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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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走进来一个身高体壮的中年护士，她快速走到了病人的身边，替他擦着口水：“你换班的时间到了，剩下交给我吧。”

    “你们知道，范·霍珀太太雇佣我陪她旅游。”朋友腼腆地笑了笑，“我们就在法国认识的。住在酒店的时候，她生病了，我正好不用工作，马克西姆就邀请我去打羽毛球。一个月前，他突然说他要回英国了，临走前就向我求婚。”

    “刚刚听到他求婚的时候我吓了一大跳。我很不安，但马克西姆用行动改变了我这个想法。”朋友甜蜜地说，“虽说如此，我在回来之后还是立刻想到了你们。人生地不熟的，有你们陪着我会更安心一些。”

    两人来到了约定地点，那里已经停靠着一辆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敞篷汽车。坐在后座的男士看到她们走过来，立刻下车，又绕到了另一边打开车门，扶出了里面的女士。

    11 Apr. 1926

    “叮。”

    那可不一定呢。朵瑞亚轻轻弯了弯嘴角，披上自己唯一的一件呢绒大衣，拎着手提箱离开了精神病院。

    而她的朋友，马上要成为那里的女主人。

    汽车一路驶出了伦敦城，开往乡下。渐渐地或高或低的房屋都不见了，只剩下道路两旁茂密的森林和远处崎岖的山峦。

    她在这里已经工作3年了，在从寄宿学校毕业后，她先是在护士学校学习了基本的护理知识，后来觉得普通护士的工资有些低，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这家精神病院。

    她的个子不高，却比普通女性要更加强健灵活，正好挤上了人满为患的开往国王十字车站的公交车。

    说完，前排的司机就走下来接过了朵瑞亚和艾尔西的行李。而德维特先生则是转身打开了车门，扶着自己的新婚妻子上车，两人看上去十分亲昵和甜蜜的样子。

    她金发碧眼、身材高挑的朋友艾尔西·桑德斯在人来人往的街边小店的门口对她招着手。她穿着办公室秘书常规的职业套装，外面套了件风衣，此时也和朵瑞亚一样拎着简易朴素的手提箱。

    “得了吧，你给我带块门口的酥饼就不错了。”中年护士摆了摆手，笑着和她道别。

    朵瑞亚仅仅只是随意说了句，汽车里的气氛却陡然凝滞了几秒。艾尔西看向德温特先生，发现他眉头紧锁，嘴角僵硬，原本轻松地放在腿上的手握成了拳头。

    但他很快再次恢复了轻松的表情，朋友也立刻拉着朵瑞亚的手聊起来两人在寄宿学校的旧事。短暂沉重的空气立刻被风吹散了。

    她们三人在同一家女子寄宿学校长大，和身为孤儿的两人相比，朋友还有一位画家父亲。但她的父亲也很快去世了，她们三人相依为命，一同度过了一段穷困潦倒的日子。

    两个好友热情地贴了贴脸颊，挽着手朝约定的地方走去。对于她们朋友的婚姻，在一个月前两人接到信时就已经讨论过一波，谁也没有想到，坐拥无数产业、住在豪华庄园里的大富豪德温特先生会向她们的朋友求婚。

    “终于到了，希望你们没有觉得路途太过劳累。”德温特先生温和地说，再次主动下车帮她们打开了车门。

    “第一次见面先友好点，别问太多，多夸夸他们有多般配吧。其他的到了庄园里我们再见机行事。”艾尔西摸了摸下巴，身为一名明面上的侦探秘书、私底下的侦探本人来说，见过的人远比朵瑞亚复杂。

    “说起来，你之前的信写得很简短，还没告诉我们你和德温特先生是怎么认识的呢。这么快就结婚，难道你们是一见钟情吗？”艾尔西语气轻快地询问道。

    曼德雷庄园，是她过去的22年人生里从未听说过的名字。倒不是说不出名，而是以朵瑞亚的身份，根本没有接触到的可能。那是上流社会人人向往之地，是金钱、权势、艺术和情感汇聚之地。

    “而且你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艾尔西对她挑了挑眉，这让她的脸更加红了。

    同时我也邀请了艾尔西（朵瑞亚）。期待你的回信，我将在五天后下午三点于国王十字车站东边的停车场等待你们。

    这里空气里的海风味道更重，可以清晰地听见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艾尔西向前望去，庭院平台倾斜着伸向花园，透过正门一扇带竖框的窗子，她看见大厅里面站满了人。

    汽车驶入了乡村，带着潮湿的海风吹进车座，空气中有着淡淡的咸味和腥气。天色渐暗，道路两侧的树林伸展着白色的树枝，在她们的头顶形成拱门的形状。

    在被汗水和劣质香水充斥的车中，朵瑞亚轻轻把脑袋靠在了车窗玻璃上，思绪渐渐飞到了一栋她想象中的大房子里。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真的非常吃惊。没想到德温特先生居然会向你求婚，哪怕是我看过的最精彩的，都写不出这样奇妙的情节。”艾尔西看向德温特先生，她仔细观察着对方的神色。

    亲爱的朵瑞亚（艾尔西）：

    正如我一个月前的信所说，我和德温特先生已经结婚，并在法国度过了美好的蜜月，还有五天就要回到英国。www.erpingge.com我们将会居住在大名鼎鼎的曼德雷庄园。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诚地邀请你来到曼德雷庄园，陪伴我度过最难适应的阶段。德温特先生已经答应了我，并且特别欢迎你们的到来。

    说实话，她们并不看好朋友的这场婚姻。阶级、地位、财富、思想，他们没有任何的交集，能结婚这件事本身就够让她们纳闷的。

    德温特先生大约三十多岁，相貌英俊，彬彬有礼地摘下帽子放在自己胸前。但是他面容严肃，说话在两人看来带着旧贵族特有的那种文绉绉的姿态：“天色不早，我们还要赶去曼德雷，请大家上车叙旧吧。”

    朋友满眼含笑着望向了前座的德温特先生，显然已经深陷情网，而德温特先生也转过身与她对视着。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是一对不能再相爱的新婚夫妻。

    “有你们陪着她真是太好了。我白天不在庄园的时候，你们可以到处转转，喝茶聊天什么的，也不会感到无聊。”

    “说起来，像德温特先生这样的黄金单身汉，没有让别的优秀女性先抢走，不得不说缘分注定你们要在一起。”

    朵瑞亚·菲比把脸盆和毛巾放在架子上，拉响了旁边的铃。她的身旁是一张简陋的单人床，白色的床单被罩都显得陈旧泛黄。床上的病人双手双脚被束缚带绑在床柱上，睁着无神的双眼，口水从张开的嘴角缓缓流下。

    “嘿，朵瑞亚！”汽车刚刚停靠在站台上，她就听到了路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真不愧是浪漫的国度，带给你们如此奇妙的缘分。”朵瑞亚说。

    “这是马克西姆。”朋友退开两步，示意身后的男士。

    曼德雷庄园庄严而肃穆，灰色的砖石显得有些惨败，但墙上却爬满了血红色的石楠花。这个巨大的庄园和房屋一眼望不见全部，只能看到彩色玻璃窗子映着绿草坪和屋前平台。

    “艾尔西！朵瑞亚！”朋友小脸红扑扑地扑进了两人的怀中，紧紧地拥抱她们，“我真想你们！有快半年了吧！如果不是范·霍珀太太带我去法国，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你说我们等会儿要怎么表现？”朵瑞亚问，“是要聪明机灵点？还是严肃点？”

    “也谢谢您允许我们陪朋友同行，德温特先生。”艾尔西说，“我可爱的朋友能有一个这样爱她的丈夫，真是太好了。”

    朋友

    “只要你希望，我们一直都在。”朵瑞亚握住了朋友的手，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

    爱你的，

    朋友遗传了父亲的艺术基因，毕业后成为了一名陪伴贵妇人出行的职业女伴。她们曾经互相发誓，谁要是发达了一定不会忘记另外两人，而朋友也实现了她的诺言，结婚后马上就要带她们见见世面。

    等她们也上车后，德温特先生才关上车门，自己坐到了前排，把后排留给三个许久不见的好朋友叙旧。

    ******

    但是你了解我，到目前为止，我对即将开始的德温特夫人的生活还无所适从，在那样豪华而陌生的房子里，只会有孤独和害怕。

    “日安，菲比小姐，桑德斯小姐。很荣幸两位愿意赏脸光临寒舍。”

    门卫上前打开门，对德温特先生行了个礼。汽车继续向前驶去。

    德温特先生温柔地笑了笑：“那时我们还出去看看海，登山什么的。有一天亲爱的拿出一张明细片，问我上面的照片是不是曼德雷庄园，我突然就有种想法，想让她成为庄园的女主人。我回英国之前，知道我再也见不到她了……我立刻就决定求婚。”

    “谢谢你，露比大姐。”朵瑞亚解开脑后扎住的褐色长发理了理，一边脱下围裙一边道，“我休假回来给你带丽兹酒店的糕点。”

    临近庄园，她们看到了一扇生锈的铁门，汽车停了下来，路面的沙砾层已不知去向，只见密密的一片杂草和青苔。

    这一个月来，他们都在各个景点度蜜月，下午才刚刚回到伦敦。

    朋友和德温特先生显然都心情很好，尤其是德温特先生，他热情又不失礼仪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居所，并让她们放心，一定能在那里得到很好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