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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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刚刚才面见了女皇，大概率是女皇那里又有什么新的指示。

    潘塔罗涅那时候急于开拓北国银行的势力范围, 本想当做权宜之计, 先占领璃月的市场再做考量, 不成想闻音相当快地将他排布的钉子一个个挖了出去，将北国银行的人手全都换成了自己的人。

    又残忍又无情。

    散兵抿唇看了达达利亚一眼。

    散兵却并没有被他的情绪动摇，闻言只是淡淡抬眼，并不想在言语上同这个莽夫一决高下。

    *

    他将目光放在那个十分有璃月风格的小印章上，直到达达利亚将它收起，才颇为可惜地叹了一口气。

    两人即将要走出北国银行大门的瞬间，散兵突然听到一个极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哟, 倒是不巧，打扰二位的交谈了。”

    索性该商谈的都已经商谈的差不多了，他便笑着弯了弯眼睛，毫不犹豫地送客。

    “给你。”他干脆地从怀中抛出一个金镶玉的小印章丢给达达利亚。

    潘塔罗涅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动作, 眼尾不动声色地微挑，心底却冷淡地嗤了一声。

    合作归合作，敌对归敌对。

    听到潘塔罗涅的话，他微微一挑眉看向散兵，唇边却浮起一点冷意。

    潘塔罗涅心中不大爽利, 面上也倒是还能端出温柔的笑容来。

    伊莲娜惯喜欢捡孩子回来。

    想到这里，他心底生出几分倦怠来，对于刚刚询问散兵的问题，也没了想要追问的欲望。

    无边的黑暗里。他曾经与她相拥过，耳边就是她的心跳和呼吸。

    “我是来要璃月北国银行的印信的。”他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来意，并不打算为两位同僚解释一下女皇交给自己的任务。

    潘塔罗涅只是隐隐觉得二人之前的气氛有些异常，但倒也没想到其他方面上去。

    他原本落在唇齿间的讽刺也被强行按捺下去了。

    “这样重要的事情，她会交代给你？”

    三百亿，五百年，若是算利息的话，一个璃月的北国银行刚好。

    据说她刚刚接任执行官时身边的那位副官，因为邪眼的副作用死去时就留下一个尚在稚龄的孩子，后来被她捡了回去养在身边。

    这些年下来，璃月的北国银行几乎已经独立于整个北国银行之外，除了还挂着这个名字之外，和其他的北国银行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又兼因为闻音不知道哪里有什么门路，手中摩拉颇丰，也不怎么需要来自潘塔罗涅的摩拉资助，以至于他想下手都鲜有机会。

    那时候他们正当少年，那双深黑色的眼睛里还有着太阳一般明亮的光。

    他似乎很不想听到否定的答案，极快速而压低了声音重复道：“她一定没事。我感觉到她的气息了，刚刚。”

    语气平平，其中暗藏的锋锐之气却是逼人。

    其实不只是眼下, 璃月北国银行一直以来都不归潘塔罗涅管，早在最开始的时候, 闻音就已经和他立了契约，璃月北国银行的往来都由他负责。

    【公子】跑到自己这里来做什么？

    他轻轻啧了一声，唇形未动，却有一点微不可查的声音落入达达利亚的耳畔。

    散兵虽然只把闻音的冰元素冰灵放出来一瞬，但达达利亚在深渊地底曾与她片刻不离地相处过许久，对她的气息再熟悉不过。

    怎么能忘记呢。

    如今，达达利亚的话，倒是又把梯子送回到他手里了。

    他的指尖触及到那一枚小小的印玺，似乎这上面还停留着来自于某人的体温。

    潘塔罗涅虽然在大多数事情上和闻音步调一致，也乐于卖她几个面子——毕竟这人是自己看好的优质股，但是在璃月北国银行的事情上，潘塔罗涅还是很乐意同闻音唱反调的。

    这五百年因为璃月北国银行的事情，潘塔罗涅也和闻音暗中斗过两回，只是最后都没能成功，无奈只能暂时按下不管。

    五百年过去，当初那个孩子虽然已经死去，他的家族如今却已是至冬某个颇负盛名的家族了。

    所有人中面色最难看的, 还当属刚进来的达达利亚。

    他将闻音留下的冰灵重新唤回来收好，妥善地放回了怀中, 然后安抚性地隔着衣服摸了摸那个小罐子, 像是借此在想念那个不知身在何方的人。

    “还有，悠着点，别到处瞎搞事，坏她的名声。”

    “她还活着，对吗。”

    潘塔罗涅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家伙，在他面前吵吵嚷嚷，万一又叫他发现什么端倪，那可真是太愚蠢了。

    达达利亚既然敢来北国银行向他讨要印信，想必是女皇那里的意思，不出意外，这位第十一席想必很快就要被派到璃月出任务了。

    达达利亚擅长武艺，向来不精通于弯弯绕绕亦或是阴谋诡计，也由此不大喜欢和富人之众往来，只略一点头，便离开了。

    热烈的，滚烫的。

    达达利亚深吸了一口气，或许是下意识的逃避，令曾经能孤身一人深入魔兽巢穴屠戮龙嗣的执行官也想要回避一个不愿意听见的答案，他将身上的大氅拢得更紧了些，准备离开。

    可他将梯子铺了下去，达达利亚却显然没有按他的意思上钩。

    潘塔罗涅单手托了托镜框, 语气温和道：“那便是不巧了，璃月的印信眼下并不在我这儿。”

    虽然理智告诉她，艾尔海森就在一边，实在不是什么可以安心睡觉的环境——不然保不齐对方又从她手里顺手捞走什么东西，但转念一想，她现在手里一穷二白，重要的东西都用仙法空间存着，实在没什么值得偷，那困倦之意便又汹涌地卷

    他虽然这么说，但却不觉得散兵手里真的会有印信。

    纯白的雪色间，青年执行官的深蓝色瞳孔里都好像覆上了一层不易察觉的脆弱之色。

    散兵脸上的神色未变，依旧是带着些厌烦的冷漠。

    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从北国银行中离开，但两人之间却没有丝毫交谈，具是一副面色冷漠，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模样。

    恍然间五百年的时光骤然过去，将他们分隔在时光的两端。

    守卫在一边的北国银行职员竟觉得周围的温度都凭空降低数分，一个个都缩头噤声。

    毕竟在他心里，这位刚刚上任的执行官第十一席除了打斗没什么爱好，或许是在某一次切磋中和散兵起了嫌隙吧。

    眼下闻音不在，斯卡拉姆齐也不足畏惧，趁这些时日动些手脚，不难拿回璃月北国银行的统筹权。

    那头橙色的头发都好像随之失去了两分光彩。

    那微末的温度足够他支撑踏过冰冷的雪原，带着某些像是奢望的期待，继续挣扎着望向明日的曦光。

    虽说着不巧, 达达利亚的眼中却看不出半点歉意, 反倒极快地掠过一丝怔色。

    怎么描述那一双眼睛呢。

    他们直接负责的虽然是执行官中名列第九席的富人，但面对另外两位执行官的冷脸，也不敢有丝毫冒犯，只希望这两位瘟神赶紧离开。

    达达利亚一把接过，眸色却更沉了一份。

    潘塔罗涅压下眼底一点冷笑。

    青年精壮有力的身形被包裹在厚重的大氅之下，但仍然能看得出身姿挺拔，如同开锋的银刃，那双深蓝色的眼睛眸光暗沉，抬眼间却威势十足。

    难道和他有关……不像。

    这时候来找他，不是来划款的吧？那又是一大笔摩拉, 晦气。

    “她说——在璃月有搞不定的事情，就报她的名字。”

    闻音看起来早有安排，真可惜，这个绝妙的好机会，想来也没什么可下手的余地了。

    含着一点悲痛的，隐晦的期待，像是春日破开冰面的花，从极深极暗的眼瞳深处挣扎出来。

    散兵眉间微蹙，但脚下的步伐却并没有丝毫停顿。

    当即他便将目光落在散兵身上，如有所指一般：“前些日子那印信还在伊莲娜手里——如今她虽出了事，但想必也对斯卡拉姆齐有所交代吧。”

    转眼他们已经又站到至冬的白雪中。

    他身量高挑，目光冷淡扫过室内, 首先便看见了端坐一旁的散兵。

    如果印信当真和闻音一起不知所踪，只能由他派人和公子一起前往璃月，处理北国银行的相关事宜，顺便将权柄收回到自己手里。

    潘塔罗涅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目光在散兵身上顿了一瞬。

    这位被上一位女皇赐名为斯卡拉姆齐的第六席，估计就是伊莲娜不知道什么时候捡回来，然后塞到愚人众里的吧，顶多武艺格外出众些罢了。

    倒是在一边的散兵, 脸上的表情不大好看。

    闻音从他手里拿走的，要是能再拿回来自然最好，全当她还给自己五百年前的那三百多亿摩拉了。

    眼下正是白天，但白雪并未停歇，仍旧如春飞柳絮一般盈盈洒下，落满至冬的街道。

    散兵脑袋里还有潘塔罗涅刚刚问他的那个问题，直觉这人提问时的语气相当奇怪，也不愿意多待，便同达达利亚一般离开了。

    青年的语气是带着一丝颤抖的坚决。

    他们之前明明并没有交情啊。m.wuyoushuyuan.com

    他和她都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模样了，岁月将彼此的面容都笼上了一层模糊的轻纱，但再次见面的时候，安静许久的心脏仍然会再度剧烈地跳动，满身早已经在雪原中浸得冰凉的血液也会再度滚烫，烧灼寒凉的肺腑。

    闻音缩在温暖的被子里，昏昏欲睡。

    毕竟，他不相信闻音真的会这么信任散兵和公子，也不觉得她能未卜先知到这个地步，知道女皇即将派人前往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