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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刚刚被倾倒的枯木砸中，还是之前为了把漂着的灰原捞回来、被遗弃的尖锐金属割裂了什么动脉？

    少年的脑袋没入湍急河水，劈里啪啦的雨滴毫不留情打在他偶尔冒出水面的鼻尖，破天倾泻的大雨浸溺耳道。

    是疯子，绝对是疯子吧，哪有人都要死掉了还能笑出声啊。

    当时刚结束战斗的你站在溪流中央的巨石上，灰原好像被你以伤换伤的架势吓到，忧心忡忡的小狗冲到你身边想拉起你，七海脚刚踏进溪水里。

    意外是在咒灵祓除后发生的。

    虽是盛夏，但在泥水中泡久了的你手冰的刺骨，所以也就无法从灰原身上汲取温度，判断自己的后辈是否安好。

    最喜欢的食物是米饭的大男孩，在浪涛击打中听见那人胸膛急促跃动的心跳，蜷缩身体抱着他撞上石块、树木时无法控制的抽搐，以及吃痛的闷哼。

    现在

    震耳欲聋的波涛与依旧下个不停的倾盆大雨混合成这世上最大的噪音，它们塞满少年的耳朵。

    “才不是这样呢。”

    如果撞上去，在洪水的动能推动下，切开人体不会比切块豆腐更难。

    【反转术式】

    灰原，会死吗？

    …

    地动山摇。

    山洪咆哮，人类所不能抵抗的天灾震怒，拥有非人力量的咒术师在此刻也无力抵抗河流侵蚀，

    “啊啊啊对不起！”

    “戒指，当然是保护你的啊。”

    你看向自己的手。

    …

    一开始很顺利。

    你张嘴了吗，你问出口了吗，你发出声响了吗？

    碎木因水的冲击拥有巨大的力量，它穿透了那人的手掌。灰原雄感觉到对方湿漉漉的黑发粘连流入自己的脖颈，泥土草茎与血腥味混杂，呼吸狼狈的像破旧鼓风机。

    4.

    …

    与冰冷水流不同，象征另一人生命流逝的鲜红在这时烫的惊人，几乎要灼伤他的肌肤。

    你死死抱住灰原雄，咆哮凶兽般的洪水此刻化作愤怒的巨人，浪涛巨拳裹挟你们朝第五、还是第六棵树砸去，你熟练转身弓腰用身体护住灰原雄，咬牙忍下那重击。

    一个人，怎么能流那么多血啊？

    最脆弱的头部被那人按在胸口，乐天派狗狗的脸陷入特质衣料，金属纽扣硌到他的门牙。

    你拥有什么呢？

    灰原雄挣扎着违背本能奋力睁眼试图看清环境，额头说不出的疼，应该是被什么磕绊撞开个窟窿……咒力，咒力耗尽了。

    年轻咒术师挣扎睁眼，雨水和山洪——分不清是什么侵入了少年的眼球，针扎一般的疼逼着他闭眼逃避。

    “所以啊，灰原——”

    可这一口气还未卸下，湍急水流奔涌的前方景象，倒映进你紧缩的瞳孔——

    猝不及防，金发DK脸上多了抹格格不入的黑椒酱。

    【无下限术式】

    那是块置于瀑布口的巨大岩石。

    ——山洪。

    山洪中你第三次复盘，把灰原抱得更紧了些。流窜的荆棘条随着水擦过脆弱眼皮，混着沙砾搅和在血肉里，要不是已经遭受过脊柱断裂的疼，你说不定真的会哭出来。

    一缕青烟似的咒灵自戒指底端冒出，试图卷上你双腿充当救生囊，

    所以，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呢？

    茫然间，你摸索上他的胸膛。

    灰原雄感觉到有人用力抓住他的手腕，僵硬且冰冷的胳膊揽住自己的腰，身体被裹进怀抱。

    一命，足够了。

    相拥的两人一起被洪水冲入河道，他不止一次听见撞击与树木断裂的可怕声响。

    “咕咚咕咚。”

    视线模糊，雨水拍在你发顶，灰原雄微弱但平稳的呼吸拂过你结冰似的胸口，你不顾一切挽救的人尚且活着。

    你们遭遇了不可预料的、不讲道理的天灾。

    幸好，幸好你找到他了。

    【要是遭遇危险，不要管别人。】

    在你一年中所设想的百种解决方案下，你以玉石俱焚的打法祓除了那只、原本会夺取灰原性命的土地神。

的标准台词，胳膊肘捅到了正要将肉块放入口中的七海建人小臂。

    【咒灵操术】

    也许是肋骨断裂后戳进了肺，又或许是你流的血实在太多，导致血腥味就算被大雨冲刷洪水浸泡也久久不散。

    大自然的力量非人力可抵抗。

    ——前辈。

    首先是暴雨——对，生平罕见的暴雨，你甚至怀疑五条悟的无下限都会被这雨水击穿，它打在人身上的冲击力不亚于子弹。

    腿，没有知觉了。

    白发少年扭过头去，别扭地送你礼物。

    蘑菇头大男孩吃力地想，褐色泥水灌入他的口鼻，里面兴许包含了什么草根与碎石，其尖锐部分割裂了脆弱的鼻腔，导致他呼吸间满嘴血腥味。

    ……不知道。

    当时，前辈说了什么呢？

    怀里的少年发起高烧，额头伤口在水里泡久了边缘泛白蜷起，看起来惨兮兮的。

    恍然间，你的鲜血与疼痛好像是是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它不停地自口中溢出，没过残存齿痕的唇瓣，啪嗒啪嗒落在灰原雄的衣领，溅上少年的脸留下艳红。

    ——你怎么不跑啊？

    你忍不住闷笑，举手向服务员示意要湿毛巾。

    因泡久了水而胀大褶皱的无名指像根胖白萝卜，源源不断输送咒力的戒指卡的死紧，滑稽又难看。

    就像是废品，不可回收垃圾，人型保护垫…随便什么东西，反正，是故事里不曾出现的人。

    灰原雄不可能忘记这枚纽扣，他记得那深邃螺旋的花纹，记得当年是谁将新改的高专校服递给他。

    “灰原？！”

    “是个我家不要的咒具罢了，好像能一次性存储咒力主人的术式——总之，你带着就行，能救你一命啦！”

    他想伸手去碰那人的脸，可胳膊被铁一般勒住，后脑更是被寒冰似的手完整护住。

    又一次步入，苦夏？

    3.

    你忽然想笑，在这种情况下你忽然发觉了自己身为咒术师的优良基因，山崩地裂的灾难中你咧开嘴角，吐出包着碎牙的血沫子。

    那年平安夜，游乐园摩天轮的顶端，五条悟在家入硝子的推搡下支支吾吾，最后还是夏油杰从挚友口袋里掏出戒指。

    那是绝——对——不能交出的未来，是你愿意用任何代价换取的美好。

    “嘭——！！！”

    “唔…”

    算了算了，你的身体是最不用在乎的玩意儿。

    灰原雄卡顿地思考着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明只是一次简单的二级任务，他还想让你看看自己的进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到这一步的呢？

    咒力已经消耗殆尽，血也快要淌完只剩下无力的身躯。

    不明力量包裹你的身躯，湍急洪水不可靠近。

    【逃跑就行了，自己的性命是最重要的。】

    高专校服吸了水后沉重无比，拉着灰原雄往更深的地方坠落。

    一枚戒指，可救一命。

    “毕竟你那么弱，要是死在外面怎么办，多丢我…我们的脸。”

    电闪雷鸣间，无名指的戒指流淌出不属于你的咒力，你错愕看向那枚挂了几片枯叶的戒指。

    绝处逢生，堪称癫狂的喜悦充斥你的大脑，被夺去的未来好像又有了重新攥入手心的可能。

    灰原雄突然想起来，当时你说的是什么了。

    猩红的液体自上而下淌出，滴落到他惨白的脸上，顺着唇开合的缝隙呛进少年的喉咙，灰原雄无法控制地咳嗽，感觉像童年时贪玩饮下滚烫烈酒。

    “出任务不能想着别人会来救你。现在你是和七海搭档，等以后毕业和陌生咒术师搭档就不能想当然指望对方伸出援手，甚至为了独吞高昂任务金对方下黑手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比粉身碎骨的疼痛更骇人的恐惧笼罩住你，错乱间你感受不到怀里少年的呼吸，脑子嗡一下发作。

    竖起的食指左右摆动，目光轻软的笼罩手忙脚乱的后辈们，持刀的手无声切割牛排。

    你的存在没有意义。

    温润治愈系咒力连上你断裂的脊骨。

    你觉得自己冷静极了，泥浆多少灌进了你的耳道，持之以恒坚持不懈的耳鸣终于消失，在这一刻你觉悟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再之后褐色泥浆充斥视线，你只来得及大喊灰原的名字就被汹涌洪水裹挟带走。

    “灰、灰原…醒过来…”你想大喊，可充斥沙砾与血块的喉咙摩擦不出什么声音，张嘴便会被灌入洪水，呛的你作呕。

    “…灰原？”

    内脏一定破掉了。

    它的最大速度可达10米／秒以上，水流中携带泥沙和石块。暴雨冲刷开松散泥土下的岩石，洪水的巨大力量可将那些平日藏于地下的岩石裹挟着冲下。

    喉头涌上鲜血，为了避免刚刚呕出来的血溅进倒霉小孩的嘴里这种不文明行为再次发生，你硬生生咽下，并从中品出了点内脏碎块——这很正常，任谁做了那么久垫背内脏都会被撞烂的，就算你是个咒术师也难逃姗姗来迟的牛顿物理制裁。

    桌上摆了盘西班牙蒜味虾，是七海建人喜欢的菜。

    会像原著中那样，只剩上半具身体被带回高专，让夏油杰意识到咒术师的未来是尸山血海，然后——

    瞬息生死，你就记得七海被你的红线扔到岸上时，不可置信睁大眼睛的滑稽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