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支教怪谈（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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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也早早熄了......等一下，手机的光亮算不算开灯？

    他翻身躺到靠门那张床上，闭上眼说：“哥，反正你也不想让她俩活着了，直接杀了就得了。”

    门缝里站着一个女学生，满身血污，蓬头垢面，头上顶着红红白白乱糟糟一团，像是被人把脑子砸开了花，脑浆都冒了出来。

    地上变成了一坨糊状物。

    既然歌声和鬼婴都是在宿舍出现的，先想和宿舍有关的规则。

    但他家没有钱。

    刘浩宇大叫一声，甩开冯霏霏就要逃。但他发现自己跑不了了，冯霏霏踩住了他的脚。

    啤酒肚立刻如法炮制。

    四个人中，应当只有她是没有违反规则的。听到歌声要和左手边的人交换床位，后半句就应该是：左手边的人会帮你抵挡鬼婴。

    他盯着女学生。

    啤酒肚得不到回应，啐了一声，翻过身掏出手机，上面出现一条信息：

    啤酒肚此时已经没了刚才的气焰，他惊恐地看着冯霏霏宛如罗刹恶鬼一般，朝自己走来。更恐怖的不是她的脸，而是她腿上挂着的两个小怪物，或者也可以叫“小鬼婴”——只有婴儿般大小，头却有普通婴儿两三个大，嘴又扁又尖又长。有的长了两只手，有的三只，有的四只，每只手都有七八个手指。通体白花花。

    江媛更倾向后者，自从进入这个怪谈以来，她最大的感受就是：太完整了！整个怪谈世界的规则，一环扣一环，真的太完整了。完整的甚至让她觉得不像是个低级怪谈。

    就在她的手臂即将触及门框时，女学生忽然抬头，露出一张众人都熟悉的脸——

    刘浩宇立刻翻身下床，从右手边床上把冯霏霏拉起来，当做人.肉盾牌一般挡在自己身前。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时候，他还是一个村子里的娃娃。那时县城里刚下来政策，村子里的适龄孩子，只要交钱，就能去县里上学。

    姐姐也聪明，但不如他。十三四的年纪是可以找个男人嫁了的，趁机还能收一笔彩礼。有了彩礼，他就有钱上学了。

    四人再次躺好后，歌声消失了。

    他大叫一声，再次将铁锹挥下，一下、两下、三下......赵晓艺的整张脸都变成了肉泥，摊开来，铺在地上。他又怕她忽然爬起来，照着她的手肘、膝盖狠狠砸下去，砸得铁锹卷了边，砸得金属头裂开，从手柄上脱落，摔在地上，碎成两半。

    啤酒肚想要爬上床，忽然大腿一痛，一只鬼婴从冯霏霏身上爬下来，咬住啤酒肚的腿。

    杜先生：【你现在在哪儿？】

    “你、你！怎么会？你装的？”刘浩宇震惊地看着冯霏霏，却见她缓缓转过头来，朝自己笑了一下。随后她一抬手，把刘浩宇推到了门边。

    他就跟瘸子商量好，一天夜里，爹妈都睡下了，他悄悄打开了自家的门，指了指床上熟睡的姐姐，在瘸子耳边说：“你放心，我给她下了药。”

    这些鬼婴咬住了她的腿，鲜血立刻流了下来，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刘浩宇一脸平静：“哥，马上八点了。”

    他累得很快睡着，紧接着做了个梦。

    “谁？！谁在唱歌？”啤酒肚两股颤颤。www.xinghua.me刘浩宇反应快，直接拉着冯霏霏的胳膊，把她拖过走道，扔到自己的床上，而自己换到了她的床上。

    “你小子心疼了？”

    为什么是左手边，江媛发现，从自己现在的视角是看不见门外的，但刚才的位置却将门外看得一清二楚。也就是说，鬼婴从门外进来后会先看见右边床位的人，这两张床上的人就会成为攻击对象。

    刘浩宇不再说话。心疼，说不上，他甚至不知心疼为何物。从前没有过，今后也不可能有。

    冯霏霏把他拽下床，拖到江媛床边。又俯身把江媛扶起来，拖到左手边床上。

    啤酒肚险些将手机扔到床下，战战兢兢捧着，打了两个字，删除，又打了两个字，删除。

    “啊——！！住手！住手！我没有触犯规则，我没有！”

    “我们是幸福的一家人......我们是幸福的一家人......”

    【入住教职工宿舍请注意安全，保管好个人财物，不要给不认识的人随意开门。走廊灯故障，晚上八点前请务必回到宿舍，熄灯睡觉。】

    女学生仿佛也在盯着他。

    杜先生：【冯霏霏死了吗？】

    忽然，一只手摸到了啤酒肚小腿上。他立刻从床上弹起，就见刘浩宇拉着他的腿，仰头问：“哥，是不是有人唱歌？你听见歌声了吗？”

    站在门口的刘浩宇浑身是血，宛如修罗。他拿着铁锹，狠狠砸在赵晓艺头上。

    竟然是已经死了的赵晓艺。

    宿舍右手边床上骤然亮起一团刺眼的光，紧接着，那段阴森诡异的歌声再次响起，更加清晰，宛如唱歌的人就在耳边：

    刘浩宇和啤酒肚急急忙忙起身，却忽然想到自己现在是左手边了，没有床位可以交换，一瞬间被巨大的恐惧钉在了床上。

    漆黑寂静的宿舍里，能听见“咚咚咚”的剧烈心跳声，谁都无法入眠。

    忽然，“砰”地一声，一切都安静下来。

    他浑身脱了力，可表情极为恐怖，对冯霏霏伸手：“你自己把手机交出来。”

    冯霏霏透过门缝往外看了一眼，忽然瞳孔紧缩。

    成大事者，不贪图小乐。

    她难道是故意的？

    杜先生：【规则再发我一份。】

    “爸爸的农具有很多......斧头锯子和镰刀......妈妈的厨具有很多......锅子铲子剔骨刀......

    江媛恨自己没防备，中了招，没法扶冯霏霏一把，只能在心里喊：咬，乖宝贝，使劲咬！咬死两只乌龟王八蛋的三孙子！”

    这个想法是合理的。

    整个宿舍里满是怪物，却没有一只过来攻击江媛。江媛看着冯霏霏腿上的血，心里急得不行，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强迫自己冷静，赶紧想想怎么救她。

    【晚上八点前，务必回到宿舍，熄灯睡觉。】

    他妈妈是上过学的，脑子也聪明，他从小就是村子里最聪明的孩子，爹爹从小就说，如果他能念书，肯定是村子里唯一一个能上大学的孩子。

    啤酒肚也翻身上床，他甚至没脱鞋，满是污泥的鞋底就对着刘浩宇的头。

    好在此时，她已经摇摇晃晃地爬上了自己旁边的床，那些鬼婴也都从她身上跑下去，转战到啤酒肚和刘浩宇身上。

    江媛无法说话，只能用眼睛询问，冯霏霏却好像没看见一眼，径直朝啤酒肚走去。

    啤酒肚险些给他一巴掌，他忍着怒火要发作，却见刘浩宇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但当时村子里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娃都想去县里上学，没人愿意定亲，也没人出得起彩礼钱，只有一个三十多的老光棍，是个瘸子，脸上又长了个大瘤子，一直讨不到媳妇。

    刘浩宇把手柄一丢，起先低声笑了两下，后来忽然放声大笑，笑得整栋宿舍楼都是他的回声。

    “哥哥的玩具有很多......蟑螂蚂蚁毒蜘蛛......姐姐是玩具有很多......红色蓝色和黑色......我们是幸福的一家人......”

    却在这时，他隐约听见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鬼婴似乎被他吓到了，都松了口，乖乖从二人身上爬下来，退到门口，最后爬出宿舍。

    “嘻嘻！”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空灵的笑声。

    狭小的宿舍里，皮肉撕裂的声音、男人痛苦的□□、鬼婴凄厉的叫声，连成一片。

    他反手把手机扔到了窗外的草丛里，爬到右手边床铺上，闭上了眼。

    爹妈本来不想女儿嫁这么个人，毕竟这太委屈女儿。可他等不及了，县里学校报名入学的时间就要截止了，他还没有钱。

    他喘着粗气，看着被砸在地上的赵晓艺，眼睛露出凶狠的光芒。

    江媛又朝她看了一眼，只见她脚步不稳，流的血已经染红了小半条裤腿，可想而知，鬼婴咬出来的伤口有多深。

    冯霏霏没有任何抵抗，直接交给他。

    杜先生：【快？是什么时候？】

    吱呀一声，门开了。

    她为什么这么做？

    那么，歌声又是从哪里来的呢？是随机出现的，还是有触发条件？

    如果算的话，先用手机的是啤酒肚，没记错的话，他的手机屏幕亮了没多久，歌声就出现了。后来又是冯霏霏，她好生猛，直接打开了手电筒！

    “鬼！鬼！”啤酒肚后退。

    好在还有个姐姐。

    啤酒肚的手指宛如萝卜头，上面泛着油腻的光泽。www.jingping.me

    过了半晌，他发现女学生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中恐惧稍减，拉着冯霏霏前移，抬起她一条手臂，想要关门。

    忽然，眼前一暗，宿舍的灯熄灭了。啤酒肚怒喝：“你干什么？关灯干什么？”

    他只是觉得人应该有原则，应该快刀斩乱麻。如果将自己放任在这些小的诱惑和放纵里，总有一天会被它们侵蚀。

    【快死了。】

    啤酒肚哆哆嗦嗦地拿着手机，一时不知道先回哪一条是好。

    【请维护宿舍卫生，节约资源，离开宿舍时保证断水断电。】

    这双手摸到了江媛白皙的脖颈，江媛死死闭上了眼。从没有一刻像这样，她渴望自己在被这人触碰前，先被规则杀死。

    不是水，没人再敢去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