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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再骗我了。”

    你该怎么办，你要怎么做，你要怎么才能拉住他的手？

    “那就跟他举例子，用实际行动告诉那个人、引导他意识到——”

    夏油杰笑着劝慰，你睁大了眼睛。

    它好像在哭，不准你哭泣的另一半灵魂自己倒是哭嚎起来，它哽咽着：“可是我总该得到什么吧…我总该能挽回什么吧……我、我总该，护住他吧……”

    长发凌乱黏在一起，面容也混着血与尘埃，你用手背胡乱一抹，几乎要成为你出场特色的红没有如你以为地那样擦干净，反而扩大范围糊了整张脸。

    “…你说的哦。”咒灵操使听见对面的女孩止住啜泣，呆呆地追问，“你说的，你说过的。”

    他不知道你在为什么而哭泣，夏油杰只能用最客观的方式去尝试破解这个问题，尚不知晓灰原雄死讯的咒灵操使沉思，最终只能将最【正确】的答案陈述。

    它冰冷地降下审判。

    你看起来像是翻山越岭与咒灵搏斗，闯了八十关卡才见到居酒屋包厢内公主的骑士殿下。虽然脏兮兮，但在夏油杰惊异地注视下不好意思地挠脸，悻悻笑着关紧木质移门。

    你笑着说。

    “那是错误的。”

    夏油杰突然生出一股极其强烈的不安，这对咒术界内顶尖的特级咒术师而言是难得的体验，可它扎根于心间不肯枯萎，仿佛这就是它最后的安全区。

    可一个人的想法怎么会轻易改变，世上每个人都知道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每个人都知道那些大道理，可真正自己迈出去的又有几个？

个丸子头，一半发披在肩头的十七岁咒灵操使随口回答父亲的问题，他轻弹一下陶瓷杯具，在清脆回响中应道：“我在等……”

    刚讲完任务所见所闻的夏油杰抿了一口茶水，视野被杯盏遮挡，听你这要求一愣，随后蹙眉疑惑。

    “夏油怎么办！！夏油怎么办！！”在提及那人时，癫狂的声音瞬间微弱下来，哀戚着求，“难道又要走上苦夏吗…不、不要，求你……”

    他心最细，有问题又什么都不说，灰原带特产都第一反应挚友喜欢吃什么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你拙劣到浮夸的演技。

    

    好吵。

    你笑眯眯描述不存在的事，在夏油杰【灰原的确做得出这种事】的表情中鼓脸，故作愤愤不平的感慨，“可恶，身为灰原最喜欢的前辈，夏油君能不能给我点经验，我也想做个被喜欢的前辈啊！”

    坐在餐桌对面的少年，在苦夏来临的第一声蝉鸣响彻前对你开口了。

    邻居的婆婆，父母的同事，从小到大的老师，打打闹闹的国中友人，再到直觉系行动的五条悟和懒洋洋旁观的家入硝子……在社会定义上，不管怎么看【夏油杰】都是个可靠的、善于调节他人压力的人。

    …

    夏油杰夹起块生鱼片：“这种事，不应该是你教教我吗？”

    ——为什么不保护灰原！为什么不好好看着他！为什么，为什么！！

    “夏油，不要骗我。”

    “夏油君，抱歉抱歉，我迟到啦。”

    包厢外热闹的酒桌、此起彼伏的喧嚣、酒杯碰撞的叮叮当当、社畜抱怨上班压力的酒醉呓语风暴席卷入安静的室内，又在下一秒模糊消散。

    “对不起，我道歉，是我的错。”

    “怎么啦，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3.

    “是吗，看来那是个想要保护孩子的好妈妈啊，怪不得你身上有海风的味道。”

    他身上有海风的咸湿气息，你不争气地想到那现在看来自以为是又荒谬的夜晚，想到初次见到禅院奈奈的情景。

    东京咒术高专三年级，一级咒术师 XX 脱离特级咒术师夏油杰一人前往任务地，咒杀致112名居民死亡

    咀嚼烤串拒绝生食，连连摆手夸张动作，烟熏火燎的石锅饭使你湿了眼眶，可怜兮兮地被他笑话再接受帮助。

    作为清醒的旁观者，你可以义正言辞对这个说法进行正向劝导，用阳光积极的情绪浓缩为千篇一律的糖果，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可以改变夏油杰的想法。

    “那是个错误的决定。”

    它——或者来说是你——在脑中发笑着大喊道：“为什么不去死！！你就应该死在任务里，你就该替灰原去死！！”

    “是哦，挡在马路中间差点撞上，原本是要带灰原和七海来的。”

    “刷——”

    弯起唇角。

    “但他们俩任务回来后太累了，灰原倒是挣扎要来见你，被七海按回去了——”

    垂眸感慨，听他聊今日所见所闻，做平日里会作出的回应。

    你木然地听着，泪水模糊视线，脑子乱糟糟一团的你实在想不出办法，只能在意识到流泪后开口，盯着茶盏发呆：“夏油，别看我，闭眼。”

    它一边鞭笞你的笑容不够饱满，一边以【灰原】姓名组成的匕首搅进最柔软的皮肉，恶狠狠警告你不准哭，不能、也没有资格再淌出无力的软弱泪水，斥责你为什么放松警惕，为什么自以为是觉得躲过土地神任务就安心不再跟随。

    摆手安抚同期坐下的你紧紧按住拉门，凑上去给夏油杰看这狼狈模样的确是咒灵的错。

    5.

    “嗯，没错。”

    你说。

    所以，理所当然的。

    虚浮的欢喜淹没你的五官，镀了层坚不可摧的壳。

    “夏油杰怎么办！瞒不过去的，明天就要去那个村子，夏油杰会看见那对双胞胎，他会知道灰原死掉了，再加上之前的天内理子。”

    “欸？要是五条君在一定会闹起来的。”

    但他还是闭眼了。

    判定她为诅咒师并需将其处刑

    此时此刻。

    它声嘶力竭。

    “做点什么吧。”它说，“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什么都能拿出去。血也好命也好，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吧，一定是我不够努力、不够努力地去做对吧，这是对我的惩罚吗？”

    你主动提及不在场的两人，向贴心没问出口的夏油杰解释，看他重新做回自己的位子上，之前定下的餐点也在你到后上桌，服务员流水般进出这包厢。

    “如果一个人要做不好的事，但又意识不到那是不正确的，我该怎么阻止呢？”

    你没办法，你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可明日山村任务迫在眉睫，你只能任性地让夏油杰是闭上眼睛，不让自己无声哭成一团的样子让他看见。

    4.

    轻飘飘的话语落下，闭眼的夏油杰卜缓慢地、以既为你的哭泣担忧，又为你在依靠他而温和的声线安抚道。

    夏油杰只是不说，他只是在对你、在对所有人让步，他以前从来不会说那么多话的，以前都是你在喋喋不休，他包容地注视着你，偶尔发表几句自己的看法。

    你以剥离血肉般的残酷一点点压制涌上喉头的惶恐、惊惧、哀恸，冻结所有会让你暴露的情感，孤注一掷开启这场合家欢乐的表演，亲手肢解舍弃哀嚎的部分。

    木制拉门移动。

    他疯狂又脆弱，对荒唐的大义执拗到一条道走到黑，看着温和实际上偏执的要死。

    认识夏油杰的人，一般都会称赞黑发少年一声成熟可靠。

    咒灵操使痛苦的源头，一切颠覆的开始，使扳机崩溃的最后压力在少年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扣响。

    声音微微变调，在夏油杰猛站起手肘碰到餐盘的尖锐声中，你扬起与往日无异——甚至是更加明快、张扬的笑容，清清嗓子故作搞怪地做了个爱卿平身的动作。

    当年的夏日祭，夏油杰也是这副样子为你擦脸。

    “天妇罗，我想吃天妇罗，夏油。”

    “嗯？”

    一个人怎能成为夺取他人性命的审判天平，难道善与恶都由一人一面而评判？杀戮这件事绝对是不对的，是不对的啊夏油。

    “这可是花了我好一笔任务金，未来一周要吃土了。”

    有声音尖叫着歇斯底里，吼叫着刺入你的脊梁骨。

    眼泪坠入茶盏荡开涟漪，巨大压力下你无声啜泣，甚至打湿了脸颊上的纱布，伤口隐隐作痛。

    少年隔着桌子俯身按住你肩膀，小心翼翼又无奈叹息，好像还是那个不曾直面天内理子死亡的一年级新生，“你怎么总把自己弄成这样，是在路上遇到的咒灵？”

    你听见你的人神说——

    【咒术师的未来不是尸山血海】

    来人的左脸贴着块纱布，它的边缘是红与黑混合的狼狈脏迹，蜷起翻折的一角下隐约透出模糊的、结痂的伤疤。

    你冷酷的、毫不留情的在心里责备自己，灵魂脱离了躯壳，以另一种角度观察一言一行是否出纰漏。

    ……啊，知道了。

    绛紫色的眼眸合上，咒灵操使在你面前松懈地歪头，漆黑中听见你颤抖着声线问，好像只是一时兴起所提出的餐桌小问题。

    乃命运奏响之时。

    “比起点菜，先把脸上处理干净吧。”半扎头发的咒灵操使对你一进来就大呼好饿的行为忍俊不禁。

    ——事到如今，全都是你的错！

    “去向他证明吧。”

    根据咒术规定第九条

    坐下，接受你说辞的黑发少年没有怀疑，而是制止你【咒灵血等会儿会挥发所以不用擦】的行为，单手撑着低矮的桌面，拆了纸巾细心为你擦拭脸颊。

    他转头看你。

    可他肯定知道了。

    记录 2007年 9月

    “没关系的，是咒灵的血。”

    “不不，我不爱吃生的，别问，问就是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