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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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琛侧脸压在墙上，视线正好和颜布布相对。他对颜布布做了个张嘴咬下的动作，示意他低头去咬箍着他颈子那人的手臂。

    身后除了础石那帮人的脚步声，还有那只紧追不舍的老虎怒吼声。

    “小子，不要以为手中有枪就可以反抗，那是自寻死路。我知道你就藏在里面，乖乖出来吧，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颜布布跑得那么快，以至于被人抓住胳膊提起来时，两条腿还在空中摆动，接着就被箍住脖颈，太阳穴上顶住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他如毒蛇般阴冷的眼神扫到最右边时，封琛心里一紧，虽然知道并没有被发现，也从缝隙处移开。

    颜布布虽然没看外面，却也听得浑身发紧，下意识抓住了封琛的手臂。

    “也不知道是宁死不屈，已经被炸成飞灰了，还是像耗子一样躲在某个角落呢？我来猜猜，可能现在就在某个角落，缩成一团发着抖。”

    “三，二，一。”

    封琛现在只想离开，并不想和人对打，他一边躲着那名打手，一边打量旁边地形。

    封琛不明白他这是看到了什么，心头一跳，动作稍滞。

    他将叼在嘴上的雪茄递给身旁的阿戴，缓缓吐出口烟雾，对着废墟喊道：“小子，我数三声，自己乖乖出来。”

    颜布布盯着他，用眼神告诉他，我可以。

    但就在这时，颜布布却突然停下了挣扎，两只瞪得圆圆的眼睛盯着他身后，满脸都是惊骇。

    一道冷风从身后刮过，带着浓重的腥臭味，接着被禁锢的身体一松，身后那名手下则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砰一声碎石四溅，那名追上来的手下差点被击中，猝不及防地往旁闪避，被一块石头绊倒。

    但他随即就明白了。

    于是现在就形成了一幅奇特的画面：最前方的少年手里提着个小孩，风一样奔跑着，后面跟着一群人，边追边和一只老虎恶斗。

    颜布布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艰难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爆炸声渐渐散去，不远处的枪声和惊叫还在继续，础石不耐烦地对着那边怒吼：“你们他妈的还没把那老虎解决吗？”

    伴着础石冷冷的倒计时，又是一颗炮弹出膛，在距离颜布布他们位置更近的地方爆炸。

    础石的声音继续响起，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声调，却透出种病态的亢奋。

    箍着颜布布的男人，见着突然窜出来这样一只老虎，慌得也顾不上颜布布，调转枪头对着老虎射击。

    手下不敢违抗础石的命令，腾出只手去拖拽封琛背包，嘴里不依不饶地骂骂咧咧着。

    等他站稳身体，封琛已经拐到了旁边的民宅废墟中。

    还不待他将咒语念出声，就被封琛一把捂住嘴，在他耳边用气音嘘了一声。

    颜布布虽然将头埋在封琛怀中，耳朵隔着布料，也被震得嗡嗡作响。

    颜布布心里清楚，抵着他脑袋的这种枪和他用手指比划的枪，还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既然他最厉害的魔力无法施展，便停下挣扎不敢动了。

    那手下道：“看着他们进了这里，再追进来就不见了人，肯定没有跑远。”

    老虎突然看到不远处的颜布布，似是想起了什么，虎眼里掠过仇恨的冷芒，张嘴松掉那名手下，转头向颜布布方向扑去。

    颜布布颈上的手臂松开，新鲜空气瞬间涌入肺腑。他明明可以趁机滑下地，却还惦记着封琛刚才的命令，一边大声呛咳一边探出上半身，扑在男人伸直的右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气温炎热，封琛又跑了一路，汗水如瀑似的淌落，全身像是洗了个澡。他看了眼旁边的颜布布，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那头卷发都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

    只不过它这次的目标不再是颜布布，而是那几名对着它开枪的人。

    手下将封琛的侧脸按在墙上，对着他举起了拳头，础石却不耐烦地高声道：“行了，还打什么打？正事要紧。”

    那手下躺在废墟上，脖子多了几个血洞，汩汩往外淌着血，身体不停抽搐。

    封琛被撞得砰一声，口里发出声痛楚的闷哼。

    他的身体和大脑都已熟悉了这样的姿势，瞬间意识到提着他的是谁，便如同被母猫叼住后颈的小猫，丝毫没有挣扎。

    显然是拣了刚才被他咬了手臂那人的枪。

    有老虎牵绊，封琛虽然拎了个颜布布，也和后面的人拉开了距离。但他微微侧头时，却发现有人躲过了老虎，从左边废墟追了上来。

    封琛和颜布布藏在一排废墟后的阴影里，背靠断墙，大气都不敢出。而那名手下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转来转去地找人。

    封琛以为他又在用手指放空枪，无意中瞥了眼，惊得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颜布布跟着落下地，还没直起身就被揪住了后衣领，瞬间脱离地面。

    封琛从一条很小的缝隙看出去，看到础石悠闲地转身，从悬浮车里取出一架肩扛式炮筒。

    “我就喜欢明亮，喜欢火光。这边还暗着，不行不行，也得让它亮起来。那就……再来一发炮弹吧。轰！哈哈哈哈……”

    这排废墟，除了颜布布两人藏身的最左边，其他地方都燃烧着熊熊大火，地上出现两个硕大的弹坑。

    颜布布两手中居然抱着一把真枪，正晃悠悠地对着后方。但他不懂得开枪还要扣扳机，只用嘴配着音。

    “阿四！”础石身旁的人一边唤他，一边拔出枪，对着老虎射击。

    “妈的，你跑啊，再跑啊，你他妈是兔子变的吗？”手下恶狠狠地骂了句，一脚踹向他小腿。

    他面色一沉，接着便停下了脚。

    被打了一拳的手下趁机追上来，将他胳膊拧到身后，再重重推到旁边断墙上。

    封琛大喝一声：“颜布布，把枪给我。”接着就将他用力往上一抛，甩麻袋似的甩到了左肩上。

    封琛甩去头上的灰尘，继续往外看，看见础石就着阿戴的手，抽了口雪茄，机械手指搭在炮筒扳机上，在火光下闪着冷金属的光。

    封琛缓慢却坚决地摇头，你不行。

    颜布布从封琛怀里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张开了嘴。

    ——础石几人离这有段距离，他可以找个机会跑掉。

    封琛忍住了没吭声，但神情在刹那间流露出痛苦。颜布布本来已经没动了，看见封琛被打后，又开始用力挣扎起来。

    “他妈的，等会儿再收拾你。”

    不料这老虎竟然知道子弹的厉害，它倏地扑到旁边大石后躲过了子弹，再怒吼着冲了出来。

    这里以前是贫民区，密密麻麻都是房子，巷道犹如遍布的蜘蛛网。现在房子虽然塌了，但四处依旧断墙林立，人进入里面，就像是踏进了迷宫。

    封琛正要冲向左边废墟，却听到前方传来男人的声音：“嘿，姓封那小子，快停下，不然我就把你的小跟班一枪崩了。”

    “别动，小崽子，再动我就一枪打死你。”恶狠狠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废墟里很安静，只有大街上传来老虎的阵阵咆哮，还有不断的枪声以及惨嚎。

    那名手下本也是戏弄着封琛玩，但绕了几圈下来，发现这少年身手竟然很敏捷，像泥鳅一样滑不留手，渐渐也收起戏弄之心，一门心思想将他抓住。

    颜布布一头扎进封琛怀中，紧紧搂住了他的腰。

    “给你个机会，我再数三声……三，二，一。”

    他微微侧头，看见一只体型硕大的黄斑纹老虎，正咬着那名手下的脖子，拖着他往废墟深处跑。

    它已经被彻底激怒，赤红着双目，一副非要咬死几个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

    这只老虎身形异常敏捷，不断躲避着子弹，又不断向着他们扑跃。

    一辆悬浮车驶过来，停在了废墟外，传来础石的声音：“人呢？”

    “砰砰砰，砰砰砰。”颜布布被他面朝后方地拎着，嘴里还在发出开枪的声音。

    封琛循声看过，看到颜布布被个男人箍搂在胸前，头上还顶了把枪，正神情惶惶地看着自己。

    他被箍得喘不过气，喉咙有着作呕的感觉，连咒语都念不出来，便拼命挣扎，去掰颈子上的手臂。

    倒计时结束，炮弹轰然出膛，废墟靠街的最左边炸开一团绚烂火焰，漫天碎石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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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础石看到封琛奔跑的背影，大喝一声：“别管老虎，先将人给抓回来。”

    手下们在追封琛，却又不得不躲着老虎，并朝着它开枪，大大降低了速度。

    封琛顾不上去看发生了什么，飞快地往前冲出，同时听到有人在惊呼：“老虎，他妈的，居然是老虎！”

    他被提着往回走时，封琛和础石的一名手下，正围着一堵断墙转圈圈。础石和其他人则站在不远处，面带微笑地看着，像是在看猫逗弄耗子，还有人干脆打起呼哨大声叫好。

    “哎哟。”男人猝不及防被咬了口，痛呼一声，手中枪也掉在地上。

    封琛将被反制到后背的右手慢慢向下，去摸腰后的匕首。他计划用匕首捅身后的人，颜布布同时咬人脱身，他再冲过去拖着颜布布跑。

    再次绕到墙后，封琛突然停步，紧追的手下来不及刹住，被他回头一拳击得鼻血喷涌，头晕目眩。

    封琛提着颜布布在废墟上发足飞奔，像是疾风一般，飞跃过那些砖石瓦砾。

    颜布布一阵天晕地旋，抱着的枪脱手，封琛已经腾出右手，在空中接住那把枪，侧身便朝着左后方开了一枪。

    封琛的大拇指在枪把上摩挲，他知道础石不是威吓，那名手下和阿戴，时刻用枪瞄准着废墟，自己稍有异动，便会被毫不留情地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