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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宏正帝蓦地抬起头,满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周珩,他没想到周珩居然还会这么唤他,他以为他这辈子是再也听不到这一声“哥”了。

    但周珩却没有看见宏正帝脸上复杂的神色,只自顾自的说道:“我不知你是如何想的,但我从始至终都未曾后悔过认你做我大哥,只可惜我们没什么兄弟缘分,若是还有来生,愿我们都不要再生在帝王家了。”

    周珩缓缓摇了摇头:“没什么,就当是我自作多情了吧。”

    周珩说道:“在看一只吃人的恶兽,它吞噬了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兄长,而如今轮到我站在了这里,我不知道来日是它吞噬了我,还是我征服了它。”

    “哥。”

    正文结束啦!还有两个番外哦。

    周珩闻言,什么都没说,良久才一点头:“知道了。”

    凌安若笑了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周珩转过身看着她,眼里是从未有过的郑重和偏执,他如同说着誓言一般认真的道:“这是你说的,你会永远陪着我,你要说到做到。”

    就在宏正帝以为今日的谈话就要到此为止了的时候,周珩突然问道:“这么些年为什么不杀我?你应该看我不爽挺久了吧,为什么不杀我?”

    宏正帝闻言没有再追问,就是周珩不说,他也知道那句“自作多情”指的是什么,他突然就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听清,庆幸周珩没有讲明,否则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他看着床边的那碗解药,缓缓端起,却没有一口饮下,而是猛地摔在了地上,砸了个四分五裂,漆黑的药汁泼洒得到处都是,狼狈又不堪。

    凌安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除了黑漆漆的屋脊,什么都没有,不禁问道:“在看什么?”

    凌安若走上前,轻声问道:“怎么站在这儿?刚刚小太监四处找你。”

    *

    恍然间,宏正帝再次看见了梦里的那个孩子,那个会甜甜的喊着他“哥哥”的孩子。

    是得大过失,还是失大过得,他已经分不清了,只觉得没意思,这人生没意思透了。

    凌安若来找周珩时,见他正站在高墙之上,望着金銮殿的琉璃瓦出神,那洁白的月华就落在他身上,映出一个落寞的影子。

    宏正帝恍然有一种感觉,他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要失去他这个弟弟了,他蓦地非常心疼,疼的胸口如被捅了一刀。

    那个孩子慢慢长大,逐渐长成了眼前人的模样,言笑晏晏地向他走来,喊了他一声兄长。

    大殿一时沉默了下去,唯有风拍过窗子的“砰砰”闷响。

    周珩微偏过头:“什么事?”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他也失去了他渴望的。

    他无力的伸出手,朝周珩的背影抓握着,可怎么也抓不住他,他明白周珩刚才的那番话算是彻底切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周珩的心口蓦地一疼,脚步也不自觉地停顿了下来。



    九月初三,宣王登基为帝,史称景和帝,改年号永兴,封凌氏长女为后,并力排众议,准其参与朝堂政务,故称“二圣同朝。”

    周珩却难得有些害怕和不确定,“是吗?”

    “是。”凌安若拉过他的手,声音格外的轻柔,“周珩,你不是孤身一人,我陪着你呢。”

    凌安若沉默了片刻,沉声说:“你会战胜它,驾驭它,命它听你号令,任你驱使。”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声兄长,他是受之有愧的。

    永宜十五年,宏正帝因病驾崩,临终前留下传位诏书,将皇位传让给其弟宣王。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周珩垂着眼眸,低低嗤嘲了一声,“算了……”

    宏正帝不甘心,他大呼道:“珩儿!”

    说罢,他转身离去,未带一丝留恋之意,像是舍去了一身的负累,潇潇洒洒,来去自由。

    这都已经不重要了,是谁做的也不重要了,有些东西,没了就是没了,找不回来的。

    突然一个久违的称呼在他耳边轻轻响起。

    屋内重归寂静,宏正帝看着空荡荡的殿堂,忽然心生一股强烈的寂寞,他有些不清楚自己这一生所求到底是为了什么。

    “因为先帝的遗诏。”宏正帝似乎有些累了,嗓音有些沙哑,“先帝曾留下一纸诏书,言明我活一日,就得保你性命无忧一日,若有违令,死后不得葬入皇陵。”

    那一瞬间,宏正帝既欣喜地几乎要落泪,又愧疚地恨不得埋进地底去。

    宏正帝没听清他在说什么,询问道:“以为什么……”

    她上前一步,搂着周珩脖颈,轻声念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凌安若犹豫了一下,低声道:“皇上他,他刚刚殡天了,拟了一封遗诏,说要把皇位传让给你,过不了多久,大臣们就要进宫朝拜了。”

    宏正帝见状更是大声急呼道:“当年,当年朕并不是真的想杀你,朕只想你体弱多病一点,真的没有想要你的性命!那碗汤药里的息心草真的不是朕下的!你信朕啊!”

    至此以后,他们再无瓜葛。

    月光如水,照得一地明亮。

    周珩沉默着,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

    而后又继续闭口不言,望着远处的宫殿出神。

    他压下眼眶的酸涩,在宏正帝期待的目光里,推开了殿门,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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