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蹭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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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惟远抓起一只烤得皮脂焦黄的大肥鹅就开啃，沈碧直接拿起一碟松鼠桂鱼往喉咙里倒。

    说是别来无恙，实则都没看他一眼。

    原本是来寻找其他书籍的谢惟远听到这些书名，根本不存在的血压都升高了，他颤颤巍巍地快速翻阅这些小说，不可置信：“你们真敢写！”

    “你们相信世界上有人会对钱没有兴趣吗！”他双眼通红，血丝遍布，宛如恶魔般低语。

    听小厮说有乞丐扮的道士来访，他就知道是前段时间在当铺门口遇见的三个人。

    季崖冷冷地看着失礼的两人，双手如疾风般不停地往嘴里塞着糖炒板栗，不一会儿两颊鼓鼓。

    贾福贵更是愁眉不展，哭丧着一张脸：“各位见笑了，在下这个不肖子孙，只想读圣贤书，考状元，可是把我愁坏了！”

    谢惟远拽着黑毛球急匆匆地跑回贾府。

    五号书铺的老板正用鸡毛掸子清洁，见到门外来了个奇形怪状的家伙，心里明镜似的。

    谢惟远想起那个可怕的大魔头，慌不择路地开始念阿弥陀佛。

    他捏了捏魇兽圆滚滚的身子，说道：“吃了那么多，你该干活了！

    “贾，嗝，贾老板，你儿子有什么事？”谢惟心满意足地摸着撑起的肚皮，询问最要紧的事宜。

    “嗷呜！”跳不上桌子的魇兽愤愤地啃着桌角。

    贾福贵并不气恼，眼里闪烁着欣慰的泪光，对谢惟远说道：“我这儿子，虽然文采斐然，但我还是希望他能继承我的家业。”

    赶着书铺前，谢惟远终于跑到目的地，他左右环顾，发现没人在意自己后，随意扯了块布把自己的脸蒙住。

    谢惟远倒吸一口凉气，他现在明白，这贾府他是真的来对了。

    一顿风卷残云后，三个人烂泥般的挂在紫檀木椅上。

    “？？？？”谢惟远满脑子问号。

    不多时，小厮就领着几人进入了贾府，果然是大富大贵之家，亭台楼阁，雕栏玉砌，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金尘银粒漂浮在空中。

    魇兽还在生气方才谢惟远吃饭没喊它，闭着眼睛装黑毛球。

    见到有人与自己品味如此相似，贾生双眼发光，恨不得立马与谢惟远拜把子成兄弟，上前紧紧握住他的双手，说道：“就在北街的第五号书铺可以买到，报我的名字可以打七折！”

    谢惟远想起前世读的书籍，脸上滚烫，开始询问：“那么，在哪里可以买到呢？”

    “说不定不正常的是我们。”谢惟远见多不怪。

    “好吧，你在此等候，我去通报。”

    “不买，没钱！”

    “好了，说了那么多，你买不买。”书铺老板迅速恢复到原来状态，开始用鸡毛掸子扫着不存在的灰尘。

    “惭愧，惭愧，称不上读书，只是看了几本《一块石头告诉我的三百个道理》、《我的优秀来自于我的成功》、《为人处世的一百个原则》、《别在富有的时候选择贫穷》、《阅读一炷香的时间就改变你一生》、《别让金钱拖累你的思想》等等而已……”

    书铺老板声情并茂地大声背诵：“精通人性男仙师，遇到魔尊不老实，摸摸小手就拉灯，一下怀孕十八次。”

    有这层因素在，贾家自然是家大业大，仅仅是贾府就足足占了通泰镇四分之一的地界。

    自己早年间忙于经商，对孩子疏于管教，孩子娘又死得早，自然是对他百依百顺，想不到竟将唯一的儿子养成了这副德行！

    不一会儿，书店老板就宝贝似的捧着一沓书出来，眼睛乱瞟，在他的书铺里仿佛做贼似的，对谢惟远说：“这可是绝对珍藏版本，目前最流行的翠竹斋主人写的话本子，比如《别在我练剑的时候选择双修》、《我的道侣告诉我的三百种特别的修仙方法》，还有完全孤本的《一句话让魔尊怀孕十八次》。”

    小厮此时才想起，前段时间贾老板回到家，心有余悸地说请三个穷道士吃饭，把他钱包都吃瘪了一半。

    他悄悄为自己打气，让两人徒弟在远处等候，上前敲了敲铜环。

    “谢仙长，我贾家不算富甲一方，也算是个有点积蓄的，”贾福贵叹气道：“我这个儿子，只喜欢读些诗词歌赋、戏曲小说，对商贾之道一窍不通。”

    不一会儿，一个青衣小厮探出头，不耐烦道：“要饭的，到后门去排队。”

    不过现下最要紧的就是帮贾福贵解决他儿子的大事，谢惟远已经有了主意。

    “我以为他长大后，能跟我一样，花钱！赚钱！”贾福贵越来越激动：“可是他对我说，他对钱没有兴趣！”

    谢惟远刚要出声说明自己不是要饭的，就见到两个小徒弟眼角抽搐地向自己使眼色。

    “你怎么知道？”小厮又上下打量谢惟远，恍然大悟，“又一个江湖骗子。”

    “这位兄台，你在本店买书绝对可以放心，本店给予顾客绝对的安全和隐私，谁都不会知道你在这儿买了书。”书店老板也学着谢惟远倒着走路，一步一步后退进入了书铺后方的暗房，最后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消失在黑暗中。

    “等等，前段时间，贾老板与在下有一饭之恩，”谢惟远用出吃奶的力气抓住欲关上的大门，指尖都发白，“我知道贾府公子有难，我真的能帮忙！”

    “师，造梦主，”沈碧适时改了口，“你有没有感觉这家子，不太正常。”

    “哎，”贾福贵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家丑不可外扬，家丑不可外扬啊！”

    毕竟买这些书，确实是有些羞耻。

    在修真界，法力通天的修士都有言灵之能，能在千里之外感知是否有人提及自己的名字。

    不知道那个真正的大魔头有没有听到他怀孕十八次的好消息，如果真的知道了，这个书铺老板死八十次都不够吧。

    所以现在能做一件善事，就多做一件善事，行善积德，为自己儿子的晚年积点福报，不至于过得太凄苦。

    这些馒头个头饱满，面皮紧致，还冒着热气，洁白如玉的表面还点着一点朱砂浓郁芬芳的米香直钻到谢惟远的肚子里。

    直到谢惟远都走饿了，贾福贵才在一处月洞门停下，内里是一条鹅卵石小道通向幽深处，两边栽着青翠挺拔的修竹，微风徐徐，吹来一阵淡雅怡人的竹香。

    “啊？”谢惟远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个小厮推着板车，上面放着好几屉刚出笼的大白馒头，几个侍女有条不紊地给乞丐们派发馒头。

    三人一兽吓得齐齐摇头。

    谢惟远瞄了一眼贾生桌面的书稿，回礼道：“贾公子的大名，在下早有耳闻，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不知贾公子平日里读些什么书？”

    他用鸡毛柄子戳了戳谢惟远，嘿嘿嘿笑道：“这位兄台，你是不是要那种书啊？”

    来到一间雅致的竹舍前，一个白面书生在竹窗边摇头晃脑，捧着一卷书高声朗读：“来了一个大胖子，跟着三个小矬子，摔了一个狗吃屎，你说这是什么事。”

    如果他们有方法替儿子看病就好了，如果只是来蹭饭的，那就让他们蹭吧！

    贾福贵还未说完，三人一兽就恶鬼投胎般地扑向大红餐桌。

    谢惟远回头见到书店老板脸上诡异的笑容，强行镇定自己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脏，艰难地点了点头。

    “要成功，必须跟成功的人交往！”

    谢惟远不禁多吸了几口，顿时心情都顺畅了。

    “谢仙长，我们边吃——”

    都是因为自家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他深深叹气，不学无术，尽惹祸！

    高墙朱门，门前立着两座足有一人高的白玉狮子，威武雄壮，栩栩如生。

    “当然了，这些话本都是我的珍藏！”书铺老板比了个大拇指，又说道：“特别是在《一句话让魔尊怀孕十八次》这本书里写的情诗，真的是缠绵悱恻、引人落泪！”

    通泰镇首富——贾福贵是靠布料生意起家，据说不仅是凡间的王公贵族，还有高高在上的修士都穿他们家的布料。

    他往后门一瞧，好家伙，从贾府后门延展出一排长长的队伍，都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乞丐。

    “哎，几位请进。”贾福贵侧身，请谢惟远几人进入。

    “在下贾生。”贾生头戴方巾，身着月色长衫，礼数周全地向三人稽首。

    这等食量，闻所未闻。

    他鬼鬼祟祟地走进书铺，学着电影里特工的模样，一步一步倒着走进了书店，以防止有人跟踪自己。

    “待会儿，你们就见到了。”贾福贵猛地转身，一不小心摔在地上，季崖离得近，就把他扶起来，见金主没受伤，总归松了口气。

    “谢仙长，上次在外我也不方便详说，还是请你们到我儿住处，一看便知。”

    谢惟远隐隐约约听到从小路尽头传来的读书声，抑扬顿挫，铿锵有力。

    “贾生，来见过三位仙长。”贾福贵招呼道。

    谢惟远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让两个徒弟在贾府等候，自己风风火火地带着魇兽赶往北街的五号书铺。

    “这位小友，在下不是要饭的，”谢惟远特意拂了一下道袍，“听说贵府近些时日，有些困难？”

    此时正是饭点，贾福贵面对山珍海味，却愁得难以下咽。

    有了蹭饭的动力，三人一兽又气势汹汹地往贾府走去。

    季崖和沈碧必须捂着嘴才能阻止自己的口水流出来。

    “贾老板，别来无恙。”谢惟远的视线早就被贾福贵身前大一桌子的珍馐美味吸引过去。

    贾福贵带领几人走过蜿蜒曲折的走廊，穿过几处精致秀丽的院落，又坐着游船行驶了一段水路，又上岸路过数不清的雕栏画柱。

    梦魇已经嗷呜嗷呜地开始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