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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精实在不是个好东西。

    给他了的，就不能反悔。

    等你的光景里，被亲爸灌酒且怂恿的夏油杰垂首盯着自己马丁靴皮面上沾染的碎雪，同样低温的鞋面使得破碎的雪絮依旧保持那义无反顾砸来的姿态，半折地躺在上面。

    …

    啊，悟可以一直叫‘五条’，这点你可以继续保持。

    他在大雪中抬头望着你。

    你急切地奔跑，导致每经过一层就会点亮黑夜里橙黄光明，一层又一层地叠加让夏油杰联想到游戏里等待蓄能的能量值。

    今天可是平安夜。

    象征温暖的光亮在寒风呼啸的黑夜点燃，你自明亮的室内手忙脚乱打开大门。头发乱糟糟还有几根竖着翘起倒伏于头顶，仓促披了件羽绒衣就冲下来的女孩背离光明，在好冷中毫无顾忌地冲入风雪。

    楼上的女孩撑着窗檐低头看他，在傻乎乎到可爱的呆滞后迅速缩回脑袋，只剩下一句惊呼的“夏油？！”余音绕窗，依附于随风飘落的雪花来到夏油杰眼前，融化在黑发大男孩炙热的视线里。

    他爸也实在不是个好人。

    醉醺醺的狐狸张开拥抱，在惊愕的小王子面前索取自己的平安夜礼物。

    不给，谁都不给。

    4.

    “酒精饮料怎么可能会让人醉啊，不过是找了个借口罢了。”

    要么……

    他觉得自己有些醉醺，再次怀疑自家父亲递过来的玻璃杯里、那透明液体大概不是爸爸所说的白葡萄味果酒。

    今天可是平安夜啊。

    “不如今天夜宵吃红豆饭吧，我来做！”

    二楼。

    要么像抱硝子一样抱抱他，要么像叫硝子一样叫他‘杰’。

    舌尖回荡浓郁酒味的黑发少年薄弱的耳廓泛红，耳垂中央黑色耳钉的顶端居然也暗藏了几簇悄然无声的雪粒，乍一看像是某种女孩偏爱的冬日毛茸茸耳饰。

    黑毛狐狸大尾巴拂过地面遮掩他心慌意乱来找你的罪证，如同音乐剧男主角般站在聚光灯下，等着自己的女主角奔赴而来。

    夏油杰静静地看，乖巧地等。

    5.

    漆黑楼道口装的是老式声控灯。

    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抱着那么庞大的善意，是谁都会警惕一下，观察一下的。

    笑眯眯的夏油杰十分镇定。

    “唉唉唉疼！不是啦，不是的！”听了一耳朵儿子对于【说着回家但又没有回家孤身一人在外的朋友的担忧】的坏心眼夏油先生，笑出泪花连连求饶。

    笑眯眯的夏油杰——嗯，他坚定地朝路灯打下的光圈圆心迈出一步，占据天时地利的c位让自己闪闪发光，再探脚用鞋底小心翼翼地踩平那惨遭少年心事□□的平地。

    的确是把高浓度酒液与白葡萄酒精饮料替换的男人正色，在老婆大人面前死不承认。

    黑发少年奇异地有了几分心满意足。

    四楼。

    他总该得到些什么，拥有些什么吧。

    也不知为什么，陷入沉默的咒灵操使听着你飞一般跑下来的咚咚咚声，缓慢闭合双眼再睁开，之后便一点点缩起暴露在暖色光辉下的鞋尖，仿佛这冰冷灯光也能将这片平平无奇的雪花杀死似的。

    快来，快来。

    生于冬日最后一天的少年，囚禁咒灵的方舟，早熟理智的善恶指针，突然不想吃那味道糟糕的咒核了。

    似乎那翻江倒海、即将把瓶盖冲开的绵密气泡，和自己本人没有关系。

    女人走近，餐桌上酒香扑鼻。

    这栋楼墙壁的隔音并不算好，所以未来的特级咒术师就算在醉酒状态下也能用滚烫的耳廓收集你急匆匆一跃三个楼梯的脚步，再分析出你一路跑到几楼，要多久才能看见你站在自己眼前。

    平安夜的夏油杰，想带你回家。

    天地无声，万物缄默。

    快成白毛的黑狐狸像剧烈摇晃后的碳酸饮料，平日里嘴上假模假样抱怨几句就过去的事在这时候咕噜咕噜翻腾，骤然炸裂的气泡让善于忍受苦难的狐狸难耐地滚动喉结，面上却和饮料瓶身一般坚不可摧安然无恙。

    这种幼稚对总是包容他人，忍耐挚友层出不穷的恶作剧，并纠正对方毫无常识的男妈妈而言十分少见。

    夏油杰糊里糊涂地将右手摊开置于光下仔细观察于你相连的红线，迟钝地以大拇指指腹摩挲后，再藏宝贝似将双手插回大衣口袋，一副谁也不让看的孩子气模样。

    三楼。

结巴是你风雪间的耳聋错觉，脸上的红晕更是路灯光晕下的光线折射效果，而不是传说中窘迫的面红耳赤。

    “有值得庆祝的事呢。”

    “要快乐啊…”

    毫不留情在心里将责任推给——连续打了八个喷嚏的、远在五条老宅和长老们为一个咒具对轰的五条悟后，理智在害羞压制下摇摇欲坠的优等生强行用手掌按住扑通扑通作乱的心脏处，抬头抓住你随飘渺红线追来的目光。

    总不能只喊硝子是‘硝子’，他和悟就是冷冰冰的姓氏——

    可身披驼色大衣的少年，想要拥抱迎接的并不是脆弱美丽的雪花。

    夏油杰想。

    你又在喊他名字了。

    “夏油？！”

    可是，总要给他点时间吧。

    “平安夜快乐。”明显状态不对的少年眼睛一弯，堪称傻乎乎地用一种平日里绝对不会由『夏油杰』嘴里说出口的语气，重复干瘪的节日祝福。

    “杰怎么突然跑出去了？这么大的雪！”沉迷平安夜晚会的夏油夫人抬头，对拿着酒杯捂肚子笑到不能自已的丈夫询问，“你怎么，看见什么了？”

    被酒精麻痹的黑发大男孩开始纠结些、一旦回复清醒就会窘迫掩面绝不承认的事情。

    什么时候才能叫他‘杰’呢，你一直都拥有这种权利啊？

    一时间咒灵操使的世界鸦雀无声，一切都被偏心的神明按下暂停键，全部注意力集中于噔噔噔跑下楼的、此刻正在按密码开锁的那个人身上。

    那时盛夏沙滩上你毫不犹豫跑向家入硝子的背影终于在这焦急地碰撞声响中分解成气泡，表面笑眯眯实际上极其容易钻牛角尖的咒灵操使歪头，红着鼻尖打了个白葡萄味的酒嗝。

    笑眯眯的女人瞬间揪住直打颤的丈夫耳朵，杀气腾腾开口:“你给杰灌酒了，阿娜达？！”

    ——要么，就跟他回家吧。

    “还是度数那么高的！”

    少年不解，混沌的意识开始思索是什么让你一直不肯迈出这步，又反思是不是自己平日里对你的态度不够善意。

    再怎么样也说不出这些话的黑发大男孩，只能将祝福颠三倒四地一遍遍折腾，并再次感慨亲爹给自己喝的是什么假酒。

    笑眯眯的夏油杰胸有成竹。

    大朵凝结的雪絮随风飞舞，自下而上这个视角更是有种漫天飞雪为一人坠落砸下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