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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坦白说,你有兴趣不,这个节目?”

    沈子逸深吸了一口气,这让虞芷静感受到短暂的快乐,好像将他问得哑口无言是一项胜利,她终于能站在高处摇旗,看着他颓败的模样。

    纪丛干笑两声:“没事啊沈哥,顺路的,保证给芷静安全送到,我晚上没事,要是她忙完了,一个电话我还能给她送回酒店,放心吧,啊。”

    两人齐刷刷看向她,沈子逸的表情不太好,他吃饭的时候就没大说话大概顾着有纪丛在,有些话不好开口,可此刻顾不得这许多,他问:“你要去哪?”

    “也是,忙完自然回去了。”

    “那也是,算是人生分水岭了。”

    她回答了,话却是对纪丛说的。

    “我好像只是接受了《Design》的采访,并不意味着我要接受沈主编的‘查户口’吧?”

    她其实想过,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回去看看方老师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但她还没做好和她见面的准备,更不用说方名玲现在见到虞芷静也未必会觉得惊喜。

    “七年不见,你跟我说想同我结婚,我知道你年近30着急结婚也正常,但我为什么要配合你?我跟你什么关系?”

    两人爆发出激烈的争吵,比以往都甚,不止方名玲和虞芷静,方名玲和虞文秋之间的婚姻也在虞芷静毕业以后愈发摇摇欲坠,家的每一个角落里都散落着争吵的碎片。

    她不意外,甚至打心底里替方名玲高兴,希望她能迎接新的生活,她话还没出口,只听见方名玲说:“你现在也长大了,按理说有没有监护人跟着谁都差不多,你弟弟会跟着我生活,我能力有限,平时要有什么难处就去找虞文秋,我们说好了由他承担你的留学费用,至于回来以后,以后再商量吧。”

    她是真的怒火中烧。

    一通电话,没有征求任何她的同意,就几乎宣判了她和母亲之间不再有联结,虞芷静拿着电话的手被冻得通红,只点头说“好”。

    “朋友?哪个朋友?”

    “ok,你怎么想是你的事,那我也告诉我你的态度,我现在看到你就很心烦,我希望你不要频频出现在我面前,也不要打乱我生活的节奏,就这样。”

    虞芷静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进了火锅店。

    一顿饭吃得很尴尬。

    后来纪丛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虞芷静注意力有些分散,回答也都很简短甚至是敷衍。

    火锅吃起来格外漫长,从热腾腾的香料味吃到最后一池浑浊厚重的油水混合物,虞芷静没吃多少,倒是沾染上一身的火锅味,她闻了闻自己的大衣,被纪丛看到,纪丛很自然地拍她的肩说:“在国外应该很少吃火锅吧?火锅这玩意儿想清清白白走出去可不容易,多半是要回去从头到脚洗干净换一身衣服的。”

    车上,晚上气温蛮低,虞芷静还是将车窗摇下一条缝来,她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芷静,”他轻声唤她的名字,有些安抚的意味,“我没有要你配合,也没有指望就这一句话就让你嫁给我,我只是说我的期许,说我的态度,就像你也会好奇我的立场,我现在是怎么看待你。”

    “算是有些交情吧,以前沈主编也帮过我,不过我也不算什么和事老,”纪丛挺坦诚,“说白了还是我自己实在好奇,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你们关系很好?你还能想着当和事老。”

    成年人之间心照不宣,不需要解释,也不需要羞愧,多的是场面话,谁都会说一两句。

    毕业那年,出国的事情几乎是虞文秋一直在帮虞芷静处理,他难得有一次想承担起父亲的责任,而她也确实需要帮助,但这惹怒了方名玲,方名玲本就不赞同她出国,更不用提有虞文秋插手更让她觉得他在将女儿“夺走”。

    “我不好奇。”

    纪丛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电梯到了负一层,眼看着要左转还是右转,他夹在两人之间,颇有种左右为难的感觉。

    他无声笑了笑,笑容苦涩,甚至有伸进口袋摸出一根烟来的冲动,但还是止住了。

    “你是不是有病?”虞芷静笑了,但笑中带怒。www.chunrou.me

    但越是这样,虞芷静就越渴望暂时远离家庭,和家庭保持一定距离,物理上的距离。

    “好,那我不想说。”虞芷静也坦诚,只是这坦诚噎得纪丛愣住了,直愣愣看着她。

    “不是不是,”刚好一个90秒的红灯,纪丛缓缓踩停车,“我真没这个意思。”

    他本想换个话题缓和一下气氛,却无意中踩中另一个雷区,虞芷静没表现出异样,只是说:“那你也知道一中离这还是有段距离,住近一点方便。”

    “我去临街那边儿,你在街口把我放下就行。”

    “我住兰都花园那儿,是好像不顺路,沈哥送你是一样的,毕竟现在也晚了。”

    直到第5个月的时候,她终于接到方名玲的电话,却是打来通知她她父母已经离婚。

    “你还挺深思熟虑的。”

    沈子逸轻叹了口气,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是我们请回来的嘉宾,我大概有义务保证你的安全。”

    “嘿嘿,”纪丛也不辩解,知道问不出什么名堂来,于是换了个话题,“话说你回国怎么没回家,住在酒店,我记得你妈妈…好像是一中的老师吧。”

    “哦好,其实感觉见你这几次你都有点心事重重的,女孩子嘛还是要多开心,不然会变老变丑的。”

    纪丛从车内后视镜看了她一眼,问:“在想什么呢,老同学?”

    虞芷静看他一眼,转过头问纪丛:“你家住哪?”

    虞芷静劝过方名玲离婚,她只会狠狠瞪着虞芷静,然后说虞芷静是个白眼狼,心里只想着虞文秋。

    纪丛像是读懂了虞芷静心中所想,摸了摸后脑勺,说:“嗐,托我老爹的福吧算是,我进明导的项目组也是学习去的。”

    “这话你轻车熟路好像对很多人说过。”

    就在门口,沈子逸都能听见纪丛殷勤地向她打招呼的声音。

    话匣子已经打开,好奇心也是抑制不住的,纪丛试探着开口:“老同学我多问一句哈,你跟沈主编怎么好像不太对付啊,是以前有什么事吗?”

    虞芷静甚至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她微微别开脸,不去看沈子逸,眉头仍然紧紧皱着。

    “见朋友。”

    最后虞芷静出国那天,方名玲甚至没有出现。

    虞芷静难得笑了,指指前方,说:“你还是看路吧,快绿灯了。”

    虞芷静夹菜的手微顿,眉头又紧皱了几分。

    “怎么?你意思是纪丛不靠谱?”

    “那是昨天采访不顺利?不应该啊,我跟沈主编是工作认识的,他工作能力是业内认可的,为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是个很周到的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纪丛也渐渐察觉出两人之间微妙的对峙感,他清清嗓子,给虞芷静夹了一块涮好的毛肚,说:“今天一方面是想老同学聚聚,一方面嘛,不知道沈主编和你说了没有,明导的那个节目,我也在导演组,你要是感兴趣,咱们聊聊,这机会确实不错,我觉得多少对你的事业有点助力吧。”

    “想明导的节目。”

    “感觉是不是一个人在国外生活更锻炼人,明明咱俩一样的年纪,怎么你看上去就成熟些,像是心思很重,考虑得很周全嘛。www.cuiyun.me”

    愤怒是一种态度,也是她一直想隐藏的东西,可她现在不惜将这一切都暴露在沈子逸面前。

    场子又冷下来,纪丛只能笑呵呵给两人夹菜,他捞了几片肉片,均分下去,要放到虞芷静料碟里的时候,被沈子逸抬手拦下,他说:“她不吃羊肉。”

    “我跟你一起走吧。”虞芷静忽地开口说。

    “哦哦,不好意思,那我吃,冬天要吃点羊肉暖身子好。”

    “那是不错的学习机会。”

    纪丛照旧笑呵呵的,整顿饭大概只有他的主题是享受美食,余下两个人各有各的心思。

    这一点,似乎只有虞文秋能理解。

    虞芷静笑着点头。

    “难道我所有朋友沈主编都认识吗?”虞芷静挑眉,笑里带点嘲讽。

    “你这话好像意思是我很小气。”

    “也不是,主要是这个节目要是上了,估计以后可能就回来发展,回国是件大事,我也没想好,也要跟工作室的伙伴商量的。”

    虞芷静还算意外,她出国后确实跟国内的同学毫无联系,印象里纪丛高中的时候还挺浑,说难听点就是整日混日子游手好闲,学习是几乎没怎么学过的。

    尽管纪丛已经努力在活跃气氛,但气氛仍然有些微妙,虞芷静的脸色不太好,她也尽力在调整,但只要沈子逸还坐在她对面,她就没办法摆出一张和善的笑脸。

    沈子逸:“你去那儿干什么?”

    “那你是要好好想一想。”

    三人往停车场走,电梯里纪丛问虞芷静目前住哪,沈子逸很快接话:“就在金标对面的S hotel,我送她回去。”

    “现在还说不好。”虞芷静带点歉意地笑笑。

    “就像你说的,有什么恩什么怨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毕竟我也出国好多年了。”

    再后来,她和方名玲联系就越来越少,毕业那年,虞文秋打来电话问虞芷静将来的打算,聊到方名玲,他说:“你妈调到一中新校区去了,原来的房子也卖了,搬到临安区去了

    急不得,他跟自己说。

    有些裂痕很难去修复,虞芷静似乎也没有那么强大镇定的力量,出国起初的几个月,她也百般不适,但从未接过一通来自母亲的电话,她也倔强,几次打开方名玲的名片页面,就是按不下拨通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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