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    【作者豆腐不腐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事已至此，后悔不了。

    付长宁明显感觉到红绸那边的身影僵住了。揪紧红绸，一把扯开盖头。

    她嗅觉一向灵敏，闻到桂花白糖糕的味道。上前两步，熟稔地从聂倾寒袖子中取出桂花白糖糕，如同以往。“倾寒，你闻着桂花味儿皮肤会起红点。以后别给我带了。”

    “醒了。”花兰青坐在唯一一张空椅上，仰着修长颈项迎着光。下颌线勾出完美的弧度。清俊面容似神无悲无悯。

    付长宁：“聂倾寒，今晚是洞房花烛。我要人陪我。”

    突然，一段清新悦耳的竹笛声飘进来。

    到此为止吧。

    对面聂倾寒跟着拜。她一下子就看见聂倾寒广袖里揣着的油纸包。

    其它修士慢慢告辞。

    聂倾寒整个人愣愣的，呼吸放得极低，目光集中在来人身上。

    花兰青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修长颈项像上好的瓷器，轻轻低下时，泛着淡淡光泽。想来是口中之词多要人命，薄唇跟血染的似的。

    通讯符上刻了一个‘澄’字。付长宁手指每握一次，就传出一声“想你”。这声音、语气，与聂倾寒求娶那天发来的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我总觉得会被锁，莫名担心

    “天下人会说，聂倾寒的妻子与畜生交、媾，你不在乎名声？”花兰青虽在笑，笑意不达眼底。

    聂倾寒抬脚跟方澄走了，头也不回。

    付长宁眼皮跟灌了铅一样沉重，挣扎着睁开。手脚像被巨石砸了，瘫软在干草堆上，一时半会儿抬不起来。

    薄唇微启，喃喃道，“方澄！”

    付长宁回神，为了掩饰失神，腰深深地沉下去。

    双腿酸痛仿佛是假腿，“吱哟”一声晃了两下又重新跌回去。

    “我被污染了，你很清醒。为什么不推开我。”付长宁语气很冲，往花兰青身上撒。她很清楚现在纠结这事于事无补。缓了缓心神，尽量于乱中理清思绪，“辅事，这件事就这么过去。我们当没发生过。”

    腹部冰冰凉凉，微凉指腹有序在画图案。付长宁紧张，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去，却还能分出心思好奇，“你画什么呢？”

    声音很凉。

    付长宁白着脸，宽大的衣袖下，半截断掉的通讯符陷进掌心、割得血流如注。

    她勾引花兰青，跟他做尽了过分的事情。甚至现在腿还是濡湿的。

    付长宁握着‘归心’在大街上走。‘归心’烧完最后一滴蜡油，她就掀开盖头，见她一夜‘夫婿’。

    止戈殿小弟子领着花兰青入观礼上座。辅事、弼主之位早就留好了。辅事行迹鲜有人知，弼主反倒与聂倾寒私交甚笃，众人皆以为今日辅事缺席、弼主会来，哪知换了个儿。

    她昨天干了什么，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和众人一样，付长宁透过细缝也在看花兰青。付岐之还在时，花兰青曾上礼乐殿与他对弈。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怎么这花兰青长相与从前分毫不差。

    “我欠礼乐殿一个人情。你执意如此，那便依你所言。”花兰青盯着她的脸，突然道。背后探出无数藕节粗细的触手，蠕动着，逐渐将一片朦胧光晕遮挡得密不透风。

    鼻尖轻嗅，淡淡的桂花白糖糕的味道。他怕她饿着，提前备好。嘿嘿，真贴心。

    月随着星夜向晨。

    珠玑仙子方澄跌下神坛。原以为仙气十足神圣不可玷污，今日瞧来也就是个普通修士。勾搭人家道侣，叫什么仙子。

    聂倾寒：“辅事请。”

    花兰青素有“智囊”之称，智谋深不可测。他当上辅事之前，修真界没有妖修说话的份儿。

    付长宁对妖也是嫌弃的。

    同样是与人有距离感。不同于聂倾寒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花兰青是不可接近，只能顶礼膜拜。

    突如其来的岔子搅得一室难堪烟消云散。聂倾寒松了口气儿，对众修士抱拳行礼，大婚照常进行。

    付长宁头皮发麻。但鬼使神差地，顶着花兰青的视线慢条斯理褪去鲜红喜袍，佯装不甚在意，“你也看到了，‘规则’选了你。”

    “方澄！”方澄状况不对，似乎受了伤。聂倾寒关心了那么久的女子，关心早已成为习惯。想都没想抬腿就追了上去，欲问清究竟发生何事。

    妖修驻颜有术。绝啊。

    付长宁修为差些，为人倒是坦荡。众目睽睽之下被抛弃，放别的修士身上得生出心魔，轻则修行不得寸进，重则走火入魔。她倒是落落大方。这份胸襟极为难得。

    “夫妻对拜！”司仪声音清亮高亢。

    付长宁脊背发凉，心中直犯怵。

    付长宁面向众人，拱手在身前行了个礼，“诸位想笑就别忍着，新婚当天新郎跟旧情人跑了，估计也没人比我更可笑。劳烦诸位白跑一趟。”

    提起天下第一大宗息风宁云，谁人不知‘一辅一弼二殿二楼’。止戈殿、礼乐殿、乱禁楼、经纬楼乃无数修士心中圣地，削尖脑袋都想钻进去，而辅事、弼主更凌驾于二殿二楼之上。

    悔死了悔死了，悔得肠子都青了。新婚夜失了身不说，对方还是个妖修。这可比被聂倾寒抛弃还令人难堪。传出去她不用见人了，拿根绳子上吊去。

    第一缕晨光透过破窗细缝射在付长宁眼皮上，刺痛了眼睛，逼着她清醒。

    付长宁起身，径自点燃‘归心’。重新披上盖头。

    他一个位高权重的辅事，为什么在破败的天子庙里疗伤。

    ‘归心’太耐烧了，足足烧了两个时辰。手都举酸了。

    “‘喜服秉烛夜游’，礼乐殿的规则。你要报复聂倾寒，借天择夫。凭姑娘的容貌，选择不会少。请姑娘出去。”花兰青有一分意外。付长宁在大殿上的表现平庸极了，这等循规蹈矩的女子也能在新婚夜做出跟陌生人春风一度的事儿。

    就是不好怎么接近。总跟人隔一层。

    花兰青敛了眸子，修长五指在椅子扶手上点了点，“世人说礼乐殿虎父犬女，付长宁平平无奇。如今一看，传言不可尽信。你的礼乐很敏锐，甚至敏锐到反受‘喜服秉烛夜游’污染。”

    花兰青起身离开。

    原本等着看笑话的众修士慢慢息了声。

    夫妻对拜后该送入洞房，不是聂倾寒，也得有个人陪她洞房。她说话算话。

    够了。

    这世道妖贱，人贵。

    “萧吹完，我也该走了。”聂倾寒这一身红刺痛了方澄的眼。再待下去就要失态了。身形蹒跚，抬步离开。

    昨夜记忆回笼，付长宁面色煞白。

    “付长宁，玉牌上已经刻了聂倾寒和你的名字，你才是他名正言顺的道侣。”女修看不过去，安慰道，“我们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两个人在天子庙前裹成一个触手茧，不分彼此。

    小时候花兰青一来，付长宁就避得远远的自己玩儿。

    “辅事，别那么瞧不起自己。你比畜生还是要强些的。”付长宁褪去最后一件衣裳，一片雪白晃了人眼，月光在柔嫩的肌肤上打转，折出一片朦胧光晕。

    说完心中一惊，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胸腹范围内的束缚术。你的身子承受不住我，会撑裂。”花兰青薄唇凑近付长宁耳边，有一丝转瞬即逝的恶劣，“低贱的妖修要糟蹋你了，你记得咬紧牙关。”

    聂倾寒眸中有一瞬间为难，“长宁，别闹。我先去看看方澄，你等我回来。”

    她用了三年的时间，让自己的身影停留在聂倾寒眼中。却忘了聂倾寒的心够窄，只给方澄一人留出地方。

    忘了周遭喧闹的声音，忘了形色各异的修士。他的世界中，只有眼前着橙衫、吹翠竹萧的娇俏女子。

    方澄再也挂不住笑脸，两行清泪落下。抬袖乱擦，却另有楚楚动人之美。强行扯出一个笑脸，“倾寒，我无意打扰你成亲。吹这一曲萧只是贺喜。这一曲萧是你为我所谱。”

    他要发给方澄，却误发给她了。

    天子庙虽然设了禁制，但付长宁心虚，害怕有人来撞见这湿乱的场面。

    如扇睫毛睁开时，距离感顿时溺毙在无边黑眸之中。花兰青又是那个庄严的辅事。

    “辅、辅事。”付长宁一张口才发现嗓子沙哑得像吞了一斤沙子，急道，“我们的事，别说出去。”

    除了花兰青。

    手掌勾过衣服，囫囵吞枣套上。扶着墙，哆嗦着腿爬起来。

    拜堂时落在聂倾寒脚下，付长宁捡了回来。

    喜欢桂花白糖糕的是方澄。她一点点摘桂花、被热锅烫手，傻傻地做了三年，原来是做给方澄的。

    尤其陌生人还是个低贱的妖修。

    花兰青径自穿上衣服，一双深邃的眼睛黑到极致，似乎什么都不会引起波澜。眯着眼睛想了想，“原来是礼乐殿的人，难怪进入我的结界如入无人之境。”

    怎么了？

    但这破败的天子庙里，为什么是花兰青！

    花兰青眯了眯眼，“嗯，如果你希望如此，就照着你的想法来。好好修炼，日后你的成就远非如此。”

    说不在乎是假的。妖贱，人贵。正常人谁跟畜生那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