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0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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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有水，已经渴得嗓子都快冒烟的士兵们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什么纪律了，一窝蜂地冲到小溪边，捧起水大口大口地喝，喝完之后，又躺在旁边的浅草地上休息。

    现在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只想洗个舒服的澡，吃顿好的，补充体力。

    他脸色一沉，忽地拔刀就掉头疾呼：“撤，小心埋伏……”

    魏达大腿挨了一刀，被生擒，双目怒瞪着黄思严。

    所以魏达带领的那一两百人，很快就被杀的被杀，被擒的被擒。

    封州城还是像以前一样安静，街上连个人都没有。

    “回家，回家……”士兵们眼中迸发出渴望的光芒。

    今日天公不作美，天上乌云云集，天色昏暗幽沉，到处灰蒙蒙的一片，连封州城上的士兵感觉都黑了一些。

    魏达不管这些人了，带着亲信掉头就往城门口冲，但太迟了。

    似乎连老天爷都察觉到了他们的悲伤，跟着落泪，午时，毛毛细雨飘飘洒洒，为这方英灵安息之地更增添了几分悲伤。

    十一月的封州, 天气不冷不热，是个非常舒适的季节。m.baiwenzai.com

    ……

    这几日, 大家担惊受怕，日夜赶路，吃也吃不好, 睡也睡不好, 又累又渴，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快去通知闵副将！”

    他们实在是太怀念在封州城里呼风唤雨的日子了。这段时间的遭遇，简直跟炼狱似的，如今他们也没了什么斗志，只想着能够守着封州，在封州当土霸王，过好日子就行。

    刚进府衙，管家便递了一封信上来：“殿下，老爷，你们回来得正好，封州那边刚派人送过来的信，小的本打算让人给你们送过去呢。”

    有几个胆小的士兵已经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里面是一颗双目大睁，眼神带着惊惧和不可置信的人头，人头上还沾着血。

    黄思严没兴趣搭理他这个阶下囚，大手一挥说：“带下去！”

    不对！

    半个时辰后, 魏达激励了大家一番：“弟兄们，走，只要一个时辰左右，咱们就可以回到封州了，到时候咱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女人们也随便你们玩！兄弟们，走，咱们回家！”

    刘子岳点头：“魏达的兵力应该是他们中最多的，我估计两州可能也就各自只剩一两千人。不过黄统领只带了三千人过去，现在封州刚刚拿下，他分不出太多的兵力去攻打这两州。”

    刘子岳虽然性子懈怠了些，但也不是那种为他人做嫁衣裳的傻瓜，更不可是会将自己的利益白白拱手相让的人。

    于子林也明白这个道理，道：“连州之危已经解除了，只需留下两千常驻兵员，其他的都可带走去协助黄统领。”

    魏达一喜, 对身后这七八百名残兵说：“前方有水源，走，去那边喝点水, 休息一会儿再走。”

    街道两旁原本紧闭的店铺同时打开，一队武装森严的朝廷军出来，将他们这几百人的残部团团围住。数百丈外的城门已经严丝合缝地关上了，守在城门口的那些士兵一改先前的欢天喜地，一个个面色肃穆，拔刀对准了他们。

    刘子岳和于子林带着连州官员、部分驻军，还有无数自发前来给战死士兵们送行的百姓站在两丈高的纪念碑前。

    等处理完了这些人，他立即让人快马加鞭回去给刘子岳报信。

    前阵子虽然居民们也大多不出门，但路上还是有零星的百姓。因为不是每一家家里都储备了足够的粮食柴火，能够一直龟缩不出，躲在家里的。

    连州，天气阴沉，秋风阵阵，拂过林间，发出沙沙的幽响，似乎是在为这些战死沙场的好男儿奏一曲送英魂。

    刘子岳和于子林一道回了城。

    刘子岳接过信拆开，看完后沉重的心情好了不少，脸上露出了一

    魏达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进城至今，除了城门口的士兵，他一个人城内居民都没看到，这未免太奇怪，太不合常理了。

    赵世昌负责派人护送这些阵亡战士的家属们回家。

    魏达见大家实在是疲倦, 四周又还算安全, 便宣布原地休整半个时辰再出发。

    说着他挥舞着大刀冲了上去。

    ***

    魏达看着这张陌生的面孔：“你是谁？闵副将呢？”

    城门口顿时热闹起来，全是士兵们欢喜忙碌的声音。

    于子林这想法跟他不谋而合。

    有些不想死的，更不愿这时候冲上去了。

    现在连州城的危机虽然解除了，但城里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王小二等人虽然被清除了，但难民中还有没潜藏的红莲教徒也不可知，还需进一步调查，安置这些人，他暂时走不开，而且即便能走得开，这也不可能长期呆在封州，兼任两州知府。

    上方的士兵往下探头，看到魏字大旗，欣喜不已，连忙高声疾呼，奔走相告：“将军回来了，魏将军回来了……”

    可能是因为眼看就要到家的缘故，士气高昂了许多，行军的速度都快了许多，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已经到达了封州城楼下。

    还是有一些家里实在是没余粮，不出门就要饿肚子的百姓出来讨生活。

    心惊，交错的四条街道上都空荡荡的，沿街的商户全部一个个门户紧闭，一家开门的店铺都没有。

    魏达的神经紧绷起来，手按在腰间的大刀上，眼睛悄无声息地打量着四周的街道，越看越

    “魏达果然逃回了封州。”于子林也大喜，“总算抓住这个罪恶滔天的家伙了。不过袁州和并州还在红莲教的掌控中，但据俘虏交代，这次魏达带来的人有一大半是这两州的，估计这两州中的红莲军已经不足为惧了。”

    于子林在地方为官数年，自是知道这个道理。

    这是由连州城内的工匠自发加班加点在五日内赶出来的。

    他大步走过来，讥诮地看着魏达：“魏达，你倒是敏锐嘛，可惜太迟了，还不快束手就擒。”

    随着他的畅想，守城的士兵们合力打开了城门，站在两侧，恭敬地迎接他们回家，只是看到他们这身残破的样子，士兵们脸上都露出了疑惑、震惊、害怕的表情。

    可封州是他们牺牲了一千多名将士，耗费了无数的心力、财物才打下来的。而朝廷，不过就是给他们下达了一封收复封州的圣旨罢了。

    但这大下午的，天气也还好，可路上却没有一个百姓。

    七八百人的队伍很快就悉数入了城。

    黄思严没说话，只是招了招手，马上有士兵，端着一个正方形的箱子过来，然后将箱子打开，呈在他们面前。

    他身后的其他士兵也是这样的，都没多看守门的士兵一眼，就争相恐后地往前冲。

    行程不可避免地被拖慢, 原本只用两天左右就可到达，但现在已经走了三天半, 距封州还有十几里左右。

    纪念碑的后面，是一座座新垒起来的坟茔，一座又一座，绵延到山脚下，仿佛望不到尽头。

    若是将封州这么拱手让人了，于子林不甘。

    隔着厚重的城门，魏达心里也滋生出一种归属感。他好歹还有封州，等回去了，清点人马，再招募一批士兵，固守封州不出，连州军也拿他没办法。

    纪念碑前，是无数失去亲人，伤心哭泣的父母、妻子、儿女、兄弟姐妹！

    他劝道：“殿下，封州是南越通往北方陆路的必经之地，可以说是南越的最后屏障。这次之所以有连州之危，跟封州的陷落脱不开关系。若是封州掌握在我们手中，南越将更加安全。”

    纪念碑上用楷体清晰地刻着牺牲的一千零八十二名阵亡将士的姓名。

    魏达也是又惊又惧又恨，拔刀怒道：“我跟你们拼了，兄弟们，给闵副将报仇！”

    不过这对终于回到家的魏达部来说，都不算什么。

    打下封州容易，要封州恢复元气，平复战争的创伤，不容易！这需要有经验的地方官员，安抚民心，鼓励大家恢复生产和生活，平息战乱带来的影响。

    旗手挥舞着残破的“魏”字大旗，声嘶力竭地大喊：“魏将军回来了。”

    他们的这番挣扎，连片水花都没激起。

    看到魏达的这举动，一个个木木的，还傻乎乎地问：“将军，怎么回事？”

    他反应迅速，可那些疲倦至极，浑身都松懈下来的士兵完全没反应。

    而城楼之上走来一个二三十岁的身穿铠甲的精壮汉子。

    好在前方便听到哗哗哗的水流声。

    “快，打开城门！”

    连州城内的官员、南越水师的将领们，挨个依次上前，给这些为保卫连州而牺牲姓名的将士致敬上香。

    但只有少量的士兵响应，几天跋涉，吃没吃好，睡没睡好，今天也赶了好几十里路，大多数的士兵都精疲力竭，实在没力气作战。而且现在这情况，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们打不过，必败。

    但魏达一行人没有代步工具，风餐露宿，还要防止连州军的追击, 不敢走相对宽敞的官道, 只能走一些偏僻的小道和密林。

    丝笑容：“好消息，黄统领已经拿下了封州，并生擒了那魏达。”

    因为有两天了，人头脸部的颜色灰白，衬托着那对无光的眼珠子，看起来就让人瘆得慌。

    “一会儿赵将军回来再议此事吧。”刘子岳眉毛拧了起来，“信上，黄统领说，封州的官员被杀了大半，其中就包括了封州知府。其余的，要么是躲了起来，要么是投效了红莲教。投效了红莲教的肯定不能用了，想要让封州尽快恢复，需要得力的地方官员。”

    肃穆、隆重的葬礼直到傍晚才结束。

    魏达没管那么多，他实在是太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