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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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一会宁枫也在一旁坐下，继续给一捧坚果去壳。

    宁枫搞不懂这小崽子是不是在挑衅自己，眉峰先染上愠怒，低声道，“变回去，走。”

    赤足轻巧落地，宁枫拍了拍兽皮裙沾到的碎叶，随手捡起叶子包，目光环视，准备拿了其他五包就走。

    瞥过四周，团雀正贴着岩石壁，仰躺着呼呼大睡，墨绿羽翼舒展开，绒绒胸羽一起一伏。

    小孩小心的坐在篝火旁，一声不吭的闷头编藤筐，他不知道自己能帮着做什么，只能尽可能的贡献价值。

    晨光自远方苍青积雪的高山后倾泻而来，却被厚重云层挡住大半。

    再回洞穴，团雀也已睡醒，正在火堆边抖动羽毛，紧张的看着青年忙碌。

    一声惊惧交加的嘶哑怒吼忽然自溪水对面传来。

    林间雾气愈加浓厚，树木青草凝结着露珠，草木气息更加潮湿。

    宁枫瞥了眼溪水对岸隐约晃动的枝叶，目光被沙沙作响的林叶吸引，眉头微皱，仰头看天，本该是晨光明媚的时间，却见不到如昨日那般明亮的太阳。

    宁枫捧起冷冽的溪水，扑到脸上，赶走了还未完全消散的睡意。

    当青年终于走出巨树森林时，背上是两个沉甸甸的坚果筐，怀里抱着一大捧坠满果子的半人高树枝，肩膀和腰上还缠着藤蔓，看着就重的很，他却仿佛还有余力，脸不红心不跳的迈步。

    带着两筐坚果，宁枫变回兽形不便行走，徒手拎着也有些别扭，最后小孩努力加了藤蔓做肩带，由宁枫一左一右背着。

    小孩站起来只到宁枫腰间，这个藤筐被他勉强抱在怀里都能遮住头，也不算小。

    里面躺着宁枫刚刚没看到的五个叶子包。

    小孩呆呆的张着嘴，完全傻掉，但身体快于脑子，嗖的一下变回兽形，顶着一身凌乱绒羽站在篝火边，豆豆眼满是迟钝的害怕。

    篝火将近熄灭，宁枫变回人身及时添柴，待到火焰重燃，又放了些坚果在火边烤，然后拿着石碗去溪边取水。

    团雀自然是跟不上的，他只能用小爪子牢牢抓住白狼颈边随风舞动的一缕毛发，小小一团被白狼奔跑时带起的急风吹的东倒歪斜，勉强不被落下。

    不错。

    头顶那对纯白挺立的兽耳微微晃动，大尾巴勾着藤筐，宁枫上树的身姿依旧矫健，不一会枝叶丛中便传来坚果壳相撞的哗啦啦声响。

    白狼自然睡醒，睁眼就见到处都是灰蒙蒙的雾气，他又躺了一会，才慢吞吞的舒展四肢甩动皮毛，抻腰时爪垫踩的身下草枝哗哗作响。

    宁枫看向小孩身后刚刚在编的东西，似乎是藤蔓不够，这里又太暗，小孩不敢走远，就扯下许多宽大的叶片，由藤条捆成股，也能编出筐。

    宁枫不予理会，从树枝丛上揪下一个脆硬的赤红果子，掰碎成几块，放入盛着清澈溪水的石碗，然后搁到火堆上烧，做完这一切，他又扒出火堆边烤着的坚果，继续用石头砸开去壳。

    一夜安眠

    虽然看着不具什么美感，但编织紧密，估摸着最小的坚果也不会漏多少。

    青年满意的变回高大健壮的银狼，踩了踩铺开的枯枝干草，转了个圈，蜷缩成一团，绒绒狼尾遮在眼前，酣然入睡。

    团雀不懂大白狼的意思，也没时间给他迟疑，硬着头皮挥动翅膀跟了上去。

    雷声轰鸣，天色晦暗，云层翻涌如暴风雨时的深海波涛，狂骤疾风吹动高大树影，摇动的枝条仿佛地狱中爬出的凶兽，狰狞骇人。

    小孩干瘦的身体忍不住发抖，但他更害怕编出的藤筐被嫌弃，失去继续留下的价值。

    正烤火发呆的宁枫蓦地抬起头，直勾勾看向密林，柔软唇边有犬齿不受控制的露出。

    大白狼的情绪直白又不掩饰，小孩面色微变，沾灰都遮掩不住的惨白，他有些发抖的拿起身后的东西，小心翼翼的递到宁枫身前。

    浮云蔽月，世界被夜色吞没，只有篝火跃动的光亮抚摸过白狼顺滑的皮毛，在洞穴壁上投下微微起伏的阴影。

    浓雾弥散，篝火明亮，肌肤细腻白皙的高挑青年单腿屈膝而坐，侧倚着石壁，修长如玉的手指端起简陋的石碗微微晃动，仰头饮下。

    小孩正忐忑不安，青年白皙修长的手指却接过了藤筐，仔细摩挲着。

    宁枫还将发丝拢在耳后，让团雀站在自己肩头。

    好在还可以养回去。

    团雀小小一只也在一旁埋头干饭，啄着撒在叶片上的坚果碎吃的不亦乐乎，小翅膀和尾羽欢快摆动。

    “不能跑，”宁枫伸出手指，戳了戳僵硬的团雀，又放下好几块碎掉的坚果仁，“饿了，吃。”

    腿、腿软了

    这几天的艰难经历已经让他意识到，在这死亡巨森，只靠他自己，真的会死。

    “吼！！！”

    较粗的深绿藤蔓被盘成圆形作为底，一圈圈绕着作为壁，再用细一些的藤条挨着系紧，编成了一个简单的藤筐。

    ……自己绝对、绝对不可能驮他回去。

    没过一会，宁枫攥着装的极满的藤筐轻巧落地，坚果咕噜噜掉出几个，被他眼疾手快的捡回，再抬头，小孩正在和地上那筐坚果作斗争，却半天都没抬起一寸。

    一顿饭的功夫团雀再次被宁枫收买，无论青年走到哪都他扇着翅膀跟随，殷勤的像一只小蜜蜂。

    宁枫看了看他细瘦的胳膊腿，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线条，索性一手一个将藤筐拎起，绿眼眸俯视着傻乎乎的崽子。

    宁枫带着装满的藤筐下来时，小孩的第二个筐也编完了，他毫不犹疑的又爬上去一趟。

    反而是宁枫停下脚步，一双绿眸定定的看着团雀，直把他看的翅膀打颤才收回目光，一言不发的走了。

    宁枫只觉得肩上的小东西爪子有些力气，这对他连针扎的刺痛都算不上，只是一种感觉。

    他还是那句话，“变回去，走。”

    烤过的坚果入口温热清脆，甜糯焦香的气味飘散在空中，没一会，团雀就控制不住的凑了过来，小脑袋微微发抖，但也讨好的蹭着青年修长白皙的手指。

    来都来了，就算再装满一筐，树洞里也留着大多半。

    他觉得自己被骗了。

    赤红的果子煮的软烂，又甜又酸的滋味融入汤中，仿佛坚果都入了味。

    最后他还是松了手。

    “扑”的一声闷响，第六个叶子包落在地面的落叶堆上，这巨树粗的很，要十几人环抱，树洞也特别深，宁枫的确有心想多带些坚果回去，可只用叶子又实在拿不走太多。

    回去的路上，团雀提心吊胆的看着青年走走停停，偶尔还爬树折下一些树枝，大多都坠着许多颜色鲜亮的果子。

    “……可以，装东西。”小孩颤颤巍巍的开口，稚嫩的嗓音明确表示出年纪不大，他顶着大白狼锐利摄人的目光，微弱的勇气瞬间消散。

    连青年要进巨树森林，团雀都想也不想的就要跟上。

    团雀不安的挪了挪爪子，他不记得来时的路，但这种大雾，一旦迷失在林中，就别想着出去了。

    密林中，一双漆黑的眼睛闪了闪，努力放轻动作，踉跄着转身离去了。

    至于掰碎的坚果仁，果然消失无踪。

    浑身发软的团雀又僵硬等待了十几秒，一屁股坐到地上。

    宁枫眉目舒展，颇为认真的看了小孩一眼。

    天色愈加暗淡，在小孩编第二个藤筐时，云层中雷光乍现，照亮半边铺满天际的阴云。

    烤焦的坚果都被挑出扔进火堆燃烧，火舌舔过，噼啪声响不断，沉闷灰暗的清晨显露出些许宁静美好。

    小孩还呆愣惊愕时，宁枫就在大步行走间化为

    雾气，潮湿，疾风，云层。

    清晨薄雾还未散去，天色暗淡朦胧，能见度不超五步，隐约瞧见张牙舞爪的高大树影，略显狰狞。

    宁枫眉目舒展些许，团雀脚上的藤条已经被撑裂，拿不准要不要继续捆住。

    一转身，宁枫又瞧见了那个骨瘦如柴的黝黑幼崽，手中掐着一把叶片，不知道在干什么。

    背上沉甸甸的安抚了宁枫心底那种微妙的急躁，但也激发了他囤点食物的想法，之前他都是饿了才去找东西填饱肚子，如今看来确实不便。

    团雀戳一下动一下，乖乖点头。

    宁枫目标明确找到树洞，化为兽人模样，三两下上树十几米，丝毫不在意地上团雀看着自己傻掉的目光，开始掏洞。

    不变就自己走回去。

    他不知道白狼青年要怎么出去……

    瘦骨嶙峋的小崽子远没有白绒绒的团雀漂亮可爱，如果刚刚他以这幅面貌喝水，宁枫就算看到了，也不会主动理会。

    巨树之森延绵覆盖了大半的雄伟高山，走入其中，宛如进入由植物取代岩石构建而成的“山谷”，碎光浮动，光线昏暗，草木清香的确存在，但若此时贴近地面，落叶枯枝腐烂的味道也十分明显。

    白狼奔跑如流光，除去参天巨树，那些杂乱生长的灌木与高低不平的地形对他都不算阻碍，极度的速度与灵敏的反应让他可以在落叶厚重的山间如履平地。

    或许是太过嫌弃，宁枫眉头皱的死紧，二次吐字更为清晰流畅。

    头顶积云泛黑压低，风声呜咽，白昼如深夜般幽暗，噼啪燃烧的篝火是这片巨树森林中唯一的亮色。

    洞穴剩下许多活动空间，还算宽敞。

    “变回去。www.uuwenzhai.com”

    宁枫讨厌这种没有阳光的天气，只看了一眼天色就收回目光，默不作声的将带回来的东西在洞穴里一一放好，之前积攒的干柴也被重新摞在一起，塞入洞穴最低矮的深处，两筐坚果与十几条坠着果子的枝叶摆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