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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清柠竟一直爱他。

    柏夜息冷静而手稳地又从防护衣中拆出了三片金属块,开始用金属块去撬冷库的门锁。

    却唯独没有想过。

    时清柠说。

    “对我来说,42是彩虹的度数。”

    “开定位!”

    “对不起,我太慢了。”

    因为听见这些的柏夜息已经说不出话了。

    “……”

    时清柠看了看他,说。

却没有喊人,而是说起了看起来和这场火完全不相干的事。

    柏夜息想过最糟糕的情况是时清柠恨自己,又或是根本不想提及,只想早早把记忆删去。只有自己离开以后,男孩才可以去过快乐的崭新生活。

    无论前世今时,囚禁前后,哪一年岁,时清柠心里的柏夜息永远是最夺目的美丽奇迹。

    即使是在被伤害得最深的时候。

    重活一次,柏夜息依旧奢望如此。

    室外怦然振响,似乎又有一处墙面被烧塌了,情况已然万分紧急,再耽误片刻,如果火势全面包围上来,所有通路都被堵住,就彻底无法出去了。

    那是前世柏夜息陪时清柠过的最后一个生日,那天的天气很好,雨后初霁,苍穹蔚蓝,时清柠难得的精神不错,柏夜息也因此看着他没有按捺住,多问了一句。

    “确定方位了!!”

    而现在时清柠突然提起了这件事,似乎这个数字也让他想起了什么。

    之前春色梦醒,时清柠想起了,确认过,前世柏夜息从来没伤害过他。

    声音太哑,低下来,坦承如倾诉。

    电话中没有传来人声,只响起了轻微的敲碰声,算作回应。

    幸运的是冷库外面并没有烧起明火,这声动静也成功吸引了注意,几乎只过了几秒钟,门洞外就出现了一个消防员的防护面罩。

    隔着灼人的火,时清柠却像是在和人进行着再寻常不过的对话,问他。

    柏夜息的心早被千万寒刃扎透了,所有鲜血流淌出来,一滴不剩。

    窗外拂来清甜的空气,许是因为心情好,这直白的话看起来并没有让时清柠觉得被冒犯,还得到了回答。

    “柏夜息。”

    直到今日他才知晓,原来还有人一直在等他,为他接住了流尽的所有血珠,重新塑成了一颗心。

    ……这一刻他在火场里的现在呢?

    “之前篮球赛,你自己选的球衣号码,也是42。”

    他唯独没想过,时清柠还喜欢他。

    “笛卡尔曾经测算过,彩虹对人的张角固定在42°。”

    冷库内已经被飘悬的烟尘笼罩,唯有亮着光的手表勉强能看清,柏夜息弯腰拉高外套领口掩住口鼻,迅速地在手表应用中找出了信号放大器。

    “这个数字让我想起了一些事。”

    “你为什么会给自己编42?”

    柏夜息想过要问,开口的前一秒心底又生出凉意,怕时清柠发现自己还无时无刻不在窥视着他,所以收住了话,没去要回答。

    但他的双手却格外地稳。

    “你喜欢什么?”

    “你知道我的42是什么意思吗?”

    那个漂亮的最聪明的男孩被关起来之后一定会恨他,柏夜息也猜过,时清柠会给他备注什么。

    “但我知道我怎么看你。”

    夜色深浓。

    “澳岛血库,里面标注了给我献血的捐赠者,042,我知道是你。”

    前世柏夜息就曾想过,时清柠会怎么看他。

    每个吐字都再清晰不过的声音顺着通话传过来,柏夜息怔愣在原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柏夜息沙哑地吐出两个字,他缓慢地深吸口气,室内空气已经异常稀薄。柏夜息环顾四周,没找到趁手的东西,最后还是低头,用刀片划开防护衣,抽出了夹层里的金属薄块。

    呼吸震耳,心跳如擂鼓,柏夜息指尖不住痉挛,他这时才知道。

    他们都知道,这个“之前”,指的是前一辈子。

    “你不能仗着我没有全部想起,就说我不喜欢你。”

    “滋、笃……”

    那时候柏夜息以为时清柠的话是在向往自由,向往窗外。

    但他却毫不在意,依然声嘶力竭又字字清晰地说着。

    “手表里有信号放大器……滋……打开!!能准确定位……”

    手表规律地震响起来。

    他用金属块去大力敲击门扉,动静遥遥传出去。蓝牙的通话也开始信号不好,那边断断续续地传来声音。

    “我爱星空,也爱彩虹。”

    一个陌生的莫名的数字,既不像年限,也不是谁的生日。但时清柠给柏夜息的所有备注都是这个,极偶尔的,时清柠自己写些便签,或者在冰箱上贴点备忘条,也都会用42来代指他。

    无论何中角度,何中高度,何处位置,每个人看到的彩虹圆弧永远是自然奇迹一般的42度。

    手表里,时清柠的声音已经哑到了极致,却还在继续。

    “我一直想努力,还是没能找全回忆。”

    “所以我把你标注成彩虹的度数。”

    这一场夜火却烧出了天明的亮度。

    室内的广播线路似是已经在外面被烧到了,广播里同步传来的声音时高时低,听不清,于是就只能靠外面的喇叭扩音。

    ……那前世自己给出心脏以后,时清柠是怎么过的?

    他会向往爱。

    “你在我心里,一直是彩虹般美丽。”

    “前几天,我在我哥哥的电脑上,看见了一个血库。”

    后来偶然间,柏夜息看到了时清柠给他的备注。

    又或者任何与他相关的信息都没存下,只是一个不愿有交集的陌生号码。

    他第一反应不敢相信,不敢去想前世的后续。

    42。

    不知何时,持续拨打的手表蓝牙电话已经接通了,时清柠看到了,却没有中断言语,也没有立刻失控叫他,而是继续沙哑又清晰地说。

    他说。

    许是刚刚被灰烟飞尘呛得太厉害,即使不再用扩音器喊,只是对着手表和他一个人说,时清柠的声线依旧染了湿漉的鼻音,听得人酸涩心软。

    “之前,我给你的备注就是42。”

    为了尽可能地把声音放大,时清柠说得嗓音早就沙哑。火场周围原本便酷热难待,他止不住地呛咳起来,却还执意不肯听劝,坚持要说。

    “T3区域南侧!快,快救人!!”

    时清柠继续在说。

    没有回答。

    他之前观察过,知道房门被烧得最薄弱的地方,因此很快就有了进展。在外部救援赶来之前,柏夜息就提前撬裂了被高温烤到变型的门锁,解决了最棘手的阻碍。

    “等我。”

    “滴——滴——”

    “在这儿!!”

    后来柏夜息也开始用这个数字标注自己,贪心地想着或许能用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关联,来妄想自己还属于他。

    通话已经中断,隐约的,外面有扩音器的动静传来。

    柏夜息一瞬间生出了莫大的恐惧。

    为了尽可能地把每个字传得清楚,时清柠竭力放开了声线,没两句话,他的声音就喊哑了。

    柏夜息抹了一把眼睛,双眸已经被热烟熏出赤红,冷库内酷热难熬,他又刚吃过降免疫的药,此刻正是整个身体所有部位叫嚣疼痛的时刻。

    “砰”的一声,断裂的门锁向外掉落在地,房门直接豁开了一个洞口。

    手表的通话请求仍旧持续在响,柏夜息顿了顿,收紧了手指,才克制着没有按下。

    “轰!!”

    前世自己从来没恨过柏夜息。

    现下坦言相对,时清柠也一样想起确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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