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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是殿前对答，皇帝亲点殿试前三甲入殿。
额角细密汗珠渗出，他伏首，若非双手支撑着地板，贺鸣恐怕早就御前失态。
柳妈妈看看宋老夫人，又看看宋令枝，无奈轻叹，欲言又止。
小丫鬟点点头，伸手替宋令枝挽起毡帘。
忆起宋令枝，贺鸣唇角笑意渐深，笼罩在肩上的阴影也似乎轻了不少。
贺鸣咬紧牙关，努力撑住最后一丝理智。
赴京赶考的那一日，江南亦是细雨脉脉。
………
秋雁和白芷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两人脸上满是焦灼不安：“姑娘、姑娘……”
寝屋落针可闻，宋老夫人捏在手心的巾帕又多了殷红血珠子，宋老夫人眼中担忧重重，干瘪瘦弱的手指紧紧握着宋令枝。
“也只有贺兄这样的人才能在里面待这么久，刚刚面圣，我连眼皮都不敢抬，还好陛下没让我待这么久，不然我肯定露怯。”
宋令枝不常做针黹，也拿不了绣花针，一个小小的香囊，她从正月做到贺鸣离家。
长街人头攒动，油纸伞宛若花团锦簇，茶肆笑声连连，几个文人雅士聚在一处，谈论诗词歌赋，或是好奇今年的状元探花。
众人一拥而上，面露担忧之色：“贺兄，你怎么了？”
贺鸣眼睛困惑不解，实在不知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位新帝。
说着，又捂着心口连咳几声。
三鼎甲怕是无望，贺鸣双眼落寞，拖着沉重身躯一步步走下台矶。
母亲还在老家等着自己高中的好消息，宋老夫人也是对自己给予厚望，还有……宋令枝。
宋令枝声音淡淡：“祖母可还在房中？”
她掩唇，轻咳两三声，唇齿间又有血腥味弥漫。
宋老夫人连声道：“大夫来就好了，让你父亲来做什么，乌泱泱一群人站着，我看着更闹心。”
这香囊，还是宋令枝亲自做的，针脚不算细密，歪歪扭扭。
一身竹青色圆领长袍，怎么看怎么碍眼。腰间还别着一个香囊，布料自然是上乘的，只是针脚未免难看了些，歪歪扭扭。
柳妈妈心急如焚，“姑娘，你快劝劝老夫人，先前在外面……”
宋令枝转过影壁，她身子本就孱弱，刚刚走得急，呛了好几口风，叠声咳嗽。
沈砚漫不经心道。
缂丝屏风后，柳妈妈长长叹口气，愁容满面。
一场绵延的细雨过后，空中水雾氤氲，朦胧水雾氤氲在长街。
“怪道人常说，江南多出才子。前儿见了贺兄，才知这话果真不假。仪表堂堂，面如冠玉，且还是会试的会元。若真是他高中，我也不稀奇。”
同伴笑着搭上贺鸣的肩膀：“贺兄，陛下为何留你这般晚，
匆忙跑开，只剩下一句：“平安归来。”
宋令枝疾步提裙，案上的鎏金百合大鼎燃着松柏宫香，青烟散尽。
“前儿起夜，老夫人说嗓子不爽快，老奴眼花，当时也没细看，第二日才知老夫人竟是咳出好大一滩血。老奴想着传大夫来府上瞧瞧，老夫人也不让。”
御座上的沈砚面若冰霜，漆黑的瞳仁望不见半点情绪。
京城繁华乱人眼，偶有人策马扬鞭，马蹄嘶鸣之声响彻回荡。
宋令枝急道：“祖母，我和贺哥哥只是……”
信上说，宋令枝不分昼夜，得空便会坐在窗下，为贺鸣做香囊。
贺鸣单手捏拳，指骨抵着地面，不容许自己失态。
宋令枝不解其意：“可魏子渊是为着我……”她咬唇，双目惴惴望向宋老夫人，“祖母，魏子渊他、他还好吗？”
连着一个多时辰过去，金銮殿无任何宫人踏入，只有贺鸣一人跪在下首。
汉白玉栏杆立在两侧，宫墙黄瓦，满眼肃穆庄严。
他一手抵着眉心，冷眼睥睨下首战战兢兢下跪的贺鸣。
宋老夫人笑笑，一双眼睛虽然浑浊，却看得透彻：“你今日来，不就是想问弗洛安的事？枝枝，听祖母的，那些事都过去了，好好同贺鸣过日子才是正经。你啊，得朝前看。”
贺鸣强颜欢笑，摆摆手，道自己无事。
金丝藤红竹帘半卷，光影在竹帘上流淌。
“枝枝。”宋老夫人拍拍宋令枝的手背，温声细语，“别的事祖母都依你，可这事你得听祖母的。过日子，得看人。宫墙太高，祖母怕你去了，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宋老夫人点点头：“不曾听见弗洛安的二王子出事，想来应该是无恙的。”
宋老夫人一记冷眼扫过，柳妈妈当即噤声，后知后觉自己差点说漏嘴，又提起平海岛一事。
宋令枝一双柔荑握在宋老夫人手中，老夫人指腹粗糙干瘦，抬起的一双眼眸满是期冀。
许是刚添了香饼，房中暖香沉沉，莫名有点熏人。
沈砚唇角溢出一声冷笑。
廊穿过。
“依我看，状元朗应当是贺兄无疑，他的文章我见过，引经据典又不落俗套，当真是奇才。”
宋令枝不信，抬眼望向下首垂手侍立的柳妈妈：“柳妈妈，祖母到底如何了？”
猩猩松石绿毡帘挽起，丫鬟端着沐盆出来，瞧见宋令枝，忙忙福身行礼：“见过姑娘。”
窗外雪花飘落，茫茫白雪映着天幕，万籁俱寂。
炕上铺着柔软细腻的狼皮褥子，宋老夫人靠在杨妃色彩绣云龙引枕上，长满皱纹的眼角弯弯。
“悄悄说，我见过那贺夫人的画像，是贺兄自己画的。说起来，那可真是燕妒莺惭，桃羞李让。”
……
贺鸣双膝跪地，挺直的脊背僵硬，汗流浃背。
“什么村野乡妇，那可是江南宋府的嫡女。江南宋家，富可敌国。我同贺兄在一处，时常见他写信回家，都是写给家里的小娘子的。他常戴在身上的香囊，也是那小娘子送的。”
青烟缭绕，寝房内隐约可听见柳妈妈低声的哽咽。
茶肆众文人高谈阔论，笑声不断。
金銮殿外，一众人惴惴不安，望着紧闭的槅扇木门小声嘀咕。
宋令枝忙取来热茶，帮宋老夫人顺气。
“……知道什么？”
宋令枝一身金丝滚边绯色牡丹花纹织金锦长袍，杏眸低垂，眼中羞赧尽显。
伸手拍拍宋令枝的美人肩，“倒是你，才让祖母担心。贺鸣那孩子春闱在即，待科考过后，你和他的事……”
信上说，香囊中的香料是宋令枝亲自挑的，为此还跑遍了江南的香料铺子。
良久，紧闭的槅扇木门终于推开，贺鸣一瘸一拐，从金銮殿走出。
宋令枝压下声音，轻轻唤了一声：“……祖母。”
他垂眼，目光从香囊移开，落在贺鸣脸上，低沉嗓音在金銮殿中回荡。
信上说，香囊上绣的是“平安早归”
“……你就是贺鸣？”
紧赶慢赶，她终于赶在贺鸣赶考前，将香囊送出。
身后是宋老夫人一众人，众目睽睽，旁的话宋令枝也说不出口，连花了她整整三个月有余的香囊被她丢在贺鸣怀里。
“贺兄这是进去了两个多时辰了罢，怎么还不出来，别是出什么事了。”
一双烟笼般的柳叶眉紧蹙：“祖母也忒胡闹了，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我和父亲。来人，去请大夫来，还有，打发个小厮去前院寻父亲，就说……”
阳春三月，柳垂金丝。
阴雨绵绵，乌云笼罩着京城。重重巍峨宫殿之中，一人跪在金銮殿下首。
……平安早归。
膝盖骨隐隐作疼，似针扎一般，贺鸣如芒在背。
良久，寝房终传来宋令枝一声低低的：“……好。”
惹得身后宋老夫人一通笑。
宋令枝大吃一惊：“祖母，我没有……”
宋令枝心中挂念祖母的身子，不曾留意到二人之间的暗波涌动。
踏入金銮殿之后，沈砚不曾让他起身，也不曾同他说过只言片语。
宋老夫人笑得温和，搂着宋令枝道：“祖母没事，莫要担心。祖母都到这个岁数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不过是些小病小痛，吃几剂药，疏散疏散就好了。”
“大胆，天子脚下，岂有你妄言的地。那可是九五至尊，许是陛下看中贺兄，多问了些，这才耽搁了。”
宋老夫人皱眉，拿巾帕掩唇，挡住狼狈之态。
沈砚一双黑眸沉沉，目光淡漠落在那香囊上。
宋老夫人反手握住宋令枝的手，一双浅色眸子模糊不清，嗓子干哑：“枝枝，答应祖母，要和、要和贺鸣好好的。”
槅扇木窗外乌云翻涌，天色暗沉，不见一点光亮。
“老夫人，还是唤大夫来瞧瞧罢。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纸包不住火去，便是姑娘那里，也瞒不住的。若是有朝一日她知道……”
“我还听说，贺兄如今已成家了，可惜了，若是考上状元再娶亲，岂不是双喜临门，何必同那村野乡妇同床异梦。”
寒窗苦读多年，若是因御前失态和三鼎甲失之交臂，未免遗憾。
手边亦有暗卫送来的信件。
双膝疼得厉害，连走路都不能。
双足麻木疼痛，贺鸣忍着膝盖之痛，回首望，金銮殿落在阴雨之中。
斑白鬓角沧桑，她摆摆手：“没什么，不过是老毛病罢了。也就柳妈妈，整日大惊小怪，没的让你们跟着担惊受怕。”
眼前青雾茫茫，贺鸣垂首敛眸。余光瞥见腰间的香囊，忽而无声弯唇。
前三甲忐忑不安站在廊檐下。
] 今日是殿前对答，皇帝亲点殿试前三甲入殿。
额角细密汗珠渗出，他伏首，若非双手支撑着地板，贺鸣恐怕早就御前失态。
柳妈妈看看宋老夫人，又看看宋令枝，无奈轻叹，欲言又止。
小丫鬟点点头，伸手替宋令枝挽起毡帘。
忆起宋令枝，贺鸣唇角笑意渐深，笼罩在肩上的阴影也似乎轻了不少。
贺鸣咬紧牙关，努力撑住最后一丝理智。
赴京赶考的那一日，江南亦是细雨脉脉。
………
秋雁和白芷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两人脸上满是焦灼不安：“姑娘、姑娘……”
寝屋落针可闻，宋老夫人捏在手心的巾帕又多了殷红血珠子，宋老夫人眼中担忧重重，干瘪瘦弱的手指紧紧握着宋令枝。
“也只有贺兄这样的人才能在里面待这么久，刚刚面圣，我连眼皮都不敢抬，还好陛下没让我待这么久，不然我肯定露怯。”
宋令枝不常做针黹，也拿不了绣花针，一个小小的香囊，她从正月做到贺鸣离家。
长街人头攒动，油纸伞宛若花团锦簇，茶肆笑声连连，几个文人雅士聚在一处，谈论诗词歌赋，或是好奇今年的状元探花。
众人一拥而上，面露担忧之色：“贺兄，你怎么了？”
贺鸣眼睛困惑不解，实在不知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位新帝。
说着，又捂着心口连咳几声。
三鼎甲怕是无望，贺鸣双眼落寞，拖着沉重身躯一步步走下台矶。
母亲还在老家等着自己高中的好消息，宋老夫人也是对自己给予厚望，还有……宋令枝。
宋令枝声音淡淡：“祖母可还在房中？”
她掩唇，轻咳两三声，唇齿间又有血腥味弥漫。
宋老夫人连声道：“大夫来就好了，让你父亲来做什么，乌泱泱一群人站着，我看着更闹心。”
这香囊，还是宋令枝亲自做的，针脚不算细密，歪歪扭扭。
一身竹青色圆领长袍，怎么看怎么碍眼。腰间还别着一个香囊，布料自然是上乘的，只是针脚未免难看了些，歪歪扭扭。
柳妈妈心急如焚，“姑娘，你快劝劝老夫人，先前在外面……”
宋令枝转过影壁，她身子本就孱弱，刚刚走得急，呛了好几口风，叠声咳嗽。
沈砚漫不经心道。
缂丝屏风后，柳妈妈长长叹口气，愁容满面。
一场绵延的细雨过后，空中水雾氤氲，朦胧水雾氤氲在长街。
“怪道人常说，江南多出才子。前儿见了贺兄，才知这话果真不假。仪表堂堂，面如冠玉，且还是会试的会元。若真是他高中，我也不稀奇。”
同伴笑着搭上贺鸣的肩膀：“贺兄，陛下为何留你这般晚，
匆忙跑开，只剩下一句：“平安归来。”
宋令枝疾步提裙，案上的鎏金百合大鼎燃着松柏宫香，青烟散尽。
“前儿起夜，老夫人说嗓子不爽快，老奴眼花，当时也没细看，第二日才知老夫人竟是咳出好大一滩血。老奴想着传大夫来府上瞧瞧，老夫人也不让。”
御座上的沈砚面若冰霜，漆黑的瞳仁望不见半点情绪。
京城繁华乱人眼，偶有人策马扬鞭，马蹄嘶鸣之声响彻回荡。
宋令枝急道：“祖母，我和贺哥哥只是……”
信上说，宋令枝不分昼夜，得空便会坐在窗下，为贺鸣做香囊。
贺鸣单手捏拳，指骨抵着地面，不容许自己失态。
宋令枝不解其意：“可魏子渊是为着我……”她咬唇，双目惴惴望向宋老夫人，“祖母，魏子渊他、他还好吗？”
连着一个多时辰过去，金銮殿无任何宫人踏入，只有贺鸣一人跪在下首。
汉白玉栏杆立在两侧，宫墙黄瓦，满眼肃穆庄严。
他一手抵着眉心，冷眼睥睨下首战战兢兢下跪的贺鸣。
宋老夫人笑笑，一双眼睛虽然浑浊，却看得透彻：“你今日来，不就是想问弗洛安的事？枝枝，听祖母的，那些事都过去了，好好同贺鸣过日子才是正经。你啊，得朝前看。”
贺鸣强颜欢笑，摆摆手，道自己无事。
金丝藤红竹帘半卷，光影在竹帘上流淌。
“枝枝。”宋老夫人拍拍宋令枝的手背，温声细语，“别的事祖母都依你，可这事你得听祖母的。过日子，得看人。宫墙太高，祖母怕你去了，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宋老夫人点点头：“不曾听见弗洛安的二王子出事，想来应该是无恙的。”
宋老夫人一记冷眼扫过，柳妈妈当即噤声，后知后觉自己差点说漏嘴，又提起平海岛一事。
宋令枝一双柔荑握在宋老夫人手中，老夫人指腹粗糙干瘦，抬起的一双眼眸满是期冀。
许是刚添了香饼，房中暖香沉沉，莫名有点熏人。
沈砚唇角溢出一声冷笑。
廊穿过。
“依我看，状元朗应当是贺兄无疑，他的文章我见过，引经据典又不落俗套，当真是奇才。”
宋令枝不信，抬眼望向下首垂手侍立的柳妈妈：“柳妈妈，祖母到底如何了？”
猩猩松石绿毡帘挽起，丫鬟端着沐盆出来，瞧见宋令枝，忙忙福身行礼：“见过姑娘。”
窗外雪花飘落，茫茫白雪映着天幕，万籁俱寂。
炕上铺着柔软细腻的狼皮褥子，宋老夫人靠在杨妃色彩绣云龙引枕上，长满皱纹的眼角弯弯。
“悄悄说，我见过那贺夫人的画像，是贺兄自己画的。说起来，那可真是燕妒莺惭，桃羞李让。”
……
贺鸣双膝跪地，挺直的脊背僵硬，汗流浃背。
“什么村野乡妇，那可是江南宋府的嫡女。江南宋家，富可敌国。我同贺兄在一处，时常见他写信回家，都是写给家里的小娘子的。他常戴在身上的香囊，也是那小娘子送的。”
青烟缭绕，寝房内隐约可听见柳妈妈低声的哽咽。
茶肆众文人高谈阔论，笑声不断。
金銮殿外，一众人惴惴不安，望着紧闭的槅扇木门小声嘀咕。
宋令枝忙取来热茶，帮宋老夫人顺气。
“……知道什么？”
宋令枝一身金丝滚边绯色牡丹花纹织金锦长袍，杏眸低垂，眼中羞赧尽显。
伸手拍拍宋令枝的美人肩，“倒是你，才让祖母担心。贺鸣那孩子春闱在即，待科考过后，你和他的事……”
信上说，香囊中的香料是宋令枝亲自挑的，为此还跑遍了江南的香料铺子。
良久，紧闭的槅扇木门终于推开，贺鸣一瘸一拐，从金銮殿走出。
宋令枝压下声音，轻轻唤了一声：“……祖母。”
他垂眼，目光从香囊移开，落在贺鸣脸上，低沉嗓音在金銮殿中回荡。
信上说，香囊上绣的是“平安早归”
“……你就是贺鸣？”
紧赶慢赶，她终于赶在贺鸣赶考前，将香囊送出。
身后是宋老夫人一众人，众目睽睽，旁的话宋令枝也说不出口，连花了她整整三个月有余的香囊被她丢在贺鸣怀里。
“贺兄这是进去了两个多时辰了罢，怎么还不出来，别是出什么事了。”
一双烟笼般的柳叶眉紧蹙：“祖母也忒胡闹了，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我和父亲。来人，去请大夫来，还有，打发个小厮去前院寻父亲，就说……”
阳春三月，柳垂金丝。
阴雨绵绵，乌云笼罩着京城。重重巍峨宫殿之中，一人跪在金銮殿下首。
……平安早归。
膝盖骨隐隐作疼，似针扎一般，贺鸣如芒在背。
良久，寝房终传来宋令枝一声低低的：“……好。”
惹得身后宋老夫人一通笑。
宋令枝大吃一惊：“祖母，我没有……”
宋令枝心中挂念祖母的身子，不曾留意到二人之间的暗波涌动。
踏入金銮殿之后，沈砚不曾让他起身，也不曾同他说过只言片语。
宋老夫人笑得温和，搂着宋令枝道：“祖母没事，莫要担心。祖母都到这个岁数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不过是些小病小痛，吃几剂药，疏散疏散就好了。”
“大胆，天子脚下，岂有你妄言的地。那可是九五至尊，许是陛下看中贺兄，多问了些，这才耽搁了。”
宋老夫人皱眉，拿巾帕掩唇，挡住狼狈之态。
沈砚一双黑眸沉沉，目光淡漠落在那香囊上。
宋老夫人反手握住宋令枝的手，一双浅色眸子模糊不清，嗓子干哑：“枝枝，答应祖母，要和、要和贺鸣好好的。”
槅扇木窗外乌云翻涌，天色暗沉，不见一点光亮。
“老夫人，还是唤大夫来瞧瞧罢。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纸包不住火去，便是姑娘那里，也瞒不住的。若是有朝一日她知道……”
“我还听说，贺兄如今已成家了，可惜了，若是考上状元再娶亲，岂不是双喜临门，何必同那村野乡妇同床异梦。”
寒窗苦读多年，若是因御前失态和三鼎甲失之交臂，未免遗憾。
手边亦有暗卫送来的信件。
双膝疼得厉害，连走路都不能。
双足麻木疼痛，贺鸣忍着膝盖之痛，回首望，金銮殿落在阴雨之中。
斑白鬓角沧桑，她摆摆手：“没什么，不过是老毛病罢了。也就柳妈妈，整日大惊小怪，没的让你们跟着担惊受怕。”
眼前青雾茫茫，贺鸣垂首敛眸。余光瞥见腰间的香囊，忽而无声弯唇。
前三甲忐忑不安站在廊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