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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因为你。”李钺轻轻擦去他的眼泪，“是我刚愎自用，一意孤行，才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他……”李钺似乎找到了一个不错的说辞，“我们把他接过来，才养了三年，要是现在就把他抛下，怎么对得起他的亲生父母？”
祝青臣用衣袖抹了抹眼泪，想上前去找他，却被风缠住了手脚。
祝青臣抬眼看他：“你还挺大度的，现在怎么不拿腔作调了？”
只见床榻上一个小小的凸起，祝青臣就躲在里面，哭声也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李钺捧起祝青臣的脸，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以此为证。”
祝青臣恍然抬起头，看见李钺就站在殿门前。
他没喝醉，就算喝醉，也不会这么快。
祝青臣苦笑一声，坐在小榻上，一脸无奈。
一个侍从鼓起勇气上前，在榻前蹲下，轻轻拍拍被子，轻声唤道：“太傅……太傅，您这样会憋坏的……”
他哭得整张脸都红了, 上气不接下气。
“等到地方布置得差不多了，你再搬过来一起住。”
李钺抱着他, 感觉到他全身都在发抖。
“来日我与你到了地府，遇见他的亲生父母，他的亲生父母问起他的近况，我们说，我们不知道，他才六岁，我们就不管他了，那怎么能行？”
“嗯。”
这也是他第一次喊祝青臣的大名。
李钺把酒杯递到他面前：“喝一点，晚上太冷了。喝完了，睡一觉就好了。www.hanmeng.me”
出乎意料，李钺这回没有说“不行”。
外边的侍从听见动静，赶忙在外面敲门：“太傅？太傅？怎么了？”
“那能不能每天都托梦？我每天多睡一会儿，你天天过来。”
巡视四周，确认门窗都关好了，也留了一条小缝出来。
“我们可以一起走，但不是现在。我只是先去布置一下新住处，新住处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你还要留在这里，每天给我烧点纸钱。”
“他们烧的东西，我们怎么收得到？”
祝青臣顿了一下，垂下眼睛，端起旁边的酒壶，往自己嘴里灌了两口。
忽然，“扑通”一声，有一个侍从跪下了：“太傅，我……我也看见过，太傅与先帝在……在案前批奏章。”
“不用了，让他睡着吧。”祝青臣垂了垂眼睛，“
“也可以。”
“所以——”李钺搂住他的肩膀，“最好的办法，就是我先去布置，需要什么东西，就托梦给你，你再给我烧。”
可是下一瞬，对上祝青臣通红的眼眶，他马上就改了口：“难道你希望我们在地府露宿街头吗？”
祝青臣把酒杯丢在桌上，随后借着酒气，直起身子，拽住李钺的衣领，亲了他一口。
李钺坐在他面前，不敢再抱他，怕把他冻醒，只能低下头，珍重地吻了吻他的头发。
祝青臣撑着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粒，兴致缺缺。
侍从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上前。
最后，李钺拨了拨炭盆里的炭块，让炭火烧旺一些，足够让祝青臣安稳地睡一晚上。
祝青臣摇头：“不是的，是因为我，我不要留在这里了，要和你一起走。”
李钺刚走，厚重的被褥毯子下，祝青臣便开始微微发抖。
祝青臣吸了吸鼻子，小声道：“让端儿烧。”
“端儿还小，你放心他玩火？”
祝青臣“呸”了两声，把他的手推开：“跟咬冰碴子似的，冻得我牙都疼了。”
李钺走了，而他连李钺曾经和他待在一起，都无法证明。
祝青臣有些犹豫。
李钺把自己藏起来好几个月的碗筷也拿出来了。
“太傅，先帝确实……”
祝青臣抬眼看他：“可以托梦吗？”
他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他要和李钺一起走！
地府再会
侍从们担心他出事，再也顾不得礼仪尊卑，直接撞开门进来了。
“祝青臣，不要胡闹！”
李钺当然知道，祝青臣酒量再不好，也不可能一瞬间醉倒，所以他一直就在外面没走，直到祝青臣大哭，直到祝青臣控诉他不要自己了，他才终于忍不住，出来看看。
“一开始，我就不该在你面前现身，我应该变成风，变成雪，变成什么都好，就是不能变成李钺。我看见你被下药了，我想救你，我想陪你，可是我又惹你哭了。”
祝青臣想要反驳, 可是反驳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祝青臣点点头：“我知道，这个还是你前年酿的梅子酒。”
李钺帮他揉揉脸颊：“对不起，祝卿卿，我错了。”
祝青臣哭得厉害，根本没听见。
两个人相对无言，祝青臣只是低头吃菜，并不说话。
李钺就站在殿门前，朝他摆了摆手，让他不要过来。
没多久，两个鬼差也过来了：“陛下。”
果酒香甜，酒气并不浓郁。
祝青臣咳嗽了两声, 才终于缓过来。
“不是……不是的……”
“自然可以。”
好像是这个道理。
祝青臣缩在被窝里，大哭出声。
李钺抚着他的后背：“祝卿卿, 不要哭了，刚喝的水都哭出来了。”
李钺竟也不躲，反倒把另一只手也伸到他面前。
“我来。”
李钺耐着性子哄他，但不论李钺说什么，祝青臣都只是摇头：“不要，我不要。”
他几乎喘不上气来，咳得厉害。
李钺给他夹菜，还给他倒了酒：“太医说，你可以稍微喝一点果酒暖暖身子，但不能过量。”
他摸摸祝青臣的脑袋，有些艰难地应了一声：“要是你喜欢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只可以养着他看，不可以做其他的事情，别让我看见。等到了地府，就和他一刀两断。”
祝青臣紧紧地抓着他的盔甲，垂着眼睛，小声道：“都是因为我……”
“那……”
缓过来之后, 李钺这才想起, 他已经死了, 不能渡气。
侍从们相互之间使了个眼色，连忙都应道：“是是是，我也见过，太傅与先帝……”
李钺连忙拍拍他的心口, 帮他顺气, 又捏着他的脸, 往他嘴里渡气：“祝卿卿？”
祝青臣垂下眼睛，戳着李钺的盔甲，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不是，祝卿卿，听我说。”李钺用力按住他的肩膀，用冰凉的手指擦去他脸上的泪珠, “和你没有关系, 是我太自负，是我想在雪天打猎, 他们都劝我，但我不听, 是我一意孤行, 是我罪有应得。”
祝青臣吸了吸鼻子，却问：“端儿回来了吗？”
直到李钺在他的衣袖里摸到一把小匕首，李钺才知道，他不是随口说说的。
侍从连忙宽慰他：“太傅是不是伤心糊涂了？先帝走了，先帝一年前就驾崩了。”
“那就让其他朝臣……”
祝青臣抬起头，接过酒杯，却不喝，只是放在一边：“我喝一杯就醉了，最后再喝。”
*
祝青臣哭得更厉害了。
他回过头，看着榻上睡得安稳、脸颊绯红的祝青臣。
祝青臣愣了一下：“啊？”
“应该是我死的, 李钺，我恨死了，我恨死了……”
他把匕首丢到雪地里，大雪很快便将凶器掩埋。
祝青臣忽然被打断，看见是侍从，愣了一下，随后哭着问：“你们看见李钺了吗？李钺走了！李钺丢下我走了！”
“太傅这样哭，肯定会憋坏的，还是劝劝吧。”
“你去，你去。”
等祝青臣吃得差不多了，他才端起案上果酒，仰头一饮而尽。
他说什么都要和李钺在一起。
忽然这时，风送来李钺的话：“祝卿卿，我没有丢下你。”
他们是在哄他罢了。
“不是的，李钺这一年都陪着我，他一直都陪着我，李钺走了……李钺丢下我走了……”
祝青臣和李钺面对面坐在案前，正用晚膳。
20
他深吸一口气，揭开祝青臣蒙在头上的被子：“太傅恕罪。”
“李钺，我明天就写信给草原，让他们把王子送过来，王子比你年轻，还比你会讨人喜欢。”
侍从们忙道：“陛下傍晚时分便回来了，如今已经睡下了，太傅要见他吗？”
入夜。
一直哄不好祝青臣的时候，李钺没发火。
“他之前就烧得挺好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也没来得及说话，就往前一扑，扑进李钺怀里，似乎是喝醉了。
李钺又道：“没人烧纸钱，哪里有地方……”
李钺把他抱起来，放在床铺上，帮他脱掉鞋袜，给他盖上被子，掖好被角。
祝青臣给了他一下：“错在哪了？”
摸到小匕首的时候，李钺发火了。
众人冲进来，却又在榻前停下脚步。
祝青臣嚎啕大哭, 掉下来的眼泪，全都冻成了冰，凝结在李钺的盔甲上。www.xianya.me
李钺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他不要在这里了！
说完这话，不等李钺回答，祝青臣就扑上去，拽着他的手，狠狠地咬他一口。
] “不是因为你。”李钺轻轻擦去他的眼泪，“是我刚愎自用，一意孤行，才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他……”李钺似乎找到了一个不错的说辞，“我们把他接过来，才养了三年，要是现在就把他抛下，怎么对得起他的亲生父母？”
祝青臣用衣袖抹了抹眼泪，想上前去找他，却被风缠住了手脚。
祝青臣抬眼看他：“你还挺大度的，现在怎么不拿腔作调了？”
只见床榻上一个小小的凸起，祝青臣就躲在里面，哭声也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李钺捧起祝青臣的脸，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以此为证。”
祝青臣恍然抬起头，看见李钺就站在殿门前。
他没喝醉，就算喝醉，也不会这么快。
祝青臣苦笑一声，坐在小榻上，一脸无奈。
一个侍从鼓起勇气上前，在榻前蹲下，轻轻拍拍被子，轻声唤道：“太傅……太傅，您这样会憋坏的……”
他哭得整张脸都红了, 上气不接下气。
“等到地方布置得差不多了，你再搬过来一起住。”
李钺抱着他, 感觉到他全身都在发抖。
“来日我与你到了地府，遇见他的亲生父母，他的亲生父母问起他的近况，我们说，我们不知道，他才六岁，我们就不管他了，那怎么能行？”
“嗯。”
这也是他第一次喊祝青臣的大名。
李钺把酒杯递到他面前：“喝一点，晚上太冷了。喝完了，睡一觉就好了。www.hanmeng.me”
出乎意料，李钺这回没有说“不行”。
外边的侍从听见动静，赶忙在外面敲门：“太傅？太傅？怎么了？”
“那能不能每天都托梦？我每天多睡一会儿，你天天过来。”
巡视四周，确认门窗都关好了，也留了一条小缝出来。
“我们可以一起走，但不是现在。我只是先去布置一下新住处，新住处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你还要留在这里，每天给我烧点纸钱。”
“他们烧的东西，我们怎么收得到？”
祝青臣顿了一下，垂下眼睛，端起旁边的酒壶，往自己嘴里灌了两口。
忽然，“扑通”一声，有一个侍从跪下了：“太傅，我……我也看见过，太傅与先帝在……在案前批奏章。”
“不用了，让他睡着吧。”祝青臣垂了垂眼睛，“
“也可以。”
“所以——”李钺搂住他的肩膀，“最好的办法，就是我先去布置，需要什么东西，就托梦给你，你再给我烧。”
可是下一瞬，对上祝青臣通红的眼眶，他马上就改了口：“难道你希望我们在地府露宿街头吗？”
祝青臣把酒杯丢在桌上，随后借着酒气，直起身子，拽住李钺的衣领，亲了他一口。
李钺坐在他面前，不敢再抱他，怕把他冻醒，只能低下头，珍重地吻了吻他的头发。
祝青臣撑着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粒，兴致缺缺。
侍从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上前。
最后，李钺拨了拨炭盆里的炭块，让炭火烧旺一些，足够让祝青臣安稳地睡一晚上。
祝青臣摇头：“不是的，是因为我，我不要留在这里了，要和你一起走。”
李钺刚走，厚重的被褥毯子下，祝青臣便开始微微发抖。
祝青臣吸了吸鼻子，小声道：“让端儿烧。”
“端儿还小，你放心他玩火？”
祝青臣“呸”了两声，把他的手推开：“跟咬冰碴子似的，冻得我牙都疼了。”
李钺走了，而他连李钺曾经和他待在一起，都无法证明。
祝青臣有些犹豫。
李钺把自己藏起来好几个月的碗筷也拿出来了。
“太傅，先帝确实……”
祝青臣抬眼看他：“可以托梦吗？”
他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他要和李钺一起走！
地府再会
侍从们担心他出事，再也顾不得礼仪尊卑，直接撞开门进来了。
“祝青臣，不要胡闹！”
李钺当然知道，祝青臣酒量再不好，也不可能一瞬间醉倒，所以他一直就在外面没走，直到祝青臣大哭，直到祝青臣控诉他不要自己了，他才终于忍不住，出来看看。
“一开始，我就不该在你面前现身，我应该变成风，变成雪，变成什么都好，就是不能变成李钺。我看见你被下药了，我想救你，我想陪你，可是我又惹你哭了。”
祝青臣想要反驳, 可是反驳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祝青臣点点头：“我知道，这个还是你前年酿的梅子酒。”
李钺帮他揉揉脸颊：“对不起，祝卿卿，我错了。”
祝青臣哭得厉害，根本没听见。
两个人相对无言，祝青臣只是低头吃菜，并不说话。
李钺就站在殿门前，朝他摆了摆手，让他不要过来。
没多久，两个鬼差也过来了：“陛下。”
果酒香甜，酒气并不浓郁。
祝青臣咳嗽了两声, 才终于缓过来。
“不是……不是的……”
“自然可以。”
好像是这个道理。
祝青臣缩在被窝里，大哭出声。
李钺抚着他的后背：“祝卿卿, 不要哭了，刚喝的水都哭出来了。”
李钺竟也不躲，反倒把另一只手也伸到他面前。
“我来。”
李钺耐着性子哄他，但不论李钺说什么，祝青臣都只是摇头：“不要，我不要。”
他几乎喘不上气来，咳得厉害。
李钺给他夹菜，还给他倒了酒：“太医说，你可以稍微喝一点果酒暖暖身子，但不能过量。”
他摸摸祝青臣的脑袋，有些艰难地应了一声：“要是你喜欢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只可以养着他看，不可以做其他的事情，别让我看见。等到了地府，就和他一刀两断。”
祝青臣紧紧地抓着他的盔甲，垂着眼睛，小声道：“都是因为我……”
“那……”
缓过来之后, 李钺这才想起, 他已经死了, 不能渡气。
侍从们相互之间使了个眼色，连忙都应道：“是是是，我也见过，太傅与先帝……”
李钺连忙拍拍他的心口, 帮他顺气, 又捏着他的脸, 往他嘴里渡气：“祝卿卿？”
祝青臣垂下眼睛，戳着李钺的盔甲，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不是，祝卿卿，听我说。”李钺用力按住他的肩膀，用冰凉的手指擦去他脸上的泪珠, “和你没有关系, 是我太自负，是我想在雪天打猎, 他们都劝我，但我不听, 是我一意孤行, 是我罪有应得。”
祝青臣吸了吸鼻子，却问：“端儿回来了吗？”
直到李钺在他的衣袖里摸到一把小匕首，李钺才知道，他不是随口说说的。
侍从连忙宽慰他：“太傅是不是伤心糊涂了？先帝走了，先帝一年前就驾崩了。”
“那就让其他朝臣……”
祝青臣抬起头，接过酒杯，却不喝，只是放在一边：“我喝一杯就醉了，最后再喝。”
*
祝青臣哭得更厉害了。
他回过头，看着榻上睡得安稳、脸颊绯红的祝青臣。
祝青臣愣了一下：“啊？”
“应该是我死的, 李钺，我恨死了，我恨死了……”
他把匕首丢到雪地里，大雪很快便将凶器掩埋。
祝青臣忽然被打断，看见是侍从，愣了一下，随后哭着问：“你们看见李钺了吗？李钺走了！李钺丢下我走了！”
“太傅这样哭，肯定会憋坏的，还是劝劝吧。”
“你去，你去。”
等祝青臣吃得差不多了，他才端起案上果酒，仰头一饮而尽。
他说什么都要和李钺在一起。
忽然这时，风送来李钺的话：“祝卿卿，我没有丢下你。”
他们是在哄他罢了。
“不是的，李钺这一年都陪着我，他一直都陪着我，李钺走了……李钺丢下我走了……”
祝青臣和李钺面对面坐在案前，正用晚膳。
20
他深吸一口气，揭开祝青臣蒙在头上的被子：“太傅恕罪。”
“李钺，我明天就写信给草原，让他们把王子送过来，王子比你年轻，还比你会讨人喜欢。”
侍从们忙道：“陛下傍晚时分便回来了，如今已经睡下了，太傅要见他吗？”
入夜。
一直哄不好祝青臣的时候，李钺没发火。
“他之前就烧得挺好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也没来得及说话，就往前一扑，扑进李钺怀里，似乎是喝醉了。
李钺又道：“没人烧纸钱，哪里有地方……”
李钺把他抱起来，放在床铺上，帮他脱掉鞋袜，给他盖上被子，掖好被角。
祝青臣给了他一下：“错在哪了？”
摸到小匕首的时候，李钺发火了。
众人冲进来，却又在榻前停下脚步。
祝青臣嚎啕大哭, 掉下来的眼泪，全都冻成了冰，凝结在李钺的盔甲上。www.xianya.me
李钺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他不要在这里了！
说完这话，不等李钺回答，祝青臣就扑上去，拽着他的手，狠狠地咬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