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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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最近心情很好。”

    “名单和资料，”维恩抬起眼皮，略显阴翳的碧瞳扫过这位beta谦和的笑脸，“包括你自己的，给我一份。”

    洛伦大概一直在晓的旁边吧？她昨天只跟洛伦说到自己在看护院学习数学，今天和他们说到从看护院离开的时候——那么接下来可以聊的还有现在的事情！时雨还有很多很多没有给他们分享。

    “那么，请您稍等片刻，我去整理文件。”

    时雨：“咦、什么？”

    时雨眼皮没精神地上下打架，尽管很努力了，夏风原本平淡清晰的声音却还是让她听得不清不楚，听到夏风跟她说：“……要和你通讯。”时，时雨没多想就答应下来：“好呀……”

    夏风明晚要和她通讯吗？那她明天晚上是不是可以和洛伦夏风开个群聊天模式了——

    她有点疑惑地眨了眨眼，一提到上一次，在看护院中连续两次抱着维恩哭的事便突然浮现在脑海里，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也不知道维恩突然要向她说什么，莫名的、时雨突然变得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当时雨看见自己的平板上突然弹出一个陌生的全息请求时，她内心是茫然的。

    ——“维恩！”

    ……不是夏风的通讯号。

    少年红发热烈，眉眼俊美而阴沉，略微上挑的碧瞳犹如蛰伏着阴影，他微低眼睫，凝视着她，在还未低声说出时雨的瞬间便被少女颤抖又惊喜的声音所打断。

    然而这只是投影而已，时雨理所当然地穿过了维恩。

    而且这个号码的首尾有些奇怪，时雨没见过这种排序，她有些犹豫要不要接起……如果是陌生人的话，突然打起全息就会显得有些奇怪。

    在红发少年愈发冰冷的注视下，年轻的beta负责人不再多说，迅速而适时地告退，离开了这间房间。

    ——是夏风的声音。

    时雨忍着困意，轻声地打了个哈欠：“还没有……怎么了，夏风？”

    但她还是说：“嗯！最近和好久不见的朋友联系上了，很开心！”

    这位负责人小心地观察了一眼维恩的神情，停顿片刻，接着补充：“这里不流通联邦货币，只可以使用您本人采出的那些矿石，如果您有需求，可以带着足够的矿石交与我，我帮助您开放和外人联系的权限。”

    雷因：……

    今天早上，夏风还担心她昨晚因为太困没听清楚，给她发来了提醒的信息，时雨又一次向她保证了自己绝对有空闲——哪怕临时有事她也是会推掉的，和朋友们联系交流对时雨而言更重要一点。

    从主星系乘坐飞船这颗荒星起码需要几天的时间，先前接受过上级叮嘱，清楚对方身份的负责人知晓这位克莱门特家的小少爷大概率是被送到这里历练的，因此语气中难免带上了一丝关怀与谨慎。

    然而对于那些来源于各个星系，身份不明，穿着特殊防护服的开采工人们来说，这里更相当于他们一处小小的休息所，没有人会愿意一直在那些隐藏着危险的矿山里呆着, 他们需要轮班，需要休息，当然还需要那些驱使着他们来到此处的、甘愿为之卖命的矿石与黄金。

    她笑起来，小声地向军校中的两位少年说再见。

    “明天晚上，你有没有安排行程？”夏风问，时雨摇了摇头，困倦地否认道：“……没有。”

    在这颗饱受战火与劫掠，除了能源矿石与因受到辐射而繁衍猖獗的外星生物就再无别物的地方, 这里是唯一能与外界联系的媒介。

    辽阔暗沉的星海下，一座高耸巍峨的卫星尖塔就在白沙与这些铁屑钢筋之上伫立, 犹如这颗星球的中心。

    “我天天都给你打过去电话，你一次也没有接……”

    “……明天见。”他放低声音，如此向少女告别。

    “……”维恩绿眸微眯，扫了一眼她的神情，片刻后，道：“算了。”

    “时雨，睡了么？”

    挂掉电话后，想着这些，时雨一头栽入甜黑的梦乡。

    ……

    放下电话后，时雨抱着那只大兔子开心地在床上翻滚，自从维恩与她失联后，时雨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洛伦，晓，我们明天见。”

    假设真的是轻松的“历练”，那雷奥纳德便不可能同他说那么一堆废话，维恩十分清楚，这颗荒星的问题不仅止于那位负责人所说的那些，大鱼藏在这些矿山与兽巢深处。

    时雨突然发现了什么，担忧地凑到维恩身边，“你受伤了吗？”

    这里如同末日下的唯一一处的安全屋, 他们在这里尽情地聊天，笑骂, 酗酒，以发泄一睁眼或许就看不到明日的焦虑，虽有恐惧，可贪婪却仍牢牢地攥紧他们的心脏, 让他们如同水蛭般继续攀附在此处。

    ——原本，维恩那一次去看护院，最初的目的是要同时雨告别。

    “啊，维恩！”

    ……但既然可以再次看见她，那便没什么必要再同她“道别”了。

    时雨意识到是维恩的一瞬间就忍不住了，她站起来，似乎像只被雨淋湿羽毛、急着寻找巢穴的小鸟一样，本能地就要投进他的怀中。

    “……您所需要的费用，大概是那些工人的二十倍左右。”

    现在已经凌晨了，早就超过时雨平常的作息很多，她现在是在强撑着微睁开眼睛、听夏风说话。

    她抿了抿唇，按下了接听键。

    这是时雨再一次的、清晰，完整地看到维恩。

    在她盖好被子，迷迷糊糊地快要陷入沉睡时，终端突然又响起声音，时雨努力伸手去床头够到它，点了半天才点到通话键。

    课程都在白天，晚上她一直是有空闲时间的。

    他注视着少女的背影片刻，随即收回视线，手上有条不紊地继续切割着食物，一个人在大厅中默默用餐。

    雷因冰蓝色的双眸看向她，在这位军官沉思着要和她聊些什么的时候，少女便已经以比平常快一倍的速度吃完了饭，征得他的同意后，时雨不再向之前一样流露出想要和雷因交流的意向，踏着轻松而快乐的步伐回到了房间。

    她怔了一下，然后睁大了湿润的瞳眸，之前她这样做的每一次……每一次、维恩都会稳稳地接住她。然而此时，时雨没有像以往一样感受到熟悉的怀抱和辣椒味，她终于稍稍冷静下来，意识到维恩这一刻并不在自己的身边。

    维恩眉头微挑，神情略有些阴沉，他已经想象得到那个老头子当时的语气、以及究竟对他添加了怎样的限制。

    这是一片白色的荒漠。

    她慢慢转过身，目光一刻也不肯从维恩脸上移走，有点难过、又有一些柔软的抱怨意味般轻轻开口：“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来联系我？”

    “啊，洛伦！”

    晓没应声，笑眯眯地晃了下通讯器，递到洛伦眼前。洛伦微怔，随后推推眼镜，礼貌地向对方微点下颌，接过了它。

    ……少年瞥来冷漠询问的眼神。

    “时雨，”少年抬起碧瞳，盯紧她泪盈盈的双眸，声音没什么起伏地道，“上一次，我忘记了要对你说一件事。”

    “这里有通讯设备，”顿了顿，他问，“能正常使用么？”

    少年略显麦色的结实小臂上爬伏着显眼的血痕，时雨定睛一看，发现他腰间的衣服也有些破损，破烂翻卷的衣料边缘沾上了好多……碎石屑？

    挂掉电话前，时雨才想起今天一直都没怎么跟洛伦说话，对朋友忽视的愧疚在心中有一点点浮现出来，她连忙说，“今天的事谢谢你……明天，我也想继续和你说话。”

    时雨一回到房间，就迫不及待地打开平板，一边给艾德发消息，一边等待着夏风与洛伦打来电话。

    矿铁与沙子里斜伸出泛着铁黑色油光的钢管, 破碎坍塌的建筑残骸零零落落散落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无数蛛丝般的凌乱细线在废墟上盘绕。

    年轻的红发alha沉默了一下，随后抬起军靴，向她走进。维恩这副淡漠又颇有压迫性的姿态让时雨有些回想起集训时候的事，然而她已经不会在反射性地想要后退了，维恩是最不可能伤害她的那个人。

    穿着西装，颇有些文质彬彬气质的年轻beta语气略有无奈，“这里的管理太过混乱, 前几天还出现过私藏矿石, 自己联系飞船逃跑的工人, 这里与主星系毕竟太远，家族内部的高层即使想要整顿管理，也不免有些力不从心。”

    时雨愣了一下，摸摸自己的脸，她也没有笑呀，有这么容易被看出来吗？

    “虽然这里的开采权已经归入克莱门特名下，但您也看到了。”

    “可以正常使用。”负责人应道，随后突然想起上级特意着重过的某条嘱咐，于是便带上歉意的微笑，提醒道，“只是，您只可以向家族内部的人通话。”

    她顿时露出了被噎住的神色，像一只被提起好奇心却没得到满足答案的猫。

    alha的气味躁动混杂, 少年的长靴冷漠而平静地掠过他们，随着带引他的负责人走入一间内室。

    “是，这个我早已经准备完毕，您先休息片刻，我马上就拿来交给您。”

    “元帅吩咐过，如果您想向除了家族成员之外的人员联系，需要像这些工人们一样交付一些费用，虽然通讯本身的费用并不高，但您有些例外……”负责人向他解释。

    “不用，”少年脸庞冷漠，嗓音微哑地道，“既然准备好了就别耽误时间，另外。”

    晚饭时，雷因衬衫袖口外折，执起餐刀切割着盘中的食物，语气平静地询问道，“发生什么让你开心的事了么？”

    ……

    然而，洛伦的事似乎在她心中留下了一颗种子，时雨有种微妙的预感，这个电话、也许、可能是……

    时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