了杜念的身上，校服上还带着残余的体温。

    “感冒了？”季洲问。

    季洲躺在床上用枕头堵着耳朵试图隔绝一些窗外的雨声，上次被季家炜砸坏的玻璃还没来得及换回去，雨丝顺着玻璃破碎处飘进屋子。

    季洲的校服对他来说还是小了，杜念长手长脚袖子不可避免地短了小半截。

    “家里有药吗？”季洲问。

    在以前像季洲那帮小孩喜欢的都是刘德华张学友，现在再去问估计是清一色的周杰伦和王力宏。

    那个时候大家都爱谈梦想，可真正出了头的人有几人。

    老式房屋最大的毛病就是潮湿昏暗，楼道里还带着一股特有的霉味。

    季洲跟在杜念身后心想杜念这理由有够烂的。还头发湿了，小平头能有几根头发再怎么湿也不能湿头发啊。

    季洲愣着原地不敢动，他再次对杜念心动了。两分钟不到他却对着同一个人心动了两次，这可不算个好兆头。

    感冒药被谷蓉蓉好好收拾在一个小型医药箱里，就是藏得地方有些隐蔽让季洲一阵好找。

    “上次你生病那会儿翻出来过，但是现在有找不着了。”

    “普通小感冒不碍事。”杜念伸了个懒腰，被子从身上滑落，“哥？你帮我盖的？”

    季洲把杜念送到了家门口，正准备走杜念站在楼道口突然回过身来逆着光。少年身形藏在光影之中，杜念看向他说：“上去坐坐吧，你头发都湿了。”

    自己的校服杜念还穿在身上，今天应该是要不回来了。季洲放下玻璃杯从杜念房间抱了一床夏凉被给他盖上，全身上下都被罩得严严实实的就只剩下了一个脑袋。

    杜念还没来得及给他回应又是一个响彻天地的喷嚏，季洲赶紧用衣袖挡着自己的口鼻骂了一句，“我去！你昨晚做什么去了？”

    “你先坐一下，我给你找条毛巾你先擦擦。”杜念刚放下书包转身就要去忙活。

    他俯下身用自己的额头抵着杜念的额头，温度感差相近应该没发烧。

    觉得他反常的不仅仅是原主以前的同学，还有季洲自己。他自认为是个对待感情情绪都非常冷静理智的人。

    但他跟着杜念上楼纯属心甘情愿，一是真担心杜念的身体，二是还带着些特殊的个人情绪。

    阴天光线暗，季洲揉着眼哈欠连天。得找人帮忙把窗户换回去，而且最近天有降温的趋势不然得感冒。

    季洲内心斗争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了这雨声爬起身找了个塑料袋糊着破洞处，刷牙洗脸去了。

    窗外的雨没有要停的意思，从早上一直下到了晚自习下课。杜念今天一整天因为生病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唐佳冬家里有事潘之熙去和女朋友约会去了，晚上是季洲和杜念一块儿回去的。

    “你得这样才行。”杜念坐直身体额头贴着季洲的额头，从鼻腔呼出的气体炽热只要再往前一些，杜念就能吻上季洲的唇。

    “还难受吗？”平时话多的杜念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季洲垂下的手时不时会碰到杜念的手。

    杜念是被一阵摇晃惊醒的，杜川咬着半截烟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那烟头都快戳到杜念脸上。

    他从架子上取下一只玻璃杯，先把热得快从热水瓶里取出来，倒上开水给杜念冲了一杯感冒冲剂。

    “我去帮你找找……你药放哪里了。”季洲明显被刚刚那个距离给骇住了，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希望杜念不要发现他的异常。

    杜念家不算大，房间布局和规格都和季洲他们家差不了多少。

    “我不像某个笨蛋夏天会感冒。”季洲笑了一声。

    因为季洲一家的高知带着一身凛冽的傲气，所以他们的儿子孙子也必须是最优秀的。他得是一个成绩好处事圆滑，而不是一个有心理疾病喜欢男人的同性恋。

    他以前的那个时代玩音乐的都是在地下，玩摇滚的看不起抒情派。但私下还会哼几句杨钰莹的《轻轻地告诉你》，或者操着一口蹩脚到不行的粤语弹着吉他。

    门随着锁转动的声音应声而开，杜念侧了侧身让季洲先进屋。摸索着墙上的开关，“啪”的一声整间屋子都被照亮了。

    

    唯有时刻保持冷静他才不会陷入泥沼，他与世间所有的事物联系都十分淡，更别提像爱情这样敏感的东西了。

    “明明秋天已经来了。”杜念调整了个舒服姿势，把半个脑袋窝进了自己的颈窝里。

    “我刚回来哪有这闲工夫，你是不是昨晚又洗冷水澡了？”杜川眉毛一挑，他一猜一个准，“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个毛病，生病了又没人心疼。”

    寒风席卷而来，差点没把伞面给吹翻，杜念搭在季洲肩上的手还没放下，他手轻搭在季洲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手心传来的温度让人莫名觉得安心。

    “你不冷啊？”杜念得了便宜还卖乖，嘴上虽这样说但身体的表现十分诚实。

    杜念没回答他哥的问题，他转过身寻找着季洲的身影，没看到可能是回去了。

    季洲被这一目光一盯又撒开了手，躲开杜念的目光：“你好好坐着休息吧。”

    随身听里的磁带是季洲从床底下的小箱子里翻出来的，04年发售的专辑《七里香》即使过了三年磁带被原主保护的很好。

    季洲：“活该。”

    季洲下意识伸手握着杜念的手，想让他别忙活了。杜念的视线从季洲握着他的手往上移看向季洲的脸，“怎么了？”

    他背对杜念轻拍了两下胸口位置，自以为躲过杜念看向他那一瞬的心动。

    “我不知道……大概也许可能在冰箱上面？或者电视柜里？”杜念瘫在沙发上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因为下雨大课间跑操取消了，杜念趴在桌上睡了快有半小时，季洲戴着随身听听着周杰伦的歌。

    季洲又好好地看了看杜念，若放以前杜念绝对不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也许是真被原主自身的情感影响了，若说出去他季洲对着一个臭屁高中生心动了两次，指不定还要被人笑话。

    “我先给你烧点热水吧，你家药放哪里了？”季洲调整好情绪，才转过头看向杜念。

    县城的路面积水没处理好再加上天色阴沉，杜念怕雨水溅上裤腿便把裤管往上卷了好几层，虽不算光洁好歹称得上笔直修长。

    “怎么睡沙发上了？”杜川站直身走到冰箱前取了罐啤酒。

    雨点啪嗒啪嗒地落在伞面上，两人挤在狭小的伞面下接下来的一段路也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