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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是要紧扣【咒术】这个神秘力量的主题似的，在学生等级上升后，就算任务单排到天上也要亲自去师长那里领取自己新的学生证，一来一往象征咒术师之间的新老交替，传承与新生。

    在黑发少年怔愣的注视下，滚烫的、炙热的莫名之物逼退那苦夏蝉声，贴合夏油杰凸起的喉骨，让咒灵操使不自在地别过眼去，含糊回应女人的问题。

    无非是这两……

    “给你。”

    “恭喜晋升为一级咒术师。”

    “夜蛾老师，我来拿学生证。”

    那是，什么？

    “我在等人吃饭，不是悟。”

    ——或者说，是另一个表面听话的学生不想让自己的友人痊愈。

    它蠕动着填满这摇摇欲坠的正论，维护少年过于纯粹也过于尖锐的理想。

    怎么，是要问【该怎么治好这种疾病】还是【你这个骗子快滚开】，打好腹稿的夏油杰森然眉眼瞥向坐在床边抱着孩子的女人，眼底没有一丝笑意。

    临走前，夜蛾正道突兀道。

    0.

    他说了什么呢？

    三年级最不受人重视，同时也是外界看来最倒霉的少女站在夜蛾正道面前，好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好事，她停下脚步时还雀跃的小跳了一下，啪一声跳到自己的师长面前，俏生生的笑，“一定是成功了吧，对吧对吧，老师。”

    咒术高专的大多数房间，都保持古典和室的装修。

    “进来。”

    不善言辞的教育者手边就是她的学生证，男人在女孩期待的眼光中停滞动作，手心里那只新鲜出炉的圆滚滚咒骸支愣起来，笨拙展翅摇摇晃晃起飞，叼着卡片颤巍巍以曲线冲进她怀里。

    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是人类的本能，贫苦渔村的女人没有姣好的容貌，海边长年的风吹日晒使她皮肤暗沉粗糙，烈日晒出劳作捕鱼的斑点。

    再有甚者就是在长久消耗战里受不了突然面露惊恐尖叫的孩子，那血缘的爱意冲刷殆尽，从百般呵护到面露难色，最终结局要么是认为觉醒了天赋的孩子为精神病，要么就是厌弃险恶。

    好像还是那一套说辞，在单身母亲过于热烈的目光下特级咒术师的态度微不可察软化，当着她的面放出更为强大的咒灵清扫这一片区域的诅咒，顺便轻抚昏迷孩子的额头，输送咒力帮忙理顺紊乱的稚嫩力量。

    白金光线如义无反顾的海浪拍击礁石，碎裂的金箔零零散散落在师长紧皱的眉头上。

    恶意的呢喃骤停，仿佛被烧灼般烫了回去，缩回大义脊梁的裂缝。

    也许是逢魔之时，铁塔似的老师笨拙安慰——虽然他本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但是，他莫名觉得、也许是传说中的本能，反正现在一定要说。

    在魁梧师长的对比下她显得更加娇小，屋外残阳涌入室内，男人的影子沉甸甸压在低处站着的女孩身上，夕阳的红渲染于柔软绷带再一圈圈漾开，与咒术师熟悉的鲜血无异。

    “那你在等谁？”

    毫不犹豫出卖两个DK小计划的成年人看你眼里亮起的光，一种莫名的、对青春感慨的情感充斥硬汉的心，让他在送走你时冒出一句“把咒骸带走吧，反正是很久之前做的”的谎话来。

    这次任务对咒灵操使而言是难得的放松，那处海边渔村咒力浓郁的原因是一个觉醒了特殊咒术的孩子，懵懂且不知自己掌握的是什么样的力量，对突然能见到的怪物警觉又害怕。

    不过，沉迷小胖鸟咒骸的学生似乎没听见。

    由此引发的家庭悲剧并不少见，起码在这个夏天夏油杰就见识了不少，具体剧情他都能倒背如流。

    所以，当那位柔弱的母亲抱住昏迷的女儿哀求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时，牵扯出礼貌笑容的特级咒术师垂眸，慢条斯理讲述重复说过几百次的咒术世界观。

    晋升为校长的夜蛾正道坐在空旷室内的台阶高处，各式各样咒骸堆在魁梧男人身边，宽厚掌心间捧着只黄白的鸟雀，画风与周遭的同类乃至于制造出它的主人都格格不入，是圆滚滚的可爱模样。

    “你也是我骄傲的学生。”

    女孩的脚步略沉，上回任务所受的伤还没彻底好，走起路来会有不自然的滞涩。

    男人端详一番手里的新生咒骸输入咒力，它毛茸茸的翎羽张开，小脑袋蹭了蹭创造者的大拇指。

    门口传来敲击声，就算不辨析咒力夜蛾正道也能知道来者是谁，整个高专会那么乖巧敲门等待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女人惊恐到战栗的话语还在继续：“我得保护她才行，那些看不见的怪物有什么办法驱除吗，灵水，符咒，香囊…我可以买的，多贵都行！”

    一直守在母亲的床头，想要保护自己的家人。

    黑发女孩那时身上缠满了绷带，校服所不能遮掩的部分通通被反转术式操纵者包扎，露出来的部分只有看路的双眼。

    “后天的探查山村是你晋升后第一个任务，身为特级的杰带你完成，结束后悟他们好像在计划庆祝。”

    不然就没机会，也没人会对她说了。

    “没事。”夜蛾正道低头，不善言辞的师长沉默注视自己的学生，半晌，他厚重粗糙的手掌僵硬地、轻轻地碰了碰她的发顶，安稳深沉的嗓音缓缓，“你做得很好了。”

    随意扎了

    黄昏，绷带，黑发女孩。

    1.

    波澜的褶皱隐隐绰绰倒映出他留在脖颈两侧的黑发，松散翘起的发尾戳着少年耳垂处点缀的乌黑耳钉，长度刚刚触及肩膀。

    在包厢里等待的夏油杰趴在桌子上，胳膊肘抵住桌面掌心托腮，难得懒散神情地给家里打电话，热情的夏油夫人在电话里调侃自己整天忙碌的儿子。

    夜蛾正道嗓子眼里原本要说的话突然卡住，这位因掌握特殊术式、一度被高层警惕的男人恍惚看见无数翻搅的碎片，这一幕像是倒带重来的诅咒。

    这声遥远的承认埋没于雀鸟的叽叽喳喳与她的笑声中，似乌墨入水融化扩散，荡然无存。

    在山洪中被拉出一条命的黑发少女没有寻常咒术师的消极，反而更加热烈的生活，拖着条瘸腿在高专四处溜达，还一反常态主动参与了咒术师等级考核。

    男人指尖捏着戳针，灵巧落下最后两针，挑出鸟雀咒骸黝黑的豆豆眼。

    他最放心的学生，半身染血的站在自己面前，捧着可爱咒骸笑得天真烂漫、伤痕累累。

    顺便，夏油杰在心里默默强调只是顺便，在女人千恩万谢鞠躬告别时抬手，将吸吮攀附她小臂的蝇头一击击溃。

    他似乎，已经将这张学生证，交付给自己的学生千万次。

    高洁正论的脊梁后生出阴暗鬼魅，在清朗声线的遮掩下于黑发少年耳边恶狠狠呢喃。

    扳机叩响。

    无非是孩子一腔热血的守护，大人无法理解的疏离。

    【老师……】

    他在等你。

    她没有卓越的术式，没有同期那般夺目的天资。性格不是让人咬牙切齿的刺头、也不是令人无法忽略的寡淡。

    夏油杰在约定的居酒屋等待，桌上摆着两杯醇苦的清茶。

    做事妥帖，不在意他人眼光，仿佛永远不会被压垮、永远乐观温柔的对待所有人。

    “老花眼了怎么办，再怎么样也应该装个电灯吧！”

    血缘亲眷的声音似绳索拉住咒灵操使的脚踝，浮涌于夏日热浪、蝉声嘶鸣的少年缓缓下沉，正论脊梁裂开的隙缝、任由萧瑟恶意穿梭的伤疤被糖浆似的情感触碰。

    “欸？这个好可爱。”

    “求求你，救救她、或者告诉我该怎么做，怎么样都好！”

    未来有两天空闲的特级咒术师当然知道你升为一级的事，脑子里过了遍前两天挚友提出来的庆祝方案——真是奇迹，那家伙居然会在意这种事。

    他很久没做这种事，以至于真的做出来后自己都默默盯了会儿不听话的指尖，再弯曲指节将这只手塞进口袋眼不见为净。

    恰到好处的老好人脾气，温和包容另外三个天才，每次任务都按部就班不造成任何无辜人士伤亡，辅助监督眼里最好相处的咒术师。

    逢魔的黄昏中，无声呜咽千里迢迢、仿佛跨越苦难受尽折磨才堪堪抵达师长的耳边，委委屈屈地哼出几声百般忍耐后不可抑制溢出的哭声。

    但即使是这样，夜蛾正道还是能从她睁大的眼睛和不可思议的惊呼中，得出现在的女孩还是喜欢这种类型娃娃的结论。

    “妈，这周末我会回家…不，不是带女孩子回家给你们看。”

    2.

    下班后的特级咒术师还穿着高专校服，清瘦不少的身体让本就偏大的衣服更松垮，大拇指与食指环住波浪凹凸的杯具，露出一截的手腕消瘦却不失力量。

    而今日，会来找他的只有一人。

    “我看不见那些怪物，我该怎么保护她呢，先生。”

    瞟了墙上时钟一眼的夏油杰声音慵懒，这个年纪的少年在面对许久不曾联系的父母时总会带点不自知的依赖。

    “那么。”胆怯的母亲搂住孩子的手微微放开，在粘稠恶意讥诮着‘不过如此，还是猴子’的聒噪中看向面若佛的少年，发着抖踌躇问，“这孩子、她眼中的怪物，她看见的世界——”

    窗外白鸟展翅啼鸣。

    她骨节粗大的手猛地想要拽住夏油杰的衣袖恳求，又在指尖快触及的刹那堪堪停下，带着怕冒犯他的怯懦。

    反正就是那一套吧，尖叫、不可置信、大喊着他是骗子嚷嚷着要找警察抓他。

    “老师，怎么啦？”她不安地询问，眼里是担忧，手里的咒骸也一同转过头来，一大一小同步盯着他，“难道您做羊毛毡终于影响视力了吗，我就说应该换个光线明亮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