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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星意看着几乎秒蹦出来的两个字,被凌初的狗腿惊呆了,心说陆珩姜有什么好,一个个的都对他趋之若鹜。

    宁潋一把抱住他,埋头在他颈窝里哭:“乖星星。”

    宁星意洗澡前把手机放床上充电,回来的时候正好跳出消息,凌初发来的。

    终究还是要走到那一天,这是躲不掉的,无论她带宁星意走的多远,只要还活着,该面对的事情还是无法避免。

    【没出息,叫声爸爸就帮你。】

    “你知道哨兵吗?”

    “你打不过他们为什么还要动手?”陆珩姜坐在他身边,看他小小的腮帮子被糖果撑出一点轮廓,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好软。

    现在向导的颈环是公开售卖的,芯片就像电话卡一样可以随时摘取替换,所以会有很多博主针对颈环款式和舒适度进行测评。

    “得嘞。”宁星意拎起书包咚咚咚爬上楼。

    宁星意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从兜里摸出两块糖,爸爸妈妈各分一个,伸手在小木牌上拍了拍:“差不多了,明天再跟你们说话,晚安。”

    孩子满月也才起了个小名儿叫小丫儿,徐杰挠头说自个儿没什么文化,两口子都让宁潋帮着起个名。

    他将这两个字铭记于心。

    后来徐杰经人介绍又找了一个挺年轻的女人,干活利索人看着也爽利,邻里都说有这么个继母,徐彻这孩子得受苦。

    小时候他也问过,但宁潋不肯告诉他,直到那次走丢。

    你有爸妈,已经死了。

    结果那女人愣是没要自己的孩子,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两口子才要了个小姑娘,小澜清屁颠屁颠跟在徐彻后头,黏的什么似的。

    对他来说就是两个阴阳相隔的陌生人。

    “是一种很强大的人,能打赢一切你想要赢的人,有一天我会成为哨兵!”陆珩姜那时候也不大,但在同样小小的宁星意心里埋下了一颗隐蔽的火种,时时刻刻闪着光。

    重重的耳光在脸上炸开,宁星意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手足无措的动都没敢动,说不上是怕还是什么,宁星意直到今天还记得那时候宁潋的眼神。

    凌初果断,【爸爸!】

    宁潋看着孙子离开的背影,眸色忽然暗了暗,扭头看向外头的天。

    不考军校就不考了,不做哨兵也一样,他只要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干什么都一样。

    他也是那个时候,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哨兵。

    宁星意被他戳疼了,躲开他的手,哼哼气说:“不要你管。”

    杰叔本名徐杰,是徐彻的爸爸,在隔壁开修车行,是个挺粗犷的汉子,年轻时候也混账,老婆跟人跑了,一直也没找,就带着孩子过。

    说好的喜欢他呢?

    他一个粗野汉子,加上生意忙经常顾不上孩子,没人带就往宁潋这儿一塞,徐彻在宁家的时间比在自己家还多。

    说是父亲,其实宁星意根本没印象,他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这两个名字也好像与他无关,他从小就跟奶奶姓。

    他索性冲了个冷水澡,吃完饭准备写两张卷子,他这几年虽然混,但学业也勉强能够跟上,将来考个普通大学是没问题的。

    宁星意伸手拿掉神龛上不太新鲜的水果,弯腰拿起两个新买的苹果放上去,一吹散落的灰烬,少年清嗓带着一丝落寞,第一次露出了像一个孩子般的迷茫。

    他想哭,但看着宁潋的表情却憋住了眼泪,傻乎乎点点头,“奶奶,星星知道了。”

    “可是爸爸,奶奶为什么不许我考军校。”

    他一定会成为哨兵,成为那个不败的人!

裤子,我不问他。”宁潋口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从抽屉里找出药膏和碘伏,白了他一眼:“回去洗个澡,自个儿把药上了,饭已经做好了,你吃了就去写作业不用等我。”

    【他不喜欢你就找他看,找我干什么?我喜欢的你男神就喜欢了?】

    宁星意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凌初的骚,啧啧两声想告诉他多喝热水少做梦,忽然瞥见聊天栏的一个名字,刚打的字又哒哒哒删掉。

    宁星意那时候才四岁,什么都不懂的懵懂年岁,头一次接触到了关于死亡的深刻话题。

    即便一开始不会,等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保准也受欺负。

    “宁婶,买包烟。”

    宁星意打开微信,差点没被里头的图片晃瞎眼,他们向导都这么会玩儿的吗?

    反正宁潋也不要求他考的太好。

    “您就惯着她,天天吵着说要来找宁奶奶玩儿,我看她就是想吃糖。那成,我就拿着了,谢谢宁婶啊。”杰叔哈哈笑着。

    一个不好的预感从心头浮现。

    刚才还有微弱天光,现在却突然乌云密布,天穹塌陷一般压下来,将破败的秀水路描上了一层沉闷阴影。

    他恐怕真的是过敏了。

    这秀水路的人都说宁潋有气质,不像个普通老太太,不过看他们祖孙俩怪可怜,也没人多问。

    “宁哥,我选择困难症犯了,你帮我挑挑呗?”

    “什么花,快告诉我哪个好看?我感觉陆神好像不太喜欢我今天的颈环,我想换一个好看的,说不定他明天会夸我呢?”

    宁星意上楼洗澡,看到身上有大片大片的红色,穿惯了的衣服就像一个长满尖刺的刑衣,摩擦的他皮肤很疼,就像是有一根根细针从他的毛孔精准的扎进去。

    当时小小的陆珩姜嫌弃的丢给他一条手帕,宁星意接过来擦了擦鼻涕和眼泪,陆珩姜又给他一盒水果糖。

    如果陆珩姜看到这些图片,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宁星意想看他不高兴的样子,于是连续把十几张图全发了过去,“喂,挑个好看的。”

    宁星意从小就嗜甜,也没少吃糖,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宁星意抱着她的肩膀,小小的手想去拍宁潋的背却够不着,只好退而求其次的拍拍他的肩膀,奶声奶气的承诺:“奶奶不怕,星星长大了要成为哨兵!代替爸爸保护你!”

    宁潋低着头,手指不自觉抓紧了一边的苍蝇拍,越发出神。

    宁潋拽着他到神龛面前,指着那两个冷冰冰的木牌说:“你有爸妈,就在这里,他们连尸骨都没有,他们已经死了明白吗!”

    宁星意长长呼出一口气,算啦。

    神龛两侧放着两个漆木雕刻的小灵牌,暗红偏黑的木色上是白色小篆雕刻的字体,这上面供奉着的是他的父母。

    宁星意头皮发麻,戳了戳屏幕说:“你们向导玩得这么花?”

    宁星意拧开花洒被水烫的“嗷”一声往后跳了一步,伸出指尖往冷水拨了拨,怎么调都觉得不舒服,要么烫要么冷。

    小时候他问过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疼爱,而他只有奶奶,他考了一百分没人夸奖,家长会都是奶奶去。

    这句话如一把刀,剖开他刚刚能够凝结的希望,硬生生拽出来,然后挥刀斩落,将还未成形的梦境劈成两半。

    在他记事起,家里就供着这么两个灵牌,一天三炷香从来不熄。

    宁星意摇摇头,茫然的看向身边比他高出许多的男孩,“那是什么?”

    他路过神龛,停住脚步又退了回来,拿起打火机点燃三根香,毕恭毕敬的鞠了躬然后插在香炉里,补上了即将燃尽的香。

    凌初很快回复消息,【我不敢,而且我没他微信。】

    “不许你再提这两个字!”

    他站在神龛前,略微低下头仿佛有些无助,他从来没见过父母,家里也不供遗像,只有两个木牌放在神龛上,宁星意连父母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宁潋头一次打他就是那天。

    除了这种丝绸绣花的,还有皮质、金属、蕾丝各种各样材质的,由博主各个角度拍摄图片配上文字进行测评。

    他问奶奶,但总得不到答案,于是自个儿跑出去找爸爸妈妈,也就是那次遇见了陆珩姜。

    宁潋抬起头,眼底阴霾瞬间消散,从柜台里拿出一包烟笑眯眯递给顾客,又顺手抓了一把糖块,“拿去给澜清吃。”

    哨兵。

    不过。

    凌初此时发过来的就是一个博主的测评图,白皙的颈子上缠了一圈微紧的绸带,勾勒出好看的颈部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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