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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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雨差不多也快要习惯面前这位的作风了，很听话地扯好被子跟着站起身，虽说被打断了话语，但她连憋屈都没怎么感觉到。

    时雨疑惑地注意了大家突然变得忙碌起来的样子，年轻的少年们一个个从高处跳下，从地面坐起，骂声和机械零件的活动声不绝于耳，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备战前的紧绷中。

    啊，不愧是斯图尔加。

    高远深邃的夜空下，伴随着略带凉意的晚风，平原上的火光像消失在阴云中的星星一样逐渐黯淡。

    维恩皱着眉，收回了原本叉坐下来伸得老长的双腿，率先站了起来。他面带不耐地晃转了几下头颅活动筋骨，随后手搭上自己的后颈，五指捏紧，面色沉凝地注视着机甲包围圈外的远方。

    随即她迷茫地看到一团模糊的人影在火堆旁拉长，时雨湿润的目光愣愣地跟着往上粘，像只可怜巴巴的兔子，但马上又因脑袋太晕而闭上了眼睛，她低下头，手里攥着被子轻轻喘气，脸色看上去十分苍白。

    他将头微偏向一边，尚还在散发出调料香气的烤肉伸到她面前。

    看着面前跳动着的焰火，几乎睡了一天的时雨裹着一身被子，像只蚕蛹一样抱着膝盖发呆。

    一头暗红色刺猬头，五官硬朗，因眉间有道长疤而显得有些凶恶的同伴赫伯特皱起眉头，他挽起的袖子下露出肌肉饱满的小臂，十分有力量地撕下了野兽的一只腿后，他瞥一眼菲尔，看起来不怎么想搭理他。

    “醒了就别一直闭着眼。”维恩颜色浓烈的红发湿漉漉地粘上几绺，他用没什么变化的命令式语气道：“吃。”

    因为高度优势，菲尔咂咂嘴，抢先清楚地看到了远处如丝般蔓延过来的黑雾。对下面高声“喂”了一声后，他抓着机械臂，身形灵巧地跳到了铁灰色机甲的驾驶舱里。

    ……那女孩是几乎闻不到信息素的beta，包括赫伯特和菲尔在内，这群alha们没有一个人对这个事实有所质疑。

    “但是，要真是个ga就好了……起码能活下来。”菲尔长叹一声，托起脸颊，紧接着，他略显兴奋地转回上半身，笑眯眯向赫伯特挤了挤眼睛：“赫伯特，你有喜欢的类吗？男性还是女性？”

    “起来。”他说。

    对面，红发绿眸的男生正死死皱着眉头，撸起袖子与面前的火堆做着搏斗，火堆发出响烈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他看起来烦躁得简直想把手里的一串不明物体扔进这团火里面……汗珠从脖颈间滴落，橙红色的光映得少年的脸庞杀气腾腾。

    少年的呼吸略显絮乱，汗水挂在麦色潮湿的皮肤上，他眉头紧皱。脱下的墨绿色的外套搭在臂弯、带着泥污的黑色背心下隐约能感受到其劲削匀称的肌肉。

    不是梦啊……

    她站在维恩身后，无措地看来看去却不能出声，想了一下，她只能微微踮起脚尖，随着维恩一起看向黑蓝色的平原尽头——

    在菲尔亮晶晶的注视下，赫伯特咳了一声，然后眉脚微动、一派镇定地低下头，看着手里再次泛出焦黑色的烤肉。

    菲尔笑了笑，平原的夜空下，白发紫眸、神情稚嫩的少年没心没肺地晃着腿，悠然地告诉赫伯特：“没发现吗？诺亚很喜欢她啊。”

    “既然都这么上心了，可别让她在这死了啊，我还……”

    然后右手向前一挥，两根指头灵巧地夹住了又一块烤肉，他被高温烫得“嘶”了一声，不爽地往嘴里一塞。

    而如果是ga……面无表情的沉思中，赫伯特的思维稍稍发散到了别的地方——即使用过抑制类的药物，ga也会因为在场数量众多的alha的而产生应激反应，甚至强制进入发情。

    也许是这顿饭难吃到让他不得不想一些事情来转移注意力，菲尔抬起眼皮，懒洋洋地往营地某个偏僻的角落望了望，略有兴致地向同伴挑起话题：“哎，就那个……”菲尔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beta。”

    一整天只吃了早饭的时雨有点委屈地抽噎了一下。

    alha在谈论ga时往往充满激情刹不住车，这种类型的提问更是在alha的简陋直接的社交活动中相当容易增进彼此战友之情的话题。于是深感自己和斯图尔加没那么熟悉、也不想扯上什么关系的赫伯特面无表情地思考了一下，接着冷漠地说道：“女性。”

    维恩沉默。

    “确实很可爱，像是个ga~”

    夜色降临时，远离森林的平原上升腾起了星星点点的焰光。

    “维恩照顾得很好嘛。”扒着机械臂又探了探头，菲尔好像看到了什么，语气有点微妙的惊叹：“嗯嗯，怎么说呢……”

    然而迷蒙睁开眼睛的时雨只看见了眼前的冒出油光的烤肉，她第一反应是抬头看了一眼少年，黑亮的瞳仁浮现出一点迷茫的水光。

    其实是个好人呀……之后问问他现在是在哪里吧，一直跟着他们走也不是办法啊。

    “难吃死了。”

    偷摸的窥视被人抓到，时雨顿时睁大眼睛，吓得头发丝都快竖起来了，她慌乱地摆摆手，磕磕绊绊地试图解释：“我是想……就是，我非常感……！”

    不管对方有没有在听，他耸耸肩，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得有立场，必须要保证他的安全嘛，虽然那个自大狂就这么死了也很好就是了~”

    不到十五分钟，他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几样已经被烤好的肉类。

    “哇，干活了干活了。”

    第一轮封闭训练开始后的第三天，联邦第一军校的新生们显然很快地适应了新的环境，正闹闹哄哄地拥簇着准备晚饭，这群alha的火堆上架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兽形或者某种生物肢体的一部分。十台三米多高的老式机甲彼此间隔一段距离，放置在营地的周围，只不过alha们没什么珍惜它们的意思，有些人甚至笑嘻嘻地和同伴就在机甲旁边烤肉，任这些铁灰色的老古董们被笼罩在烟熏味里。

    然后又陷入了一阵精神的恍惚中。

    ……像听到了什么冷笑话，赫伯特嗤笑，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那真是……亏你能直接打晕啊。”

    时雨默默看着，用手拉紧了被子，悄悄地往后挪了一点，以免被火星溅到。

    维恩板着一张臭脸，上挑的碧眸微不可见地斜过时雨垂下的脑袋，看起来毫不在意地把手里的东西都扔进火堆里后，他转身离开了。

    感觉自己和斯图尔加没那么熟悉、也不想扯上什么关系的赫伯特，看上去冷静而自持地赞同道。

    “嗯……”

    这样想着，现在还有点害怕对方的时雨捧着水壶，怯弱地偷偷瞄一眼对面叉着腿坐下的少年，却没想到正好迎上他直勾勾看过来的目光。

    不太习惯吃油腻食物的少女花了一点时间才啃完了这些肉，之后抱着少年甩过来的军用水壶“咕咚咕咚”喝了大半壶的水，她才总算因为饱食恢复了一点精神。

    脏死了脏死了。

    动手的人也没指望菲尔能中招，冷笑一声：“有本事自己动手，再多话……”

    ——事实上，在那个beta被维恩控制前，谁都没想到菲尔会先一步下手，不声不响地绕到时雨的后方打晕她。哪怕再过几秒钟，虽然beta被打晕的结果不会改变，但联想到这位的兄弟曾经向beta搭过话，他又在之后突然动手，这就有几分意思了。

    赫伯特沉默着听到了这位临时队友用刻意拉长，腻歪的想让他想揍人的语调说——

    摆出一副放空脸，菲尔自动屏蔽了同伴不可描述洋洋洒洒的亲切教导，百般聊赖地伸了个懒腰。

    他翻了个白眼，随之迎面砸过来另一块还在滋滋作响、正面焦黑却还带着几小片甲壳的肉。少年敏捷地一歪头，烤肉便“啪叽”一声顺着他脑袋边的铁壁滑了下来，留下一连串黄污的油渍。

    眼前漆黑的重影摇摇晃晃，她虚弱地用手摸摸肚子，模模糊糊地听见少年的声音：“饿了？”

    ……！！

    ……

    “不错不错，跟我的偏好一样，我想过结婚以后哦，看起来小小软软的女性ga在你回家时扑进你的怀里，睡觉时也依恋地悄悄蹭你怀里，会扯着你的袖子用眼泪和笑容撒娇……谁都无法拒绝的吧？！”

    赫伯特对此的想法也就这一句话了，他懒得接话，默不作声地翻着烤架上的肉，毕竟时间不是要浪费在那些破烂事情上的，还不如填饱肚子重要。

    身为没有爱护学校财产的意识的那一拨alha，长着副娃娃脸的菲尔盘腿坐在机甲垂下来的机械臂上，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几乎没有咀嚼地吞下了口中焦黑的烤肉。

    犹豫着停顿了片刻，她还是接过来，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这又是要做什么……

    如果时雨细心观察一下的话，也许会发觉少年经历了一场斗殴。

    没闲心听下去他的絮叨，赫伯特面露燥郁地调整着副驾系统，将注意力放在了即将到来的夜行兽潮上。

    赫伯特紧跟着进入驾驶舱里，扯好安全带坐稳了副驾。菲尔动作娴熟地摆弄着机甲的操作台，小触摸屏上的一连串提示框被他看也没看地点掉或启用，与此同时，赫伯特挑了挑眉，听见了菲尔一边极限操作一边嘴里也不停歇的、自言自语般的嘟囔——

    “……确实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