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这可是你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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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花魁听到声响，把头偏过来一点儿，露出一双眼角泛红的眸子，楚楚可怜。

    床上之人浑身雪白，只半搭不搭地拢着件轻薄的红纱，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脸庞是稚嫩的精致。

    她似乎真的很累，说起话都是小小声的，白心魔垂首凑近听。

    白心魔无力地朝她笑了笑，说：“青楼惯用的小把戏，疏忽大意了……”

    “教主貌若天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敷衍了几句，他继续亲。

    陈清川皱着眉打量着他，走近：“你怎么了？”

    白心魔：“然后……容姝你出去……”

    她心道，她从医以来，就没哪个病人让她这么操心过！

    小花魁脸色骤白，也不敢哭了，却仍然保持着刚开始仰躺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喜欢无恶不作的感觉。

    这就很不好办了。

    从京城，连夜赶至江南。

    初时她目光涣散，看到门口处的人，愣了一会儿，才骤然点起了一簇细火在眼眸里，有了点儿隐隐约约的生气。

    薛悯攥紧掌心里的帕，指关节紧绷泛白，似在忍受什么病痛。

    白心魔深以为然。

    现在这个心魔，没心没肺倒不会时不时动气伤神，可这都……叫的什么事啊！

    似乎是靠近了陈清川的缘故，他体内的情蛊也躁动起来，引得他情潮紊乱，连用药都抑制不住。

    他知道她是说话说得喘不过气了，在换气。

    白心魔极力忍耐身体的反应，断断续续地命令道：“容姝……把床上那家伙，丢出去……”

    他素来沉稳，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

    强抢民女或者民男……好像也可以考虑。

    薛悯怎么会快不行了，怎么会？她分明还那样鲜活明媚——

    前几月薛悯送白少华的药材，都是他带来的，早在教众里混了个脸熟，进魔教便也通行无阻。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薛悯近前，嗓子酸涩，梗塞开口：“我……不是白少华。我是他的……另一面。薛姑娘，抱歉。”

    不过最近似乎有些不妙。

    白心魔声气不足：“你难道不能脱口成章么！”

    容姝对于骂不得、打不得、反着来不得的白心魔无计可施，好说歹说，劝了许久，才把人劝回魔教。

    陈清川在他皙白的肩头留下红痕。

    白心魔几乎到现在都还是浑浑噩噩的状态，浑浑噩噩中又绷着一根弦。

    争春楼白天不营业，四下一片安静。

    一直候在屋外的容姝顷刻间破门而入，一进来她就皱起了眉：“这香是……”

    容姝沉吟片刻：“上街砸摊不成，太丢份。磊落的手段倒是可以使，譬如，抢京城富商们的生意？教里最近添了许多人，也得再多捞些金银，另建总部了。”

    怪不得，刚刚那床上的小花魁一直是任人摆布的绵软模样……

    薛悯颤着手想要去揪他的衣袖，最终那只手却颓然地落回了被子上。

    他几乎想要喊停，说不做了。

    白心魔有些焦躁不安：“究竟你得了什么病？陈清川懂医术，他或许能……”

    他抬起手，指尖微颤，轻轻推开了薛悯的房门。

    但真找了陈清川的时候，没心没肺的白心魔几乎因为这具身体过于明显的反应而感到羞耻。

    薛悯伸手小心翼翼地抚摸这样东西，一双眼眸莹莹地亮，盛着的不知是泪光还是回光返照的光彩。

    后来白心魔去请教容姝，怎样可以当一个合格又有逼格的混世魔王。

    但似乎即使喊了，也不会有用。

    他看到里面空荡荡的，只装着一支面人，一支照着他模样捏的面人。

    浑身酸软地合上眼，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容姝：“可是——”

    白心魔略感不对：“你……”

    白心魔干抹了一把脸，闷声说：“过来，上床。就今天这一次……”

    容姝吓得手一抖，差些将茶洒了：“你又要干什么？”

    白心魔扶着床头，勉强支撑着身体，脸色泛红，抬起头又凶又戾地剐了陈清川一眼：“……过来。”

    他尚想维持自己的形象，在喘气间隙间，轻佻调笑：“陈清川，少年状元——我以为……我以为，如您才华横溢，吟诗作赋应该是不难的。我想听你……啊……你他妈……我想听你赞颂我……你又咬我！”

    屋内光线黯淡，飘散着苦涩的药味。一个孱弱的身影倚着床头，身子骨下垮。

    “麻烦你……帮我……从，妆台上……拿一个……乌木匣子，过来……”

    白心魔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陈清川不耐烦地皱起眉：“这种时候哪有神可以分……你可闭嘴吧。”

    白心魔想，哪天他得骑马上街，踢翻几个摊子，多兴风作浪一些，才能担得起混世魔王的名头。

    她又吃力地继续说：“我曾经……说你是曜日……会一直，追随你……但，怕是要……食言了。”

    突然间，半掩的门扉被人一下撞开。

    他一步步走来，将白少华压上了床，指尖搭在对方的腰带上。

    “您……请您待会儿……轻一点……”他躺在床上，带着哭腔的嗓音勾人极了。

    子言双眼通红，声嘶道：“白教主！少阁主她，她请您去一趟晦月阁……她，她快不行了——”

    于是他找了陈清川。

    卧病在床的姑娘听到房门响动，略微偏过头来，原来隐匿在昏暗里的脸被微光照亮半边。

    白心魔和容姝同时抬头看去，只见来人风尘仆仆，神情惶急。

    竟然是薛悯身边跟着的子言，他像是日夜兼程来到京城的。

    ……

    她轻轻地勾了勾唇，声音薄薄地说：“少华你来了？咳……快过来啊。”

    帘帐垂落，灯影幢幢。

    争春楼外官道上更夫敲着锣过，四更了。

    她眉间笼了一层病色，脸颊像被削了一样瘦得可怕，再不复从前盈润。

    容姝神色复杂，依言出去了。

    白心魔喃喃地骂了一句，随便穿了衣服，出了房间。

    他打断道：“叫陈清川进来…！”

    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昨日那小花魁呢？”

    “这可是你要的。”

    素色的帕子上，沾了血。

    白心魔看到容姝坐在楼下喝茶，走过去讨了一杯茶。

    他犹如尚未开 苞的桃花，眼眸湿润地氤氲着水汽，像受惊的小兔子，好像随时都能哭出来。

    “当真看不惯你这矫揉造作的作态，败兴。”

    白心魔：“我更想做些刺激事——比如划花你的小脸？”

    白心魔醒时，陈清川早已不知是去哪了。

    小花魁被泼得一脸酒水，发丝黏在额边、耳边，几乎是一瞬间就懵了。

    白心魔走过去，在妆台上极显眼的地方就看到了那个匣子，捧来给了薛悯。

    进了晦月阁大门，便直奔薛悯房屋。

    他饶有兴味地走近，轻轻揭起柔软的绮罗纱帐。

    陈清川眸色倏然微暗。

    “那种，弱弱小小、可怜兮兮的小家伙，真想把他们欺负得哭出来。”白心魔饶有兴味。

    他立刻朝屋外喊了一声：“——容姝！”

    薛悯看起来有点迷茫，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他在讲什么：“你……不是他？他……不在？”

    陈清川在上方斜觑他一眼，好笑地反问：“不敷衍……难道你让我现在下床去书案提笔？太不人道了。”

    白心魔抬手拂开珠帘，见到小花魁仰躺在重重叠叠的翠衾锦被间，正深陷其中。

    片刻，陈清川进屋。

    华灯初上锦屏相对，金猊香炉熏香袅袅。

    她双目似是垂泪，眸中的悲摇摇欲坠，轻轻扯起个无力的笑，然后停顿住，不说话。

    白心魔怒了：“你敷衍我！”

    “这是命。纵使是他，也回天……无力。咳……倘若可以，我真想……活久一点…

    容姝闻言，快速地拿被子将那小双儿卷了一卷，卷成个春卷似的，抛出门外。

    “我可不是来寻欢的。”白心魔随意散漫道，“我是来泄恨的。”

    她嗓子沙哑，气若游丝：“这是三年前的红鸾会上……少华同我一起买的……我好好存着……但是，那只兔儿灯……好可惜的……在路上被我，不小心……弄坏了……”

    白心魔摸着下巴细细打量了他一会儿，倒了一杯冰凉的酒走回来，在小花魁楚楚可怜的注视中，一杯无情的酒水泼了下去。

    薛悯的呼吸忽然急促，她苍白的指尖被匣子的乌木衬得更白，她去开那匣子的铁扣，手指颤着不稳，好几下才打了开来。

    春光乍泄，大汗淋漓。

    床上的小花魁微怔，神色却愈发可怜，泫然欲泣：“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我好难受……您……您怎么还不上来……我陪您做些快活事啊……”

    白心魔漫不经心地摸着下巴：“我想了想，小花魁虽并不对我胃口，但他惊慌的模样到底还是有点惹人怜的。真想再欺负欺负他，最好吊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薛悯咳起来，她拿手帕捂住嘴。

    电光火石间他猛然想到什么，看向屋内那只袅袅飘烟的香炉。

    白心魔突然间觉得脸上有点湿，伸手一抹，竟然是泪。

    容姝眼皮一跳：“别乱想！该回去了。”

    花魁绣阁雕香砌玉，重重珠帘微微掩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