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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只有吴贵这个舅家表哥,算是与她娘有亲缘的人了。

    前世她攥着这点亲情不放,今生却再不会对此抱有执念了。

    玉瓶的效用她还没有摸索清楚,保不齐以后还会出类似玉碗的事,左右拿吴贵做由头不过是几个酒钱,何乐而不为呢?

    胤祥身边的侍卫见此,代胤祥说道:“偌大的玉器行,竟没有更好的玉了?”

    “小的不敢撒谎,确实是难得的好玉。”

    这时坠儿笑嘻嘻地说道:“依我看,那家有什么可回的?多浑虫只知道吃酒,多姑娘又是……”

    玉器行雅间,十三阿哥胤祥手里把玩着一枚玉璧,眉头微皱。

    红玉和身边的几个小丫鬟都有些诧异。

    加之其母敏妃容貌出众,所生十三阿哥,也是面如冠玉、眉似墨染,高挺的鼻梁上生着一双凤眼,既有武将的挺拔身姿,又兼文臣的俊秀风雅。

    玉器行掌柜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觑着这位少年皇子,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可不许胡说!”红玉连忙说道:“你才多大的人,就说这样的话,叫人听见笑话。再者说,晴雯姐姐许是去看望赖妈妈,又怕宝二爷不高兴,才叫吴贵去接……”

    只是她们说的是谁,晴雯思来想去,觉着也只能是瑞大爷了。

    晴雯脸色一红,“我说了,姑娘可别笑话。”

    “说来也怪,晴雯姐姐近来像改了性子似的,待大家照比从前可好多了。”

    “这是我打翻了香盒,凑巧配出来的。”

    晴雯一进屋子的时候,黛玉就闻见一股奇香,此刻听见晴雯让自己先挑,于是拿眼睛在托盘上瞧了一圈,最终落在了有玉兰花的香囊上。

    小丫头得了晴雯的东西,乐颠颠地跑去了后厨,将晴雯交代的话一一说了,这才带着粽子糖到相识的小姐妹那里,给大家分糖吃。

    晴雯见吴贵要走,连忙叫住他,说道:“哥,我也许久没见你了,想整治一桌酒菜,请你和嫂子叙叙旧。”

    “前儿本想做个香囊单送给姑娘,聊表心意,却不想出了些变故,最后做了这许多个。林姑娘先挑吧,挑完我再给各房送去。”

    “可惜我没托生个男人,不然考了进士,让林姑娘做大儒,再娶了你过门,岂不妙哉?”晴雯笑着打趣道。

    被翠色汁子浸泡过的玉碗价值几何,晴雯心里还是有数的。

    晴雯坐着等了半晌,忽然听见头顶一阵说话声。

    侍卫又看了一眼胤祥的脸色,忙说道:“有什么好的,尽都拿来,短了你银子不成?”

    这几日,晴雯每日都要到碧纱橱找林姑娘学认字,一待就是半个时辰。

    黛玉看着晴雯,等她说下去。

    前世晴雯虽与老太太、宝玉说是不记得父母,然而她被卖到赖妈妈处时,又不是三四岁不记事的年纪,哪能什么都不记得呢?

    两人出了中堂,紫娟说道:“多亏你常来看姑娘,我倒盼着你在我们屋子里,学成个进士再出师。”

    为了掩盖过于突出的奇香,晴雯将普通的香丸和有奇香的香丸混在一起做了香囊,只有林姑娘的香囊里,全是浸了翠色汁子的香丸。

    胤祥如今不过十七岁,就因常年骑马拉弓,有了一副及冠男子才有的身量。

    紫娟答应了一声,陪着晴雯走了出去。

    晴雯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没人伦”指得是什么事,索性将一切抛在脑后,往各房姑娘们处送香囊去了。

    现在见他如此,晴雯心里突然有了计较。

    正当晴雯气喘吁吁地扶着假山上的石头歇脚的时候,假山另一面走过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敷衍着与吴贵夫妻吃了顿饭,晴雯忙说要去看赖妈妈,火烧屁股似的出了吴贵家那两间屋子。

    然玉器行掌柜毕竟不是怀春少女,满心满眼的也只是自己的项上人头。

    ……

    一个“酒”字出来,吴贵立即顿住脚步,换了副笑模样,“正是了,你一个姑娘家,回家不好一个人走,我和你嫂子带了你回去,才是正经。”

    “这没人伦的东西合该作死,与我什么相干?如今人也发送了,你倒来寻我的不是!”

    “原来是这个缘故,可见浑然天成最是难得。”

    正因如此,十三阿哥蹙一下眉头,掌柜的便心惊肉跳,不知如何如何是好。

    晴雯虽这样说,却把特地给林姑娘做的香囊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晴雯回屋包了玉碗、银子和几包点心,换了一身旧衣裳,才跟着吴贵回了家。

    仅剩一个娶了后娘的爹,又有什么用呢?

    “晴雯姐姐给的?”

    十三阿哥胤祥虽然年纪轻,尚无爵位,但今上每每出宫巡游,都命十三阿哥伴其左右。

    问话的,是林之孝家的闺女红玉。

    黛玉说话期间,晴雯暗自打量了她许久。

    她虽说只是个丫鬟,但跟在宝玉身边,却也见过不少名贵物件。

    掌柜的之所以紧张,并非是因为这位阿哥面容凶恶丑陋。

    这几日她细细查看过,浸了翠色汁子的香料上,颜色会稍有变化。

    晴雯在原地待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从假山后面走出来。

    当初晴雯求赖妈妈给她这位姑舅哥哥一份差使,不过是念着他是娘家人,又一起患过难,却不想这人全然是烂泥扶不上墙。

    然而几位兄长和族亲都以备了贺礼,他却也不能全然放任不管。

    两人说话急,脚步又快,转眼就越过了假山,往老太太处去了。

    晴雯本就是怕自己一个人出大门被人闲话,才叫住了吴贵。

    晴雯做了个鬼脸,连忙端着托盘跑远了。

    “晴雯姐姐给我的。”小丫头嘴里含着糖,声音含糊。

    “我瞧这糖做得精细,不像是外头的,你从哪得的?”

    普通的铺子收不起这样好的玉,只有大些的玉器行才收的起。

    “什么好玉?”侍卫听见,说道:“拿给我们爷看看,自有你们的好处。”

    玉器行掌柜平日也见过不少达官显贵,知道这位阿哥日后必然前途无量,贵不可言。

    胤祥低头看着手里的玉璧,有些出神。

    “卖什么玉,去去去,没见着我招待贵客?没眼力劲儿!”

    且她的亲娘早已不在人世,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被卖为奴。

    正相反,皇十三子胤祥是爱新觉罗氏中少见的美男子。

    连带着紫娟和雪雁也一脸喜气。

    “我不过白嘱咐奶奶一句,知道奶奶嘴硬心软,怕奶奶吃心,这原也不该咱们的事。”

    晴雯打开包袱,将玉碗递给了掌柜,“收不收的不要紧,您老可别

    “什么玉啊,拿给我瞧瞧。”

    至于生辰该怎么办,胤祥还没个头绪。

    来这玉器行,也不过是顺路看看而已。

    “紫娟,去送送。”

    这么想着,晴雯走进了街旁的一家玉器行。

    向胤祥告了罪,掌柜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跟着伙计到了前头。

    晴雯送完了香囊,刚回到院里,就看见吴贵站在外头,一幅没精打采的样子。

    “许是大了改了性儿也说不准。”红玉转了转眼睛,又问那小丫头,“晴雯姐姐叫你做什么了?”

    “哼!治了一年也不见好,可见几两人参也当不了什么事……”

    吴贵说完,就急慌慌地要走,俨然是犯了酒瘾。

    ……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去当东西的,自然是决计不能去的,否则万一被府里的人瞧见,可就说不清了。

    掌柜的瞪了伙计一眼,赔笑道:“他能有什么见识,容小的先去看看,免得东西不好,误了十三爷的功夫。”

    直等到心里那股悲凉劲儿散了,晴雯才抱着包袱,往玉器行走去。

    去了玉器行,还能借口说是采买东西。

    晴雯略微放下心,说道:“林姑娘不嫌弃就好,我还得去其他姑娘房里送香囊,明儿再来看姑娘。”

    其实他之所以烦闷,并非因为玉器不好,而且因为他自己生辰在即,却提不起兴致应承那些巴结奉承他的官员,于是只好跑出来躲懒。

    她们这些小丫鬟不在宝玉屋里伺候,且宝玉现如今住在老太太处,没自己的院子,说到底,她们也算不得宝玉的丫鬟,故而和晴雯麝月几个大丫鬟交集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

    刚才走过去的,正是琏二奶奶和平儿姑娘。

    “我已回了宝二爷,你想家去就去吧……”

    “晴雯姐姐想告半日假家去,叫我嘱咐吴贵大爷,去请宝二爷的安。”

    经了前世的事,晴雯再见这屋子,就满身不自在。

    掌柜的苦笑一声,“小人无能,实在不知十三爷要的是什么样的玉。”

    “好你个不正经的丫头,竟拿我取笑!”

    至于当铺……

    胤祥生母敏妃是前年殁的,胤祥为人亲子,当守孝期三年,如今孝期还未过,他自然不会大张旗鼓地摆宴享乐。

    以往季节交替,林姑娘的身子总不大好,这一次,却似乎并没有复发之状。

    几天后,晴雯做好了香囊,便先去了林姑娘房里。

    “这个花样别致。”黛玉拿起香囊,问道:“这是什么香?”

    只她性子不像袭人,做不出以德报怨的事,被人卖了,心里当然有怨。

    正当胤祥苦恼之时,一名伙计低眉垂眼地走进来,在掌柜的身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其实晴雯送去其他房里的香囊,远不如给林姑娘做的香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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