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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楚氏强打着精神坐在主人位,她跟着李占德有一顿没一顿,多少年了也没吃过几顿饱饭,此时见这一锅菜,只觉悲凉伤心。

    郑清当场就不会动了,他像做梦一样呆呆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仙子,连怎么呼息都快忘了。李心月好像也看见了他,只是两个人的眼神并没有长时间对视,只是短暂地、像微风一样温柔地交错而过。

    接着,姐妹二人便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时间过得飞快,不过一霎儿的工夫,三福和陆斐两人就做好的一锅野鸡肉和几个小菜。www.chunquan.me由于桌子被李占德砸断了“腿”,慕景白便找来几块石头垫成四只角,在石头上放一块木板,就是几人的饭桌了。

    那时,紧邻村子的少女们都出来“祈花神”,李心月也跟着大家一起出来‘采青’。

    从那天起,李心月就像一棵种子,种进了郑清的心里,并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发芽,开出了美丽的花苞。

    糟了,她们要是过来,发现洞里蹲着个男子,这个尴尬可就大了。

    “那么久啊?难道是一百年前吗?”

    此时的郑清已将长发束起、洗了脸,衣衫虽然破旧,却难掩他清秀的面庞。

    直到来年的花朝节。

    “姐姐,天地为什么是玄黄色,我怎么没看出来呢?”小姑娘眨巴着眼睛,一眼望天,问那少女。

    郑清在心里这样笑着回答。第一次,他希望自己来世能变成一只兔子。

    李心梦点头道:“真的。不但我看到你,姐姐也看到了你,她还笑着让我不要出声,怕吓着你……”

    他刚进山林没多久,便隐约听见山林里传来一阵阵说话的声音,他心想,这么早,谁就进山了?

    “郑兄!”慕景白连忙抢上去拉他。

    “你是说,她看到我了,她真的看到我了。”

    若是早有这样的日子,她的月儿何至于被卖到苟家去,落到这样的结局。有些人,挥一挥手就有大鱼大肉,可怜她们挣扎在贫穷的最底层,不得不为了一口饭而付出那么沉重的代价,真真是讽刺。

    “郑大哥,你怎么了?”李心梦有些慌了,莫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他第一次见到李心月,是在那年的秋天。

    郑清正在小溪边捉鱼,他腰挂一个鱼篓,手抬一个捕网,刚从溪边上来,正面就碰见了李心月。李心月穿着一身灰布衣,头上戴着用迎春编成的“花环”,长发飘飘、如仙下凡。

    那是一个青霜满地的早晨,庄稼已经收割完,关山松木林里,凉风一阵一阵。天还没大亮,郑清就拿着扁担、梭绳,带着一把镰刀进山了。因为马上要入冬,他想着进山捡些松枝和干柴回去,可为母亲每日生火所用。

    郑清本自觉得心伤,他曾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到李心月家来,向她的父母提亲、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只是没想到,现在的他却是在心月离世后,才得以来到这里,真觉可悲可恨。忽听李心梦说话,苦笑了一下,道:“我家就在五杏村,可能,我们是在路上碰见过吧。”

    “姐姐,我记得那边还有一个洞,我们再过去看看吧。”小女孩说着,就要朝郑清的方向走过来。

    “嗯,比一百年还要长,特别特别长……”

    “哦。那洪荒又是什么意思?是洪水很大,很荒芜的意思吗?”

    “是谁?”少女闻声,回过头来。

    院子里,众人便是再难过,也都吃了饭,唯郑清不肯吃东西。他以水代酒遥祭了死去的李心月,又伤心了一阵,好不容易在众人劝说下勉强喝了一碗清粥,其余再也不肯吃了。

    郑清心里方才松了一口气。他嘲笑着自己的胆小,暗自摇了摇头。

    楚氏听得一头雾水,问:“梦儿,你怎么会认识他,我怎么从来没听你姐姐说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姐姐,看,我捉住了,好大一只野兔哇。”那边传来小女孩的声音。

    众人正惊之间,就见他笑着笑着,身体忽然往后一仰,“咚”地一声,整个人直直倒在了地上。

    少女的脚步渐渐走远,她的声音也在最适合的时候传来。她像是在和小野兔对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小兔子,我叫李心月,这是我妹妹李心梦。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啊,怎么会掉进我们的陷阱里?下次可不要这么不小心啦,知道吗?”

    “松木林?”

    众人见他反应这么大,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郑清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他用力推开慕景白,踉跄着握住李心梦的肩膀,激动地问她,“你看到我了?是真的吗、你真的看到我了?”

    少女道:“梦儿,慢点,我拉你上来。”

    大人吃饭,小未喜也要吃,由于楚氏受了伤,李心梦便抱起妹妹喂她喝粥水。喂罢,又将妹妹放回到竹篮里,一抬头,正见郑清坐在屋檐下叹气,不由得越看越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再次相遇后,郑清又开始了他“等待”的日子。他从春天等到夏天,又从夏天等到秋天,田野的庄稼从幼苗到收割,一年到头,也没能碰上几回。偶尔一二次运气好,真的在路上碰见,却又因人多眼杂,两个人只是悄悄对视一眼,便也就过去了。

    树后的郑清,不由得被少女的话深深吸引。

    此时听见少女同妹妹讲解,只觉心动神移。于是乎,脑子一热,放下松枝,蹑手蹑脚跟在了二人后面,想看看她们要去哪里。

    我叫郑清。

    李心梦摇头道:“不是路上,是在松木林。”

    郑清突然“唰”地一下惊惶站起。www.suyan.me由于太过激动,他身体一摇,差点跌倒,幸得慕景白眼疾手快扶稳了他。

    于是,情急之下匆忙往坑里一蹲,一米多点的坑,恰巧可以容他蹲下,算是有惊无险。

    他连忙躲到一棵大树后面,然后偷偷看出去,只见那少女一双眼睛灿若明珠,白皙的肌肤像是冰雪一样。她的身姿纤纤如柳,举措端庄风华,一边走,一边教年幼的妹妹念《千字文》。

    一直到,一直到听说苟大贵娶亲,然后,他亲眼看到李心月,进入苟家!

    李心梦挠了挠自己的额头,道:“时间太久了,我也不太记得清。不过,我记得那个人的脸,有一半和郑大哥很像。”说着,她竟蹲了下来,把下巴靠在膝盖上,侧着脸做出一个躲藏的动作。

    “对,我和姐姐在松木林抓野兔,好像就是你掉进了我们的野兔坑,是不是?”

    “你慢点,不要着急,它跑不了。”

    所谓“少年思春最单纯”。为了能再次见到李心月,郑清回家后仔细的诵读了《千字文》和《诗经》,还不辞劳苦“横跨”三个村子,有事没事踱到李家村周围,假装散心。亦或是去松林里,早上出去下午才回家,祈盼李心月能再去抓野兔。只是,他这样傻傻的守了一个冬天,也没能再见上一面。

    郑清听着她们的话,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谁知,他满心满眼都在看着少女,却不想一个分神,脚下一滑,居然掉进了一个一米左右的坑里。由于事发突然,他完全没有防备,掉下去时,口里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一声“呜哟。”

    却不料,扑上去的一瞬间,愣住了。只见郑清仰面躺在地上,脸上虽在笑,可那眼角之处,一滴接着一滴的泪水,正止不住的滚滚落下。

    “哈哈,小脑袋还挺转动。虽然不完全对,但是也差不多吧。其实‘洪荒’代表的就是一个像是‘朝代’一样的东西,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我们都不知道的、混沌的、远古的大荒年代。”

    郑清听见“松木林”三个字,脑子突然“嗡”地一下,眼睛发直,整个人全身都僵了。他惊异地看着李心梦,刹那之后,他几乎连声音都要颤抖了,“你……你是说,你在松木林见过我?”

    郑清呢喃着松开李心梦,跌跌撞撞走了几步。然后,突然看向天空,喉咙里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而他刚藏住,又感觉脚下有些软软的,睁眼一看,原来是一堆一堆青青的草苗。刹时不觉哑然失笑,看来,这是少女和她妹妹挖的陷阱,而这么柔软的陷阱,没有抓住野兔,却将他抓了个正着。

    郑清一颗心正慌得“扑扑”直跳,不知如何是好。不料就在这时,就听少女道:“算了梦儿,不去了,有这只野兔,爹爹应该不会骂我们了,还是回家要紧。”

    郑清顿时大惊。他原本半截身上在外头,直直站在坑里,这要是被少女看见,他不得丢死个人?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郑大哥,你那时是不是就是这么蹲着,蹲在我们的坑里,像这样。”

    李心梦不由往前走了一步,道:“郑大哥,我是不是见过你。”

    跟了一小段路,便见她们在一处用茅草做好的记号前停了下来,接着就听少女道:“梦儿,快看,有野兔掉进我们的陷阱了。”

    心里正想着,一抬头,看见一个穿着灰蓝布衣、年纪看上去十三四岁的长发少女,领着一个五六岁模样、穿着秋袄的小姑娘,说说笑笑进山来。

    他家世代农耕,从祖上起就没离开过五杏村,家境也不好,读书识字更是不可能。长到了十岁,和他一直交好的朋友六子由于傍着他爹在苟家做管事进了学,他就每天等六子放学,好跟在人家屁股后头,缠着六子教他认字。所以,虽然他也念过千字文,但却只是跟着六子张口念天书,真正里面有什么涵义,六子说不出,他也不知道。

    少女笑道:“玄黄并不是单指黄色,‘玄’是指天,这个意思是说天是黑色的,地是黄色的。”

    她一句话,让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郑清身上。

    “啊,真的!姐姐好厉害,看我下去把它捉上来。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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