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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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熙凤听说，唉哟一声，连忙抛下贾琏，亲自去库房找出家具，又是清洗又是找桑皮纸翻新，折腾了足足五天，这才把家具送到林徽院子里。

    说着，林徽又想起一件事，她叫来自己的管事大丫头霓旌，道：“今日夜了，明儿个，你拿三百两银票给凤姐姐送去。就说，我原以为这次的除服礼不过是自家人坐下来吃顿饭，却没有想过会有客人盈门。就劳烦凤姐姐多多费心。我也不知道京师开销几何、三百两够不够，若是不够，让她尽管来跟我要。让蜜蜡陪你一起去。”

    而那薛家，若不是傻的，今番过后就应该掂量一二，自己有没有这个本钱招惹她们郡主。

    平儿听说，连忙应了，也不敢耽搁，忙忙地去了。

    她道：“所以，姐姐从那回就已经决定，不让弘儿去家学？”

    林徽又坐了坐，待安神茶的效果上来，这才卸妆安置。

    只是这等消息，哪里是她这样的年轻的姑娘家该听的？

    林徽道：“那账上的银子，原是我们姐弟几个的日常用度。你算算，我们这院子里，丫头婆子的月钱就要多少！再加上每日的香料、蜡烛，还有厨房上的菜蔬、炭火份例。我知道你们家，表面上花团锦簇一团和气，背地里还不是一地鸡毛！你们奶奶看着刚强风光，可是这背地里得罪了多少人！我既然当她是姐姐，帮不上忙，却也不能给她添乱。”

    因为太过震惊，

    林徽道：“我还道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个。是的，我知道。”

    林徽见状，连忙扔下手头的东西，来到林黛玉屋里。

    依礼拜见林徽，再见过林黛玉和林弘，林弘让她入座，她告了座，往边上的脚踏上坐了，躬着身，这才说明来意：“我们奶奶说，郡主与林姑娘林大爷的用度已经交到账上了，这除服礼的开销，原该是账上出，郡主忽然叫人送了三百两银子来，我们奶奶反而不好处置。”

    “您知道？”没有比这个更令鹦哥震惊了。

    鹦哥绝对不会忘记，当初王嬷嬷回禀的时候，她心中还奇怪，是什么她们不知道而林徽这个比她还小了好几岁的正经小姐却一听都明白了。

    都说孤儿寡母容易受人欺负。那还是上头有长辈的呢！林家姐弟在这里，却是没有一个正经的自家长辈，最大的林徽又是半大的孩子，薛姨妈不顾做客的道理，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林徽，蹬鼻子上脸，别人还罢了，冰青、芰荷、疏影几个却是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了。

    鹦哥回到自家姑娘面前的时候，整个人都两眼发直、神情恍惚，可把林黛玉吓了一跳。

    林黛玉眼睛一红，她身边的丫头立马上前安慰她，更有人直接报到了林徽跟前。

    “妹妹先别着急，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知道是为着什么事，才好下论断。”

    林徽一进屋，冰青就迎上来，为林徽更衣，换下鹤氅，又捧了茶果来，道：“之前薛家几次作难，郡主却只见招拆招，不见有其他动作。我还真担心郡主会受了委屈。”

    霓旌和蜜蜡两个忙应了。

    平儿笑道：“都是郡主心疼我们奶奶。”

    “可是外祖母说……”

    林徽道：“没错。虽然我不爱听戏，但史书我还是读的。断袖、分桃，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史书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呢。读史书、观世情，若是只是断袖分桃，王嬷嬷和诸位妈妈绝对不会说什么脏了嘴，也不会那般神色。剩下的，还用说？”

    如今想来，却是她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方向——因为林徽的反应的误导。

    林徽这里又好生开导了妹妹一番，这才回自己的屋子。

    “郡主说得极是。”

    林徽说一句，平儿应一声，听到这里，连忙起身，垂手恭问何事。

    林徽道：“是啊。我打算再看一年。若是来年父亲进京，自然由父亲决定。可若是来年父亲还在南面，我会想法子给弘儿访位经年的老翰林。最好是年过六十的，若是没有，也不能小于五十岁，要性情开明的。这样，你我也能跟着继续上学。”

    她曾经猜测过，是有关那些风流事。可是因为林徽一听就懂，她才不确定起来。

    “如果鹦哥姐姐有个什么，岂不是我的罪过？”

    林黛玉这才明白过来。

    冰青是宫里出来的，她最清楚，不怕主子性子弱，就怕主子没主见又糊涂。能遇到一位有成算又能忍主子，那简直就是上辈子烧对了香、这辈子祖坟冒了青烟。

    鹦哥原是贾母的丫头，这些不成文的规矩，她还是知道的。

    “外祖母的意思，是我们女儿家外出做客，要谦逊，不可显摆，以免主人家台阶难下。并不是说我们女孩子就没资格读书了。你看看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不一样天天上学？”林徽道，“只是我们家跟这里的规矩又不同。父亲说过，只一味在诗词上使劲，容易钻了牛角尖。况且女孩子一辈子被关在这四四方方的庭院里，只能看着四角的天空，越发应该多读书、增广见识、开阔心胸。先人的著作，不是闭门造车就能读懂的，有的时候，闭门造车反而容易误入歧途。所以一位好老师非常有必要。”

    因为三观碎裂，

    第二日巳时过半，平儿就来了。

    哪怕她们背后另有原因。

    而林徽这里，也忙了一整天，把东西耳房收拾出来。其中东耳房专门用来供奉御赐之物和贵人赐下的礼物。

    这时候，鹦哥也连忙回神，道：“请问郡主，您是否知道家学里的事。”

    且说鹦哥，在贾母屋里呆了好一会儿，先跟旧日姐妹攀交情，可是这里头干系着贾政王夫人的颜面，又有几个人敢胡乱说？最后还是去后头找了几个素日爱八卦新闻的婆子，方才知道。

    林徽道：“我原没想到，这次除服礼宫里竟然会赐下这许多首饰。之前的柜子不够使了。你回去问问你们奶奶，这府里有没有那种专门用来供奉御赐之物的首饰柜子。若是没有，少不得拜托琏二哥哥去外头帮忙淘弄。当然，还有明黄和大红的缎子。”

    “也是我跟她投缘。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就跟凤姐姐说，这次的除服礼，事关我们林家的人脉，必须慎重，跟这个比起来，区区三百两银子，不算什么。若是少了，你让她尽管跟我要，若是多了，也不用送来，让她散给你们这些跑腿的人吃茶。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凤姐姐费心。”

    林徽道：“打蛇就要打七寸。就是拿着一手好牌，也要在最恰当的时候打出去。”

    这可不是姑娘家可以知道的事！就是上头的年轻少奶奶们也不方便知道，只有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太太们才有资格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