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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裘鸣一左耳进右耳出,木然地看着车水马龙。

    “你放心,他们不会难受,之气的电击已经让他们死了,”陈燕琼把戚苗苗移到阴影处,背对她的方向, “你不用看见,但是你要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就可以了……” 她的声音渐行渐远。

    戚苗苗甚至觉得,这条路线她已经复习过无数次。

    苏州就该是个筑梦的地方,《红楼梦》里不是写着“当日地陷东南,这东南一隅有处曰姑苏,有城曰阊门者,最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除却风流缱绻之外,还有《五人墓碑记》“明死生之大,匹夫之有重于社稷”的故事……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让人战栗的电锯声终于停下来,陈燕琼跑到车边跪下来呕吐了好一阵才缓过来,气若游丝地问:“为什么你的队友这么慢?”

    10月1日,举国都在欢庆。www.cuizhi.me

    小时候,他们生活的农村穷,好不容易来了个大学村官,带来一番新景象。后来村里传母亲和村官的谣言,母亲为了裘鸣一不被谣言困扰,带着他到城里打拼,直到他出社会工作,裘妈妈才回到乡下,三年前建了新房子,守着新房子和原来的一亩三分地,天天等待着儿子。

    戚苗苗识时务地坐好。

    陈燕琼看了眼手机,离她进入校园刚好二十分钟。她把汽油点燃,最终还是把戚苗苗转过去对着一地的尸体,轻轻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无视火势,走入了尸体堆中。

    裘鸣一是单亲家庭,妈妈一个村妇,守着一亩三分地,不忙农活的时候附近还捡破烂,含辛茹苦把裘鸣一拉扯大。

    但老太太的精神很矍铄,忙前忙后地把饭菜重新热起来,把裘鸣一的行李归置好,才坐下来看着他吃饭。

    陈燕琼就这样停停走走,足足捆了六个人上车,最终把车开到村里的小学。

    

    陈燕琼拿出□□,把功率调到最大,用胶带捆住按钮让按钮无法松开,枪口对着自己心脏,整个人往前倒去。她身体痉挛了一刻便不动弹,但戚苗苗分明闻到肉焦的味道。

    他的脑袋中好像有个抵抗日常生活的反动力装置,只要有人和他说着茶米油盐酱醋茶,他的大脑就会自主将这些声音屏蔽掉,然后建筑出一个完全独立于人世间的精神架构。

    戚苗苗点头如捣蒜。

    夜幕四合,陈燕琼载着戚苗苗到了苏州市范围,没进市区,拐入了一条村里。天太黑,戚苗苗没看清村的牌坊名字。

    密闭的实验室里,戚苗苗看着陈燕琼打一个电话砸碎一张电话卡,足足换了8张。

    陈燕琼轻轻笑了,看着前方来回变道的一辆小车,使劲按喇叭,在刺耳的声音中淡然道:“要不,我和你说一个庸俗的故事吧。”

    裘鸣一身体先于大脑,机械地说着谢谢师兄、师兄再见,目送小车扬长而去。

    明明人世间,从过去到未来有这么多鲜活而浪漫的事情,为什么我们现在活着的每一天都恨不能死去……

    只要裘妈妈在,她从来不让裘鸣一沾一点累活脏活。新房子还是贴满了裘鸣一从小到大的奖状和发表的文章,裘鸣一看着这些东西,突然觉得难以呼吸。

    “外面是外面,回家了不一样。你平时在学校做科学很累的,回家就好好休息。”裘妈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被松绑后,戚苗苗问:“它不受控,对吗?”

    裘鸣一一点都不饿,但他就着母亲殷切的眼神,把热腾腾的饭菜都吃得精光。饭后他想洗碗,但裘妈妈把活又抢过去,嘴里温柔地唠叨:“你的手是写字教书的,不干这些活了。”

    她在面板操作了一下,远处的居民区灯光亮起来了,再划一下,灯光又暗下来,明明灭灭了好几次,她才像放下了好玩的玩具一样意犹未尽地放下面板。

    裘妈妈抢过他的行李包,一瘸一拐地往家里走,“没等多久,我在家里坐着和在这里坐着都一样的。”

    “那晚在地铁,你说可以帮我们,是真的吗?”过了收费站,转入国道,车流终于小了,缓慢前行中,陈燕琼仿若不经意地问。

    “妈妈,我可以洗碗的,我自己在外面也要干家务。”

    不知多了多久,一双冰凉的手盖住了她的眼睛,有人在背后轻拥着她。

    “妈妈,你不用特地出来等着,我能找得到地。”裘鸣一无奈地道。

    “它没接电话?”戚苗苗轻声问。

    她坐在戚苗苗身旁,血腥味更浓了,“他们不来,我的仪式就完成不了,这味道,我自己都难受。”

    陈燕琼的眼睛也蓄满了泪水,她仰着头把眼泪憋回去,温柔地用指腹擦掉戚苗苗的泪水,“我就当你答应我了。”

    要是只谈风月不谈现实,该多好啊。

    庸俗的人生总是苟且得千奇百怪。

    陈燕琼把车停在了田埂边,下车把戚苗苗重新捆起来,布条塞住嘴巴。田埂的另一头开来一辆摩托车,看到五菱面包车横在小路上,骂骂咧咧,戚苗苗在车里看见陈燕琼从裤带抽出□□,把摩托车上的人电击了,拖到面包车上捆上。

    裘鸣一熬了半宿夜,才睡了不到三小时,就被同院的老师电话吵醒,之前约定了拼车回苏州老家,他只好拖着昏沉的身体投入了车海之中。

    陈燕琼绷着脸,没有回答。但答案就显而易见了。她也许很聪慧,但太年轻,关心则乱。

    好像在枯萎。

    村里的小学没有寄宿,黄金周也没有留守的教职工,整个操场除了五菱面包车的车灯,没有一点点光。

    陈燕琼在后视镜看着戚苗苗扭动挣扎,道:“如果你不想我给你一针镇定剂,我劝你安静点。”

    裘妈妈膝关节退化更严重了,这是以前老是站着或者过度劳损耗的落下的老人病,她的腿无法伸直,裘鸣一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她更瘦小了。

    陈燕琼把七个人拖下来摆在操场中央,又拿了一根软管把不久前加满油的面包车的汽油导出一个罐子,然后把汽油绕着七个人洒了一圈。

    裘鸣一小时候是村里的神童,学生时期是校园的优等生,他一生都是裘妈妈的希望、骄傲和生命支柱,是她灰暗人生里唯一的体面。

    为什么,年纪渐长就愈加庸俗,直到千人一面。

    好不容易车到达了汽车客运站,师兄才坐回去驾驶座,用大方的口吻说着并不大方的话:“送你到这里吧,拼车的钱就不用给我了,没多少钱。不过,师弟该买车了,每天踩着自行车,出个远门都不方便。”

    国庆假期的校园尤其清净,陈燕琼毫无阻碍地推着戚苗苗去停车场。她偷了食堂的五菱运菜车,把戚苗苗塞车里。

    车开了没多久,驾驶座就让裘鸣一接手了,一路上絮絮叨叨人生三件套:结婚生子升职。

    从被陈燕琼刚捆上车的人身上,传来血肉烧焦的气味……

    戚苗苗无法说话,只是看着她流泪。

    戚苗苗从喉咙发出干涩的喊声想提示门卫,但陈燕琼已经轻车熟路地直接电击门卫,门卫应声倒地。陈燕琼开了门闸,把车开到了学校的小操场上。

    拼车的同事是裘鸣一同乡的大学师兄,比他大三届,是位副教授。

    他并没有像母亲想象的那么体面。

    小学的门卫拿着手电筒出来往车里照了下,拦截道不让外人进入。

    邹冰渊认真地辨认,戚苗苗写的是,找、老、师、救、人。

    10月1日晚上十点零八分,裘鸣一颠簸了三个小时,终于回到老家。裘妈妈早就候在门口。

    “别看了。”邹冰渊低声说,看着眼前警察忙碌地搜寻校园的灭火器灭火。等到消防车来到,现场的尸体已经烧得变形。加上陈燕琼,一共八具尸体。

    “如果杀人不是他的原意的话……”戚苗苗迟疑地回答。

    “斐波那契数列,1、1、2、3、5、8……这个女人最后把自己献祭了,太疯癫了。高智商的变态果然是大杀器。”随着邹冰渊来到的大华感叹。

    陈燕琼沉思了一会,拽着她塞入一张轮椅中,捆在椅背上。

    她拽着戚苗苗下车,蹲在她前面与她平视,平静地道:“你为我见证,好吗?”

    戚苗苗闻言看向大华疯狂地摇头,邹冰渊已经把她嘴巴的布条取下,但她声音发不出来,她着急地在邹冰渊的手掌比划。

    他想告诉母亲,在外面和家里都是一样的,他没有那么出类拔萃,他在外面一样要996,一样是科研小组里最不起眼的螺丝钉,一样是买不起小车高攀不起上海的楼价,呆在狭小的宿舍里,被女友嫌弃然后抛弃。

    戚苗苗觉得自己有片刻眼前一白像是失去了知觉,直到她听见自己在嘶吼,布条塞住了声音,她的喉咙仿佛在撕裂。

    面包车的车灯顽固地照射着陈燕琼,她拆了装在车顶车厢车底盘的零散工具,竟然组合成一柄电锯,电锯自带蓄电池,在静寂的黑暗里发出让人惊惧的摩擦声。

    长途驾驶导致肌肉疲劳,只能僵硬地走进车站准备换乘,他的家远离市区,还得坐一个多小时的汽车才能到达。

    电锯在切割硬物的声音,戚苗苗的眼泪迷糊了眼睛,在黑暗中电锯的声音让人绝望而麻木,汽油的味道混合着血腥味,在无尽的黑暗中让人窒息。

    母亲能不顾体面一辈子干最操劳的脏活,这栋三层的房子都是她操劳一辈子省吃俭用一辈子赚回来的,他甚至没法提供什么经济支援。

    她站起来,拿出那个神秘的面板一划,顷刻间整个校园乃至附近居民区灯光都熄灭了。

    陈燕琼眼看马上就要过收费口,由于车流量庞大,虽然免费通车,但工作人员更留意过路状况,她威胁地道:“我可以放开你,但你必须配合我。你不是想知道他是谁吗?如果我们滞留在这里,你会后悔的。www.suruo.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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