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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什么?”颜婧儿装傻。

    眼下见颜金凤居然还恬不知耻拿这件事作要挟,她今日若是受胁迫了,那么往后便无穷无尽。

    颜金凤的这句话仿佛带着魔咒,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也犹如一座无形的大网山,裹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姑娘家的名声何其重要,她是知道的,且颜婧儿来了京城,还在国子监读书,尚有大好前程,不可能不为自己做考虑。

    这事顾荀没经验,也不知去向谁讨经验,但想起来顾景尘有几个属官好像膝下也有这么大的闺女,如若不然......

    “唉,”顾荀叹气:“我听说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心里爱藏事,不过也是,小姑娘家的秘密又怎么会跟我们两个大男人说?怪我疏忽了。”

    顾荀心想,这事他来操心最合适吧!

    颜婧儿默了下:“也没什么事,学官来了,你快坐回去吧。”

    颜婧儿袖中的手攥紧,她冷声道:“来了又如何?我与梁家公子一无媒二无聘,我们清清白白,难不成你还能绑了我跟他成亲?”

    迟疑了么片刻后,颜金凤道:“好!很好!果真是翅膀硬了,敢拿官府来吓姑母了!你真是个白眼狼,当初就不该接你走!”

    昂,要不然呢!

    换做任何人,五千两银子换一辈子名声,谁都愿意选后者。

    颜婧儿想到这件事就止不住气得发抖。

    这本才是颜婧儿要的,她赶紧拿在手中,说道:“多谢大人,我会尽快还回来。”

    顾景尘确实正在喂鱼,也在想着朝堂政事,以至于小厮领着颜婧儿过来时,还特地等了片刻。

    颜婧儿心里有点慌,害怕他们就这么口无遮拦的就把梁家的事说出来了,毕竟路过的还有

    沉默片刻,顾景尘颔首:“罢了,那我便去问问。”

    顾荀诧异:“就为借书?之前我见她跑得气喘吁吁,还以为书院里又发生了什么事。”

    抬头看清来人是谁时,她面色立即沉了下来。

    褚琬见她不想说,也不勉强,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颜婧儿摇头,然后匆匆拐过璧影,进了二道门。

    颜婧儿提起的心才小心翼翼地落下。

    她懊恼自己一时冲动跑回来,现在反而让自己面临尴尬的境地。

    他问:“是这本吗?”

    没过多久,顾荀赶过来,见顾景尘坐在椅子上看书。

    “我来找大人借本书,”颜婧儿慌乱地扯了个理由:“崇文阁里头找不到,兴许被人借走了。”

    .

    颜金凤身材矮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哼笑了声:“我可不是来跟你商量的。”

    她继续亦步亦趋地跟着,封闭的空间内,能闻到他身上的香气。

    “不说吗?”顾景尘开口问。

    “你昨晚回府去了?”

    “你抖落什么?”颜婧儿道:“梁公子是个傻子,我跟他能有什么?当初分明是你欺骗我,拿了我贴身之物说是去改命,谁曾想你居然藏着这般肮脏的算计。”

    段潇暮在的那个茶楼也不远,从大门口走过去约莫一刻钟就能到。

    令她更加犹豫了。

    颜金凤的丈夫叫罗盛,以前是个屠夫出身,满身横肉。他混浊的眼睛眯了眯,呼出的酒气熏人得很。

    颜婧儿不知那是什么香,有点像淡雅的松烟,又有点像龙涎。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即便只是香气,也带着股迫人的气势。

    “我....”

    “当家的!”颜金凤扯了下醉酒的丈夫,吼道:“你快说句话,这个小丫头片子不想给钱。”

    这回,颜婧儿没跟着了,站在原地等待。

    “回哪去?”

    颜金凤是拉着自己的丈夫一起来的,她丈夫许是中午还喝了酒,身上带着股浓浓的酒气。

    “在,大人刚吃完晚饭,兴许在抱厦后边喂鱼。”顾荀迟疑问道:“姑娘这个时候回来,是书院里发生什么事了?”

    顾景尘转身。

    少顷,他终于开口:“跟我来。”

    “借书。”顾景尘头也未抬。

    顾荀看过去,试探地开口道:“大人,我记得李崇李大人府上好像有两个差不多大的姑娘,兴许......”

    他停了下,仔细想想觉得不对劲,说道:“大人,颜姑娘兴许不是来借书,应该是心里有事。”

    颜金凤一听要上官府,心底也有些发憷,但她还是想堵一把。她就不信颜婧儿敢拿她自己的名声来闹。

    “好。”颜婧儿再福了福身,抬脚出门。

    顾景尘从桌面上拿了盏烛台,说道:“这本书年代久远,不确定还能不能找到,试试看。”

    天气有点热,又是大中午的,日头格外晒。

    “你去办就是。”

    顾荀建议道:“大人,我看是该请个嬷嬷回来教导颜姑娘了。”

    颜婧儿回过神来,赶紧后退一步,点头道:“是的。”

    可顾景尘却沉默地盯着她打量起来。

    “嗯。”颜婧儿点头。

    这时,顾景尘转身,用一本书卷抵住差点要撞上去的颜婧儿的脑袋。

    颜婧儿心想,这金贵世子爷到底什么毛病,大中午的不睡午觉还跑去喝茶。

    但她走着走着,突然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颜婧儿从号舍走到国子监大门口,额头微微浸了些汗,她尽量挨着街边屋檐下的阴凉处走。

    顾景尘背手而站,静静地看她,眉眼掩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冷峻。

    顾景尘故意试探她。

    颜婧儿不知怎么回事,眸子茫然。直到他将书卷正面展开在她眼前,颜婧儿脸颊倏地发烫。

    颜婧儿的心高高提起。

    “敢报官是吧?”他一拳砸在路边铺子门板上,发出极大的声响,引得路过的人纷纷看过来。

    “姑娘家若没了名声怎么活?你哥哥若是知道了,想必也要把你撵出来。”

    他问:“大人,颜姑娘匆匆跑回来所为何事?”

    “在别的府上,姑娘家过十二三岁,都会由嬷嬷教导晓事。我们府上以前没女眷,我也没想到这些,回头打听打听姑娘长大了该怎么教,也好以备万一。大人以为如何?”

    颜婧儿咬牙道:“梁家人来了也好,那我就带他们上官府去问问,到底是谁收了他们的银钱,又是谁要将我偷偷卖了。”

    顾景尘睇了她片刻,那双深邃的眼睛透过朦胧的夜色,似乎看穿了她在扯谎。

    那是一本《三字经》,而不是她之前说的《水经注》。

    次日,颜婧儿回到国子监。

    “昨天你脸色发白,一看就知道啊。”褚琬说:“但你平日都习惯把事情憋在肚子里,我也不好问究竟。”

    她心乱如麻地跟在他身后,跟着他走进书房。

    就这么过了几天,原本以为颜金凤会再来纠缠,但这几天都安安静静,颜婧儿心情渐渐浮躁起来。

    确切的说,她有点胆怯起来。

    “她不肯说。”顾景尘道。

    她从书院出去一趟再回来,估计午觉也没法睡了。索性回号舍收拾了下东西,然后背着书箱出门。

    这般僵持了片刻,顾景尘收回视线,转身继续往前走。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

    颜金凤眸色陡然一狠:“好你个颜婧儿,来了京城果真就不一样了。你当真就不怕我将事情抖落出来?”

    “嗯。”

    她福利福身:“不打搅大人了,我先回去。”

    颜婧儿有点愧疚,点头道:“我本来打算回来的,所以走之前也没跟你说,害你担心了吧?”

    等到他抓的那把鱼食缓缓撒完,小厮才禀报道:“大人,颜姑娘来了。”

    颜婧儿吃过午饭后,便去上次的槐树下等他。但段潇暮不在,他的小跟班说他在外头茶楼喝茶,让她带着课业过去。

    她之前也是听说颜婧儿在京城有个远房哥哥,是什么哥哥她不清楚,但她那哥哥供颜婧儿上书院读书,那颜婧儿就该过得不差,几千两银子怎么说也该是拿得出。

    “大人知道?”

    顾景尘抬眼,表情微微有点愕然:“你让我去问?”

    颜婧儿脚步一顿,她内心是想回国子监的。

    这日下午,到了跟段潇暮约定交课业的日子。

    “顾叔,大人在百辉堂吗?”颜婧儿问。

    他直直地往前走过来,颜婧儿后退两步。

    “就这么说吧,”她抱着双臂横站在前头:“梁家的人我已经去信通知了,过不久他们就要来。颜婧儿,你是希望事情闹大了好,还是安静处理?”

    .

    “我已经说了,我不会给你们一文钱。”

    “什么书?”

    她突然,不想让他知道那件事了。

    过了会儿,顾景尘重新拿了本书卷过来,放在桌上。

    “《水经注》。”

    室内静谧,她被顾景尘犀利的目光审视着,心里发慌。

    “嗯。”

    因她走时没跟褚琬说,晚上也没回号舍,第二天褚琬在学堂见到她,悄悄坐到她旁边问。

    但听得他说:“天色已晚,今夜回洗秋院,明日再去国子监。”

    颜婧儿定定地看着他,不知为何,适才一路想好的话,此刻全部堵在喉中,有些犹豫起来。

    倒不想这个颜婧儿看着柔柔弱弱的,居然骨子里这么烈。

    “何事?”他开口问。

    “是有点担心。”褚琬问:“怎么样?事情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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