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第十八章 小镇男孩和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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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伯妮丝。”在堪萨斯高空的风中，克拉克轻声说。

    “那个时候我还小，没有这些能力。”克拉克歪了歪头，“可能现在我去骑马，也没有办法重温当时的心情了。”

    克拉克没见过她做这种幼稚的恶作剧，也没见过她笑得这么纯粹，忍不住也跟着咧开嘴：“干草本来就容易折断……我猜哪怕是你也不能好好接住一捆，伯妮丝。”

    克拉克向后迈了一步，整个人飘离了地面接住那一捧干草。非常好看，非常优雅。

    “啊！！”克拉克惨叫一声，化身成一道残影卷过。从伯妮丝的角度看过去，就像一道专司清扫的龙卷风，经过之后，所有一切干净整齐地各归各位。

    伯妮丝本来瘫在干草堆上什么也没做，闻言抄起旁边的一小捆干草就扔了过去。“克拉克！”

    但是呢，她又毫不避讳提到克拉克事实上的不同。……变态生物，伯妮丝真敢想啊。

    克拉克喃喃：“的确，在马上感觉你的身体和心灵都跟着一起轻松起来了。”

    克拉克无奈地学着电视剧里的情节，鞠了一躬以示道歉。

    方才因为干草打闹出的汗还没有完全干，高空的低温和烈风让伯妮丝抱住了自己的胳膊。她随即感到肩膀上一阵温暖——克拉克把他的棕色格子外套披了上来。

    她转而用一种探究的眼神把克拉克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不过当然，并不是打量异常或是什么非人之物的眼神。

    “‘她’？是匹小母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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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伯妮丝摇摇头，伸手拉紧了一点外套，“我很喜欢高处的风和景色。”

    “所以，其实很明显啦，第一，你的能力太多太厉害了，并不像是人类或者智人亚种能够一次性变异进化出来的。”伯妮丝掰着手指数，“第二，以我了解到的地球上所有可以飞行的生物来看，绝大多数都需要持久地扇动翅膀。哪怕大雁什么的可以利用排头雁产生的气流滑翔省力，还有的生物可以在空中滑翔。但是这些都是滑翔，要飞行，就必须用力，甚至天鹅起飞之前要在湖里跑好多圈才能攒够速度。但是……但是克拉克，你的起飞让我感觉你毫不费力。”

    “哎，你注意到啦？”伯妮丝十分惊喜。这种语言上细微的体贴之处很容易被当作理所当然，但是如果朋友能认知到，当然会让她很是高兴。

    “‘变态生命体’是一个生理名词嘛，我觉得这个只是对事实的表述或者假设，不存在褒贬。就和我可以称呼自己为‘银河系第三旋臂边缘的一颗蓝色行星上的碳基智慧生物’一样。我希望你没有因此感到冒犯，不过有的话我可以之后注意……”伯妮丝看到了克拉克的摇头，满意地继续说，“说起来我之前看到一个笑话，就是说庆祝新年，就是‘银河系第三旋臂边缘的一颗蓝色行星上的碳基生命正在庆祝他们所在的行星又在该恒星系里完成了一次公转’。”

    克拉克点点头：“叫玛丽。……等下，你妹妹是不是也叫……？”看到伯妮丝点头，克拉克有点尴尬地继续，“咳，因为是母马性格比较温顺，所以在我比较小的时候爸就让我骑过她，我那时候非常喜欢骑马。”

    克拉克盯着自己脚尖，闻言轻轻飘了起来。

    克拉克努力板起脸瞪过去一眼，又笑出了声。

    他有点愧疚：“要先下去吗？”

    “说起来克拉克，谷仓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干草？我记得我前几次来也差不多是这样，并没有消耗啊？”

    “……等一下，”伯妮丝反应过来，“你刚才两只手抓着我，那你是怎么脱掉自己外套又给我披上的

    “不客气。”伯妮丝理直气壮地接受了。

    克拉克忍俊不禁。

    期末考试结束了，但伯妮丝和克拉克还是定期在肯特家的谷仓见面。

    “呜哇你这也太犯规了，”伯妮丝两根手指夹着一根干草，愤愤不平地对准克拉克，“连汗都没出……不说别的，光这体能，你去参加体育项目就能碾压大部分人。”

    “其实橄榄球队他也松口了，同意我去申请试训看看……”

    克拉克点点头说：“嗯。爸同意我下学期开始上体育课了。”

    “……真好啊，真好啊！我还没骑过马呢！”伯妮丝闭上了眼睛，伸手在空中比划着一匹马的身躯，“之前看小说里的角色骑马，总觉得他们能在马匹上感受生灵的搏动和自然的风，让人很清晰地感到自己活着。”

    “但我想了很久，我觉得你说的是对的，伯妮丝。”克拉克认真地说，“我并不真正特别喜欢橄榄球本身，我只是想和朋友一起做点什么事。”

    “……”伯妮丝沉默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衣服，又摊开手示意了一下满是干草的地面，“克拉克，你有什么能力能够快速清理这些……吗？”

    “之前我家养过一匹马。”克拉克露出了怀念的神色，“不过后来卖掉了。这些干草本来是储存给她吃的，但也没有扔。”

    “哈哈哈哈哈哈哈！”伯妮丝一手撑地，大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好好好，不是‘问题’，我的错。”克拉克举起双手示意投降，又微笑起来，“单纯是‘因为’我的体质，这下行了吧。”

    “好吧，”他最终说，“只要你小心不要暴露你自己、也不要伤害到你的同学们，我没有什么可反对的。”

    “……我有一个问题，波妮，”克拉克终于是忍不住问了，“你为什么一边在用词上尽量避免让我感到……孤独，但一边说我是变态生命体？你对我的……特殊，到底是怎么看的呢？”

    克拉克眨了眨眼睛，在空中对伯妮丝伸出双手。

    “嗯？我记得某人刚认识的时候指责我很会说谎来着？”伯妮丝乘胜追击。

    伯妮丝把手按了上去，感觉自己被气流托起，缓缓升空：“躯体的形式、种类对我来说意义不大。我其实还蛮憧憬那种和自己完全不同形态的友好外星生命交流的科幻作品呢。”

    伯妮丝哇了一声：“如果我会吹口哨，我现在就该吹一声的。”

    “你回家来还要帮农场的忙，要小心不要累着了，克拉克。”玛莎担忧地说。

    “额，”克拉克说，“我是不是该躲躲？”

    ……克拉克很是无语。经过一段时间，他已经发现了伯妮丝有一套奇怪的逻辑。她会小心避开用任何贬义词形容克拉克的特殊之处，也不会采用任何将克拉克和其他人归为不同分类的说法。比如刚才，伯妮丝说所有人都旧梦难温，就并没有说克拉克你和“我们”都是一样的。如果这样说，哪怕本意是安慰，实际上还是把伯妮丝自己和其他人划成了“我们”，而克拉克在这个群体之外。这些方面伯妮丝十分敏感，甚至会要求克拉克自己形容自己，尤其是形容那些“独特之处”时不能用任何贬义词，甚至中性词——刚才克拉克说这是“体质问题”就被她瞪了，改成“体质原因”才好。

    “说起来，这都暑假了，体育课的事怎么样了？”伯妮丝终于休息够了，站起来拍了拍双手，试着整理自己乱糟糟的衣服，“你说通乔纳森了吗？”

    “对了伯妮丝，”克拉克环绕四周，压低声音问，“我发现我好像随便学学就能稳稳及格，这个……算超能力吗？”

    “随着心智成长和环境变动，本来绝大部分人都很难重温旧梦啦。包括我在内，其他人也一样。”伯妮丝安慰道，“……不过能力居然是随着年龄增长而出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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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辛苦了！其实按理来说我应该打扫一半，毕竟搞成这样我有一半的责任嘛。”伯妮丝喜滋滋地踮脚摸摸他的头，“但是你直接打扫完了！谢了啊！”

    “那不是挺好吗？”伯妮丝实在清不干净衣服，直接放弃，抬起眼睛看着克拉克。

    伯妮丝挑起一边眉毛：“试试看？”

    乔纳森看着面前的儿子叹了口气。

    “别吹了。我没有这方面的能力，”回来的克拉克凄惨地说，“这些都是我手动打扫的……”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超能力，”伯妮丝木着脸说，“但是我觉得这句话十分欠打。”

    “真的太轻盈，太优雅了，给我感觉并不像是挣扎求生的地球生命体。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在空中其实更自在一些……”伯妮丝说，“考虑到还有个飞船，那你来自地球外可能性就更大了。不过我并不介意这个，我又不是地球人类至上主义者。哪怕你之后真的‘完全变态’成了触手怪什么的，只要你的精神还是你，那么我对你的态度、交付的信任也不会改变。”

    伯妮丝：“克拉克——”

    “其实可能不是体能……”克拉克拍拍自己的衣服，又从伯妮丝头发里摘出两根小而碎的草茎，“可能单纯是体质的问题。”

    “恕我直言，克拉克，我能想象我自己骑马的感觉，”伯妮丝说，“但我不是很能想象你说骑马会令你轻松。我觉得你在空气里几乎都感觉不到空气阻力哎……骑马真的会让你轻松吗？”

    一小时之后他们俩浑身沾满了干草碎屑，伯妮丝还全身是汗，嘴角都因为笑太多而僵硬了。至于克拉克，别说嘴角发酸……他身上连一点汗都没有！

    “这不太符合常理啊……一般应该是已经存在的能力逐渐成长，而不是不存在的能力逐渐出现。难道你属于变态生命体吗？”伯妮丝思忖着，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注：此处变态指生物学名词metamorphosis。在有些生物的个体发育中，由自身基因与外环境控制，其形态和构造上经历阶段性剧烈变化，这种现象统称为变态。典型例子是蝌蚪-青蛙，或者蚕-蛹-蚕蛾/蝶。）

    下一秒至少一半干草都折断了，在他手里弯折了下去，像是不满一样耷拉着头。

    伯妮丝刚说完这句话，克拉克小声地吐了个槽：“你有什么时候不坦诚的吗？”

    “让我们坦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