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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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凡跑得急，没看路，与拐弯处的聂倾寒撞了个正着。

    全场一片寂静。

    面带惊慌，语气又急又快，声音带着哭腔，“付长宁，你为楼主衣物熏香了没？”

    “你的意思是楼主可能失身了？”付长宁语调越往后越上扬。那画面太美她不敢想，但是想乐。捂嘴乐着乐着突然意识到香是她拿的。

    远处的程一叙突然打了个喷嚏。

    耳边铃动细细声再起，非凡躬身恭敬行礼，“殿主，我家楼主召唤，先失陪了。”

    非凡尝了两颗，眼睛放光。对着付长宁点了点头，一脸的如释重负。

    火堆偶尔发出“哔波”几下花生壳裂开的声音，映着半张白戏衣高深莫测的脸，“投其所好。虽然俗，但有用。”

    非凡视死如归地点了点头。

    “诶呀。”非凡蹲下来去捡，一只如玉修长的手先他一步拿起步摇。

    狐疑看向付长宁：竹简学完即自毁。有几个竹简他使劲浑身解数都不曾破解开，她怎么做到烧得一干二净的？简直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非凡剥开花生一粒一粒殷勤送到白戏衣嘴前。付长宁凑满一捧花生壳就往灶台下的火堆里扔。

    听说付长宁被分到乱禁楼，她过来寻她。听到现在差不多理明白了事情原委。

    非凡用上“您”，恭敬跟在白戏衣身边。付长宁以袖为布麻利擦了两下灶台前的小凳子，伺候白戏衣上座。

    “瓜子交给我了。”非凡接下这个重担，并在短短一柱香时间内找来优质瓜子。笑话，楼主的瓜子都是他掏钱买的。

    耳边听到熟悉的铃动细细声响，非凡面上闪过惊慌，转念一想他们手里有王牌，便舒了一口气儿，“楼主回来了，还带了辅事。我先过去伺候。你找个机会给楼主端过来。”

    付长宁连炒两个时辰，瓜子新鲜出炉。滋味儿没得说。全程十分顺畅。非要挑个刺儿的话，大概就是竹简不好烧。用混沌左眼斩了好几次规则才让竹简变成可燃物。

    揉了揉眉心，边剥花生边道，“我说一句。凭楼主的本事，那群妖修失身于他还差不多。你们别自己吓自己。”

    现在好了，筏子长成付长宁模样。

    非凡回抱付长宁，泪眼汪汪，“我还没找着替我收尸的人呢。”

    不是他吹，在场众人没人比他更懂瓜子。

    眼看要撞上去，非凡脚踩迷踪步及时规避聂倾寒。单膝落地恭迎止戈殿殿主。身子一低，怀里的山茶花步摇摔了出来。

    但是为何心头发慌。空落落的，像被挖走了一大块肉，整个人无处停留。

    不是她吹，香料书上也是有记载的。而她的左眼能找到火候、香料、瓜子三者的最佳平衡点。

    “哪儿来的？”聂倾寒轻声道。平静湖面下汹涌暗流正在积蓄。

    非凡“呵”了一声，语气响亮，“不卖。”

    止戈殿殿主聂倾寒心高气傲，不允许任何人把他的自尊丢在地上踩。这只山茶花步摇他应该踩得细碎，当没送过转身离开。

    舌尖舔了舔空气中的味儿，咽了一下口水，“炒好了记得给我留点儿。看形势你们也没空搭理我，我先回经纬楼小憩一会儿。”

    聂倾寒心头一片沉重，山茶花步摇死死地嵌进手心，割出血纹。

    花瓣割了一下他的手指。

    付长宁决定先发制人，瓜子盘高高举在身前，“楼主辛苦了。付长宁为楼主准备了新鲜出炉的瓜子，慢慢享用、不用客气。”

    别说唇角了，付长宁整张脸都垮下来。

    真疼啊。

    付长宁前脚刚雄赳赳、气昂昂地踏出厨房，后脚又缩着脖子退了回来。

    非凡珍而重之地将任务（瓜子）交接给付长宁。

    “付长宁卖给我的。她说看到山茶花就想到殿主您，十分厌烦。就低价卖了。”非凡说。

    “我丢了一个山茶花步摇。丢失物没有主人，谁捡到就是谁的。破财啊。明天出门记得看黄历。”非凡这番话故意说给聂倾寒听。

    聂倾寒捏紧山茶花步摇，“卖给我。”

    程一叙：“这竹简百竹林抱来的吧。付长宁，我收集了二十年的的剑谱竹简，全他妈的让你喂进灶台里了！”

    “情香”在“竹简”面前，根本算不上事儿。

    付长宁、非凡两人一个鲤鱼打挺又重新焕发生机。忙不迭凑到白戏衣面前，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救世主，“那依您看，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才能将楼主怨气的降到最低？”

    “长宁。”聂倾寒单手背在身后，山茶花步摇掩在衣袖里，“炒瓜子呀。我想起功体被废时，你因我无心一句‘瓜子看起来很香’而去种了一片向日葵。”

    悔得她中午饭都没吃。

    白戏衣双臂环胸、拧着眉看两人抱头痛哭。

    没讨好人不说，反而变本加厉地拉了一波儿仇恨。

    非凡瞪大双眼。

    付长宁挑好饱满油亮的瓜子整齐地码在盘子里，一头雾水，“你到底想说什么。要是想吃的话，锅里有剩的，自己拿。”

    白戏衣觉得这两人病得不轻，摇头离开。没一会儿回来，手里抱了一大堆竹简，“哗啦”堆到灶台旁，“柴火不太够，我提前给你寻来。”

    等等，聂倾寒可是一殿之主。要是真逼急了，聂倾寒动手怎么办。自己可远非聂倾寒对手。

    对哦。

    三个人在灶台前开会。

    “楼主没别的爱好，除了嗑瓜子。我要大火炒出香得人直嗦手指头的瓜子。这样楼主看在瓜子的份上能手下留情。”付长宁倒干锅里的火，往里面倒香料。

    最后一个竹简烧尽，发出“哔波”的开裂声。

    聂倾寒为了方澄大婚当天抛下付长宁的事儿众人皆知。非凡真心把付长宁当自己人，对上聂倾寒就有点儿阴阳怪气儿。

    怎么，伤了姑娘的心就想着自己亲手送东西弥补。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呵，以为弄伤自己能得到姑娘的同情、姑娘心一软就原谅了？放屁。只会显得自己没用，除了感动自己就只剩一文不值。

    付长宁一拍大腿：“懂了。”

    聂倾寒面上没什么表情。当然，能做到二楼二殿之主的人自然喜怒不外显。手背上却青筋暴起。

    后面跟着非凡和辅事。

    烧完竹简刚好瓜子出炉。

    程一叙确实被瓜子勾得食指大动，他告诉自己定要不为所动，眼睛不看瓜子直接问罪付长宁“情香”之事。

    怎么没想到这层。

    然而，他蹲下来，捡回了山茶花步摇。

    夺回山茶花步摇。

    付长宁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呵呵笑道，“竹简。一开始烧不起来，我废了好大的劲儿让它可燃呢。”

    冲上去挽着非凡的胳膊一阵哀求，“非凡，非哥，你得救救我啊。替我在楼主面前美言几句说‘我不是有意的’。至少，至少你也帮我收个尸吧。”

    非凡眸子滴溜儿一转，捏着山茶花步摇的指尖松开，山茶花步摇“哗啦”一声掉落地上。

    非凡一脸懵逼：“嗯？你懂什么了？”

    嗯？她还能闻到味儿？不不不，这不重要。

    程一叙直接杀到厨房寻她问罪了！

    语气颇为自豪，等着程一叙夸她有本事。

    “锅里的瓜子虽然个头小了些，但不影响味道，能吃。”付长宁看出来聂倾寒有心事，但她实在是没精力去猜他，也没那个必要，“算了，爱吃不吃。走开，别挡路。”

    付长宁前事还未平息，又闯了更大的祸。心中本

    “你盘子里的不行吗？我不配吃？”聂倾寒突然出声道。

    她总不能供出白戏衣，那样太没义气了。嘴巴咬得死死的，还就只剩这么一句“我不知道”。

    这原本就是他想要的，现在实现了，他应该开心才是。解除婚约、与方澄厮守，才是他这些年的心之所向。

    眼睛确实没看瓜子，视线全在灶台里，抖着手道，“那烧的是什么？”

    非凡一副晴天霹雳的苦瓜脸，越说越心惊胆战，“香从左往右厌妖程度依次降低，最左边才是驱妖香。我跟随楼主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生气。照我推测，最右边的香应是情香。楼主今日去采阴山驱妖，却一身诱妖情动之香，那无异于把肉放在一堆饿得发慌的狼堆里。”

    付长宁同样一脸严肃地接过。

    程一叙蹲在灶台前，顺手抄了一把瓜子续命。香！

    付长宁呆若木鸡：“我不知道啊。”

    竹简烧得彻底，没一个好的！

    看这模样，这山茶花步摇莫不是聂倾寒送给付长宁的吧。聂倾寒掌中除了剑茧，指腹上还有细碎伤口，被玄冰所割。观伤口，确实是山茶花割出来的。

    肚子饿得咕咕乱叫，付长宁跑到厨房打算煮一锅粥。烧水的功夫，蹲在火堆前双手撑着下巴又开始唉声叹气，悔死了悔死了。

    心头抽疼，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疼。

    语罢抬步离开。

    “当然熏了，你叮嘱的事儿我哪敢忘。味道甜甜的那个。”付长宁侧过头看非凡表情不对劲儿得厉害，心里咯噔一下，试探道，“难不成我拿错了？第二行最右边的香。”

    夹手、走路不回头、山茶花步摇、瓜子......这几天的事情一幕幕子在脑海里划过，聂倾寒终于意识到，付长宁不再在乎他了。

    脚跟着跺了两下。那黏糊劲儿，透着些许委屈。

    付长宁蔫蔫地回到自己房间，每每想到当时的举动就悔得捶胸顿足。程一叙眼里只有辅事，付长宁只是用来下辅事脸的筏子。谁管区区一个筏子长什么模样。

    非凡火急火燎地来找付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