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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雪城若有所悟:“那可真巧。渺渺追星成功了吗?”

    “你想到哪里去了?”纪雪城更加莫名其妙,“和自己偶像见个面而已,又不是介绍相亲,你慌什么。”

    晏泊混迹在一堆身高不到他腰部的孩子里,竟然也不违和,厚着脸皮过来凑热闹。

    晏泊急得丢下手里的东西,“你不懂,他们学艺术的人,感情一个比一个丰富。渺渺合作过的几个同事,情感经历够我们各谈十辈子的恋爱。导演,男导演,那就是灾区里的重灾区。”

    纪雪城和晏泊也不例外,两人凭靠江边步道的栏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娱乐圈里的传闻八卦,纪雪城向来不怎么关心,不过偶尔听人说起几桩,普通人确实难以与之相提并论。

    晏渺是陆经年影迷一事,还是晏泊在偶然间得知的。www.nianping.me

    远远的烟花忽然默契地静寂下去,纪雪城收回视线,不偏不倚,正好撞进晏泊的眼神里。

    路人的对话勾起了纪雪城的回忆。

    她的眼神在晏泊身上来回游走几趟,似乎想从他无懈可击的表情中看出丝毫的端倪。

    和火焰贴近接触了这么久,即便是年底寒夜,纪雪城身上也出了一层薄汗,柔软的湿润在掌心擦拭,清凉顿生。

    执着倔强得不像他。

    即便在校园试戴的青春热恋期,纪雪城也很少打过这么毫不拐弯的直球。晏泊感觉耳热,终于败退似的将目光转移至别处。

    “看你。”他目不转睛道。

    晏泊忽然伸手揽住纪雪城的肩膀,没头没尾来了一句:“以后的每一年,你都要和我一起跨年。”

    ……

    晏泊情不自禁地盯着她看。

    今晚的江岸汇集了不少市民,多是来此放烟花跨年,爆燃声接连不断。

    远处有几簇零零星星的烟花绽放,映在纪雪城的眼睛里,倒像是顾盼之间流转的光彩。

    璀璨的灯火,造就了永不晦暗的城市夜空,仿若被稀释到最浅淡程度的油彩,借由神之手轻轻挥就于黑底画布上。

    深究起来,她当初答应和晏泊交往,多少也有几成看脸。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幸运至此——

    “秘密,”晏泊不掩骄傲,“好玩吗?后备箱里还有一堆,统统拿出来放完吧。”

    他们只见的距离,已经足够彼此感受对方的心跳。

    她并非明艳型美人,更不是小白花长相,整体气质偏向冷冽,不说不笑时,从头到脚只写着“生人勿近”。

    纪雪城身边围绕着一群自发聚集过来的小孩,迎着他们羡慕好奇的目光,点燃一个又一个的烟花,赚足了排面。

    纪雪城连连称奇,问:“你到底从哪里找到这些奇形怪状的玩意?”

    早已过了冬至时节,太阳直射点在南移,人们对长夜的感知却尚未随之变化。现在正处于黑夜的正中时段,大半个城市仍然未眠。

    后备箱仿佛成为了晏泊的百宝袋,他接二连三地搬出来各种各样的神奇烟花,不断点燃、绽放,把两人所处的小角落映照成江边独特的一道风景。

    说这话绝不是客套。

    去年的烟火表演阵仗不小,从跨年前一周就开始预热,那天晚上两侧江岸的人流量几乎创下历史新高。所幸周围配置有大量警力维持秩序,虽然拥挤,但最终还是安全地散了场。

    “……好的,等等。”

    像极她的名字。

    “平时不怎么玩这个吧,”晏泊看出她的生疏,“别手抖,耐心试几次就行了。”

    从天而降的礼物,华丽漂亮的包装拆开,内里竟然是一颗赤诚到几近透明的心。

    对方却不为所动,甚至分外无辜地瞪大双眼:“为什么这样看我?”

    “为什么看我?”纪雪城又问。

    他遵从本心地回答:“好看。”

    “姐姐,你点个爱心烟花行不行?”

    纪雪城不明就里:“怎么说起这个?”

    不过古话有云,食色性也,纪雪城倒是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她没在此方面栽过跟头,赏心悦目自然是第一要义。

    “别这么悲观嘛,省省公共支出不是挺好的,小烟花也是烟花,一样跨年。”

    “……别急,排队。”

    严格来说,他甚至没有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一腔热情全都奉献给了艺术……以及手机里五花八门的游戏。

    “唉,只能看别人断断续续放的小烟花了。”

    对岸摩天轮灯光主色调由蓝转红,是进入倒计时五分钟的预兆。

    纪雪城忙着给手上小狗的屁股点火,听见“姐姐”二字时,打火机的火焰颤了颤。www.jinyu.me

    “哎……话题怎么歪到这儿了,”晏泊显然不想继续,抱着蒙混过关的想法调转话锋,“我搜罗了好多奇奇怪怪的烟花,今晚我们玩得迟一点,好不好?一定要放个尽兴。”

    “六、五、四……”

    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晏渺终于招认实情——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纪雪城真切体会到了成为孩子王的感觉。

    晏泊说的奇怪,是千真万确的奇怪。

    《熔烬》最快更新 [lw77]

    “她呀,也就在家里作威作福,”晏泊莫名来气,“在偶像面前,怂得话都不敢多说。”

    “去年有,今年不知道为什么没安排,隔壁几个市也是。”

    纪雪城警觉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纪雪城有来有往地回敬:“谢谢夸奖。你也好看。”

    正对岸,是新川最大的公园,据说零点来临前的一分钟,公园的摩天轮会随着秒数闪烁灯光,庆祝新年的到来。

    “……别问,你先答应我。”

    纪雪城听见人群开始默契地齐声倒数——

    纪雪城听见身边路人等待闲暇时的对话。

    十一点过后,早睡的已经基本撤走,剩余在场的人,几乎都在等待新年倒计时的到来。

    “姐姐,先放那个魔法棒嘛。”

    倒计时,一分钟。

    但是陆经年……

    “突然间这么……这么……”他声音渐低,“挺不习惯的。”

    火星触碰,橙红色的火花瞬间点亮周围人的眼睛。

    都比数秒快得多。

    原来她是边工作边追星去了,晏泊暗想。

    ……

    晏泊瞬间警惕,如临大敌:“别,千万别。渺渺年纪还小,不是讨论这种事的时候。”

    纪雪城直觉他有事。

    毫无疑问,纪雪城很好地继承了上一代基因中的相貌优点,从小听着对其外表的赞誉长大。

    虽然他之所以能够顺顺利利地搬进纪雪城家里,离不开晏渺无意中的推波助澜,但身为亲哥,晏渺对于那个训练营的过度热忱,自然引起了他的警觉。

    “姐姐姐姐,你再点一只小狗好不好?”

    晏泊看到了烟花之外的另一种绚丽。

    “今年市政没有组织烟火秀吗?我姐姐在荆北,听她说,荆北今年的焰火表演可热闹了,还请了明星献唱呢。”

    晏泊属于帅而自知的类型,平时虽不会特意卖弄,可但凡认真捯饬起来,哪怕是自认为对男色很无感的纪雪城,都难免多看几眼。

    过于长远的许诺,很容易成为一纸空文。成年人本应该深谙此理,晏泊却偏偏求一个感情用事。

    纪雪城忍俊不禁:“要不,我什么时候找个机会,让她和陆经年私底下见个面?”

    “没有什么爱心烟花,”她头也不抬,“你凑上来干什么?嫌我不够忙?”

    晏泊从大衣口袋里扯出一包湿纸巾,拆了封,帮纪雪城擦手。

    “十、九、八……”

    啧,扮猪吃老虎。

    什么屁股会喷火的小狗、头顶冒烟的孔雀,体积不大,花样却新颖。

    他轻而易举地勾起了纪雪城的玩兴:“当然。十二点之前决不能回家。”

    晏泊几乎产生了瞬间的恍惚:这样一个人,是如何被自己打动的呢?

    “那又不一样……”她任凭晏泊帮她清理,“只有烟花亮着的时候,才会暂时地忘记忧虑,等到回去之后,眼睛一闭一睁,数不清的糟心事又来了。”

    “未必吧。你刚才不也玩得挺高兴。”他正气凛然地提醒。

    一诺千金,纪雪城想。

    眼看小狗屁股成功喷火,围观的小孩立即爆发出喜悦的欢呼,又蹦又跳。

    流光溢彩,人声喧嚷,随着流逝的分秒渐至鼎沸。

    她没有躲避,舒展一笑:“看什么?”

    “我不知道别人的情况,但陆经年还算靠谱,不会乱来。”

    不知为何,手头的这只烟花久久点不燃,半天未见火光。纪雪城猜想时风向变化的缘故,正想转过身试试,晏泊却自然而然地接了过去。

    到了最后,他和纪雪城都懒得再放,索性把看起来最安全的仙女棒送给了围观到最后的几个小朋友。

    烟火气味一时半会儿散不干净,纪雪城拍拍手掌上的余灰,对晏泊感慨:“果然还是小孩的心性最单纯,放几束烟花就开心得不得了。成年人快乐的阈值太高了。”

    “哥,那可是陆经年,陆大导演!”晏渺提起他的名字时,眼里仿佛闪动着星光,“上学排期末作业的时候,我们排过好几次他的电影,大半个班都是他的粉丝!”

    晏泊把用过的湿纸巾团作一团,塞回包装袋里,往车里垃圾袋一丢,动作潇洒。“可是说不定,我可以让你忘记忧虑的时间,持续更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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