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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咒术师能做的事吗？

    “七海。”

    包裹，收紧。

    “目前是你的…是七海建人君的升学负责人。”说到这的少女攥紧手里虚浮于室内的红线，绽出个七海建人若不能理解的、略带感慨的笑来，“抱歉，因为听到声音就直接开门了。”

    不能说是前辈对新生的好奇，也不能说是纯粹的欢喜。

    似赤色潮水喷涌。

    比起你的同期，这时候的七海建人更加清瘦，三七分的灰败金发耷拉，整齐地虚挡住他的右眼。

    他不是什么活泼性子的人。

    你毫无保留一点点描绘，声音清朗。

    随后便是悄无声息的泯灭，咒灵响亮到耳鸣的尖叫嘶吼。

    一眼就能看透的、安定的人生。

    期待这种事，本来就是不可遮掩的嘛。

    年迈的教师呼唤学生的名字，慢吞吞扭头略微抬高视线，仰视自己高大的、明明拥有最特殊样貌却在三年来最沉默的学生，思虑再三后继续道，“你真的要去那个宗教学校吗”

    你捶了捶膝盖，混血少年虽然意外自己这位未来学姐的无名指早早戴上戒指，却也不是会刨根问底他人隐私的人。

    正常普通的校园走廊里，充斥着非人瑰丽的红线。

    七海建人如此劝告自己，还未入学、只是对自己的术式有着初步理解的少年隔着布料将手置于裤兜，笔挺西装裤下是坚硬的触感。

    如海水倒灌流淌，顺着瓷砖奔赴过道的尽头再冲入黑暗，让混血少年联想到经典恐怖片里的血水。

    家入硝子yyds！

    1.

    日常与非日常交织，门后身着漆黑校服的黑发少女站在两者的临界点，以一己之力破开荒谬真实与虚假正常的世界边界。

    对七海建人而言，那些怪物的存在堪比氧气和水，和大街上尘土飞扬向前驶去的车轮一般，属于生活中不可避免的一部分基石。

    在浑然不知自己被解救了的普通人教师注视下，拥有非人力量的咒术师，声势浩荡只为消灭一只蝇头的陌生少女颔首表示对女人的尊敬。

    有那么一两只弱小咒灵缠身，也没什么大碍，只是会脖子酸疼一阵子罢了。

    “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正午阳光灿烂。

    强大的，弱小的，丑陋的。

    七海建人低声应答，严谨冷峻的眉眼微微下敛，窗外树影婆娑，斑斓的光跳跃于他称不上璀璨的金发。

    那个剧情中『唯一靠谱的成年人』，现在也不过是个少年。

    『真的，是正确的吗？』

    以她的看法，这孩子会进入一所偏差值不错的高校，考上大学，再稳步进入社会，结婚生子组成家庭。

    在金发少年终于憋不住要试探性开口询问有什么不妥的时候，她终于背对着自己的学生，轻而缓地开口。

    它蠕动着占据女人的脖颈，毫无智慧地翕动强行拼凑上的透明翅膀，咒灵里最低级的蝇头攀附上新任受害者。

    在她关门的下一秒，你笔挺的肩背耷拉，毫不在意另一人在场的长吁一口气，丝毫不遮掩自己刚刚的紧张。

    被压迫的，有利的。

    一如那个一出生来便能窥得常人所不能触及的咒灵世界，不容他否决抗拒。

    “高专的学生很少，任务繁重。”你扶平裙角开始做自我介绍，从师资到宿舍条件一路说到同学关系，“目前确定你有一位同期…但是三年级的两个学姐都是很好的人。”

    ……真好。

    就在少年沉默寻找时机的须臾间，有飞鸟惊鸣展翅掠过玻璃窗，留下拍击与飘落的细小翎羽，阴影拂过七海建人的侧脸，再缓缓下坠。

    门里头的人动手了。

    『你放弃死水般安定的未来，决定入学咒术高专成为咒术师这件事——』

    “以你的成绩，完全可以去更好……”

    那人彻底打开了门。

    拥有几十年教师经验的长者依旧盘着一丝不苟的丸子头发型，挺胸抬头走在前方，脚底的高跟鞋与教学楼地面碰撞出清脆的啪嗒声。

    办公室在三楼，教学楼旁是遮蔽阳光炙烤的树木，从建校那一天种下，年年岁岁生长，枝繁叶茂象征学校的历史，时常有筑巢的雀鸟选择这些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

    金发的学生跟在她身后，异国血统令他五官深邃，光线穿透走廊的窗户，经透明玻璃折射轻掠过高挑少年的发丝，涌入那无机质的黄绿眼眸。

    2.

    “……是的，老师。”

    这位以严厉闻名的教师忽地陷入沉默，站在原地。

    七海建人，四分之一丹麦血统给予了少年本不想要的特殊与他人视线，金色发丝使其走在校园中总是会得到他人惊奇异样的注视。

    学校，负面情绪堆砌积累，咒灵繁衍滋生的沃土。

    比血液更浓稠，比赤焰更热烈。

    铁尺。

    仿佛真的素不相识。

    这个岛国充斥着咒灵。

    虽然对自己的好学生在毕业季选择了个名不经传的宗教高专颇有微词，但还是给了让你和七海建人独处、了解学校的时间。

    擅长教导学生的师长走在前头，岁月在五十多岁的她眼尾纂刻下痕迹，细长的条纹埋于松弛耷拉的皮肉下。

    最强组合是最强的。

    二零零六年，春。

    不过是司空见惯的局部疼痛……

    该如何用最自然的方式向师长的后颈挥舞铁尺，祓除咒灵呢？

    与红线一同出现的女孩开门礼貌打招呼，好像把这段平平无奇的自我介绍暗地里联系了上百遍，看向他的目光里含着说不出的情绪。

    咒术师。

    黄绿翡翠染上热烈的红。

    喜欢阅读却没有时间，未来梦想是定居物价低的国度，家里摆上一墙壁的书籍。

    “谢谢。”

    严厉的老师目光温和下来，手放上门把手，询问道:“你确定吗，七海。”

    异变突生。

    ……就像现在。

    “那、那个，七海君，我来接你了。”坐进椅子里的你怀揣着身为前辈的新身份，抬头对高挑的少年开口。

    烂熟于心的介绍语于舌尖滚动，你为这个还未踏足咒术界的少年展开陌生世界的蓝图。

    就像喜欢一样。

    因谨慎而保持自身『普通』的混血少年喉咙微不可察地发紧，理智上知道该假装不知，行动上却不由自主地捏住铁尺的边缘，凹陷的刻度因外力印在他指腹。

    活的，死的。

    这所普通学校位于较偏僻的地段，校门前的道路通常不会有鸣笛车辆驶过，最多有自行车车链滑动的摩擦声。

    她就这么站在那，话语温柔，看起来毫无攻击力。

    劝阻的话语逐渐沉没，女人的一切顾虑突然间又无法说出口了。

    『你确定吗，七海建人。』



    …除了你看向他时，眼里一闪而过恍然感慨的光。

    某种意义上很适合他术式的武器

    0.

    红线，戒指，咒术师。

    名为七海建人的少年轻拢眉头，教导自己的师长所问出的话语与这些日子里纠缠于他心头的疑惑混合，揉捏成更为细致的、致命的质问。

    那坦然自信的外壳裂开，流露出丁点忐忑的真相，从言语的间隙里一不留神冒出，惹得七海建人侧目。

    3.

    ……如果他没有突然决定入学一所宗教高专的话。

    是正常到古怪的『正常』。

    “老师您好。”

    那位教师是个好人。

    “你们好，我是咒术高专二年级的学生。”

    合拢伸出握手的五指中，无名指指根发亮，戴着枚无装饰的银白素戒。

    “我的同学，也就是你的二年级前辈们都非常厉害，受伤了就找硝子，她是能让你一键出院的超级奶妈。”

    你毫无自觉地把DK们的性格归类为活泼，并对自己现在这句话导致七海建人以为学长都是温柔好人的这个错觉一无所知。

    燃烧生命般的红所凝聚的陌生红线，自从里向外开启的办公室门缝中倾泻而出，袭向长者后颈的丑陋蝇头。

    不知数量的红线掠过金发少年眼睫的那一瞬间，他难得失态地睁大眼睛，眼睁睁看着飘渺无力的线裹住蝇头透明的翅。

    直走，拐弯，于办公室大门前停下。

    在大街上随意荡两圈，十个人里有九个人身上沾染这种蝇头。

    “抱歉，这是我第一次迎新。”

    紧绷的小臂肌肉瞬间松弛，那把不知是否会抽出的铁尺彻底没了用武之地。

    “五条君和夏油君是最强的，虽然有点…活泼但都是爱护后辈的好人。”

    他喜欢看书，通常选择安静地待在自己座位上，成绩优异却也没有优秀到另眼相看的地步，按部就班平稳地度过这三年学习时光。

    好的，不好的。

    畸形的怪物延伸纤长四肢，在金发少年的思索中蜘蛛吐丝般缓慢下垂，肥大腹部宛如膘肥体壮的毛虫。

    没有少年所设想的『异样』，言行举止有礼且克制。

    ……

    陌生的前辈鞠躬道。

    七海建人仿佛被烫到般，视线自咒灵绽裂的身躯飘离，采光极好的办公室里充斥烂漫的阳光，争先恐后自开启的门扉间隙砸到他身上。

    好像只要自己的学生说一个『不』字，这位教师就能把门那头来自高专的学籍交接人员驱逐，为他撑起普通未来的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