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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她迷路了。

    向枝眨巴着眼,琥珀色的眼珠子转了转,“外婆,您这思想超前!要是我们老师都像您一样体贴就好啦!”

    “外婆。”向枝肩膀夹着手机,打开自行车的锁。

    向枝因为惯性向后退了几步,她捂着额头,“姐们你跑啥呢。”

    因为在那个家里,唐音性子要强,是个完美主义,接受不了向枝身上一点的不好,小的时候她学会顺从,乖乖听话,但在唐音眼里,向枝永远达不到她的要求,中考的时候唐音想让向枝去淮城附中,那是第一次,向枝生出了反抗的念头。

    早上的走廊有穿堂风,高大的黄樟树枝叶摇晃着探到栏杆上,星星点点的阳光透过树隙倾洒在少年站得笔直的背脊上。

    向枝狐狸眼一弯,笑得又甜又乖,“刘老师,竞赛班就留给那些热爱学习的同学就好了,我在咱们班也能好好学呀。”

    他穿着一身明中的校服,远远看校服裤有明显的折痕,看上去还比普通的校服还要崭新,没背书包,身形瘦削,光是一个背影就让人感觉到他的矜冷。

    这是向枝对乔望的第一印象,确切来说,是对他背影的第一印象。

    向枝无语,“因为我迟到了啊。”

    按照惯例,七月底是高三开学的日子。

    陈秀华慈蔼笑了笑,“不早了,快去洗手过来喝粥。”

    向枝拉开餐桌的椅子坐下,瞥了眼墙上老式的挂钟。

    挂好书包,向枝无视周围人打量的目光拆掉皮筋,晃了晃脑袋悠闲地扎着散了的马尾。

    资本主义都是走后门进来的。

    男孩子扎着堆在走廊吹风聊天,见她下来,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口哨声此起彼伏,向枝小幅度地翻了个白眼,在心里暗骂一句傻x。

    下午放学,走廊的广播里播着周杰伦的《稻香》。

    向枝站在黑压压的巷尾,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刘国光把她的小动作收入眼底,无奈又纵容,“你这小姑娘悟性好,天赋比别人高,如果肯用点心学能赶超多少竞赛班的学生。”

    她抵触回家,尤其是抵触见到她所谓的父母。

    “枝枝啊,你爸妈来了,他们七点要去机场——”

    当时的宝桂小区还没划入翻新的行列,巷子破旧,路灯昏暗,像打瞌睡一样,亮着亮着忽然就灭了。

    才七点一刻,平时这个点她都还没起床。

    果然。

    向枝来得晚,座位基本都已经坐满了,不过她的好姐妹真的很够意思,特地给她留了一个位置。

    向枝被他的不正经逗笑,抓住他话里的重点问,“咱学校有转校生?高三的?”

    出了学校,向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往哪走。

    得益于暑假养成的昼夜颠倒的生物钟,向枝昨晚三点多才逼自己入睡,早上七点,闹钟准时把她叫醒。

    不一会,向枝听见有人在窗边喊她说“徐老师找”,她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的校牌还被扣在教导处。

    从这去学校不近,向枝追着早读铃进学校。

    刘国光叹了口气,“反正你这学期市统考必须给我好好写大题,否则下学期成绩出来,我叫你家长过来谈谈。”

    外婆住的地方是老城区,每条巷子都长得很像。

    教导处在二楼最角落,她下楼经过五个理科班门口。

    出了房门,陈秀华正端着一锅粥从厨房出来,向枝揉着眼睛叫人,“外婆,早。”

    向枝这辈子最烦的三个字就是叫家长。

    于是,叛逆了两年的向枝同学终于认命地进了竞赛班。

    昨夜应该下过一场雨,空气中弥漫着水泡发过的青苔和老旧石墙的霉腥味,味道很难闻。巷子两旁栽的高大银杏树叶子也被刮下来黏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七零八落,像极一盘散掉的拼图。

    高三刚开学,座位还没安排好,大家都是自行配对,两两一桌。

    向枝捏着校牌扇风,漂亮的眼珠子隔着半条走廊一瞬不眨地盯着那道身影,心里哼哼叽叽地把乔望划入那些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名单。

    “没呢。”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仅凭着肌肉记忆认路,但是她似乎忘记了,她走的是反方向。

    不前不后的位置,最适合“听课”啦。

    她笑容僵在嘴角,弧度一点点拉平。

    明中高三部的教学楼在南楼,和高二年级隔着架空层遥遥相望,而竞赛班,占了地理位置的优势,盛夏树木成荫闹中取静。

    向枝一口气爬了四楼,跑到竞赛班门口时和正准备出来上洗手间的千迎撞了满怀。

    他想进竞赛班?

    林一凡啧了声,“那可不得是高三的,喏——”

    陈秀华被她小嘴叭叭哄得高兴,“净会嘴甜,快吃吧,别迟到了。”

    那年高二下学期的市统考,向枝被他们老班叫去办公室聊了好长的天,语重心长劝她这次市统考一定要上年级前三十,分到竞赛班去。

    靠门第一大组,第五排。

    生滚白粥冒着热气,陈秀华盛了两碗放在风扇前吹凉,看见她这个困态还是忍不住说几句,“高三学习辛苦但还是不要熬夜好,作业哪里写得完,困了就去睡。”

    千迎:“……”

    -

    她抬眼看看天,漫无目的沿着人行道走进了一条陌生的巷子。

    她烦的不是“叫”,而是“家长。”

    向枝甩了甩头,马尾在脑后荡出一道弧度,“你没看见楼下那些人的眼睛都快黏那板上了,我就不明白就一个排名有啥好看的。”

    嘟嘟嘟,电话那头响起一阵忙音。

    记忆里。【幽殤阁】乔望是在向枝读高三的时候才转学过来的。

    千迎看着她,用眼询问她,“咋、咋啦。”

    千迎:“哎你校卡呢?”

    她睁开一只眼睛,神游般地坐起来把校服穿戴整齐,然后洗漱。

    向枝:“我迟到了。”

    向枝:“……”

    “他是——”

    “你放学就回家,和你爸爸妈妈出去吃个饭。”

    难道他就是那个转校生吗。

    “您放心,我们明中师资力量在明城那可是数一数二的、百年名校!”他语气高亢激昂,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和对面推销什么,他笑眯眯地看着窗外的少年,“乔望已经来报道了,您放心,学校的意思是先进竞赛班……”

    她现在就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刘国光考这劳什子重点班。

    她就是这样的性格,玩起来能随心所欲,但是要说认真起来,她能把一件事情做到极致。

    千迎从后桌转过身,捅了向枝的手肘,“楼下贴着年级大榜,你看了没。”

    “??为什么?”

    向枝站在办公桌前,双手背在身后,左手的指尖勾着右手手绳的链子把玩,漫不经心地嗯嗯哦哦,明显就是一副心不在焉。

    -

    向枝拎着书包避着水洼小心通过,路上碰到开门的阿婆,她都会笑着一一叫人。

    向枝挂断电话,松了口气。

    乔望?

    她是本部初中直接升上来的,在明中满打满算待了五年,加上她成绩好,又漂亮,学校里就没几个人不认识她。

    刚好上课铃响,她加快脚步朝教导处走去,徐卫国不知道在忙什么,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都没时间搭理她,向枝蹑手蹑脚地朝办公桌上面的校卡伸出自己的爪子,拿上自己的校卡的那一刻,她瞄了一眼徐卫国,徐卫国忙着打电话,看见是她摆了摆手示意让她可以回去了。

    虽然他长得好看,但是也不妨碍向枝对他这种行为嗤之以鼻。

    他指了指前面教导处门口站着的人,“刚来的。”

    向枝听见她们小声议论着她能上重点班的事,似乎很意外,但是向枝一副随便怎么说都无所谓的表情,不受任何影响也没在意。

    “我说呢大老远就看见一张漂亮的面孔,心想着咱学校一下转来两俊男靓女?”

    时间差不多,换好鞋,向枝挎上书包便出了门。

    向枝和朋友去外地玩了一个礼拜,开学前一天才回的明城。

    突然,肩膀搭上一只手,向枝回头,林一凡嬉皮笑脸,“还真是你。”

    向枝说:“被老徐收了。”

    向枝牵好的车又推了回去,上锁,“外婆,我学校还有别的事,可能赶不回去了,您也别等我吃饭了,我先挂啦外婆!”

    后来她如愿留在明中,也成功地让唐音对她大失所望,转而将希望寄托在她弟弟身上。

    向枝看得入迷,她扭头想问转学生是哪个班的,林一凡被他同班同学箍着脖子拖走进教室。

    打开手机导航,她越走越黑,围墙后边还伴随着凶猛的狗叫,她身体紧绷,书包从肩上滑落下来,向枝干咽了口水,把书包护在胸前

    课间休息,教室略显吵闹,向枝转着笔,安安静静坐在座位看着本外文书,表情专注认真。

    “没什么,迎迎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再回。”

    拐进小巷,向枝不知不觉就越走越深,快到傍晚,路上的行人很少,家家户户都亮着庭院的灯火,抽油烟机的声音和女人呵斥小孩的声音此起彼伏。

    距离上课还有不到五分钟,向枝抬头应了声起身朝教室外走去。

    高岭之花好学生。

    走到自行车棚,陈秀华打来电话。

    向枝剥了颗柠檬糖塞进嘴里,支起条腿靠在窗边等着千迎收书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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