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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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屋似乎还是她夜里离开时的样子，她放轻脚步轻轻推开门，陆时砚还在睡着。

    等他去收床边案几上的山药红枣糕时，这才注意到那几片参片，陆时砚清澈的眸子微微颤动。

    确实跟之前林琅给他拿的山药红枣糕味道很像。

    好不容易缓过这口凉风的刺激，陆时砚再撑着开门时，外面已空无一人。

    “小熙？”

    点心香甜得很，但因着已经凉透，吃着有些费力，也许是他病的娇气起来，咬了一口久久没能咽下，他挪到炉子旁，从罐子里倒了碗温水，就着温水吃了一块山药红枣糕，饥饿感减轻些许，他又喝了半碗热水后，身上有了热乎气后，这才重新回到床上躺下。

    无他，她怕陆时砚熬不过去，死了。

    陈熙一边往外走一边应声：“哎，知道啦。”

    坪山村大部分人家都还在睡梦中，但也有几家是亮了灯的。

    野菜鸡蛋，味道还挺鲜。

    陆时砚目露疑惑，什么东西？

    不是她自作主张，动用陈家的物资，她现在是在救陈家全家，莫说是两个鸡蛋，就是一筐鸡蛋也使得。

    而更让他感激的是林琅的细心体贴，怕他难堪，送了东西，都没惊动他便离开了。

    然后又包了两个包子。www.zuiyue.me

    但转念一想，也有可能是十八娘多给他煮了两个。

    等她小心翼翼从墙头滑进院子里，落地时发出咚一声响，虽然动静不大，但她还是立马屏住呼吸抬头朝堂屋门口看去。

    临睡前他想着，若明日能走得了路，便去跟林琅道个谢。

    是林琅来过？

    刚刚有人来给他送吃的？

    当然，就算知道了，她也不在意。

    正吃着，陈母就进来了，原本是担心闺女怎么不好好休息，结果一进来，就看到贵女蹲在灶前啃包子，登时就乐了：“饿了？”

    另一个他看都没来得及看，便马上下床朝外走，想着快一些能赶上当面给人道个谢。

    一路上也没碰到人，只觉得十分幸运的陈熙，并不知道自己做的好事被按到了别人身上。

    本想先去看看陆时砚，但转念一想陆家如今的情形，她还是穿好衣服往厨房走——做个早饭好了，等会儿揣着早饭过去。

    陈熙拍了拍胸口，真是吓死她了。

    没能赶上当面道谢，陆时砚也没气馁。

    又把那几个生鸡蛋放在屋里的显眼处，陈熙便赶紧走了。

    陈母忙冲过来，仔细打量她：

    陈母拗不过她，一边心疼，一边又暖心地被她一路推着回了屋里继续躺着。

    粥熬好后，陈熙便灭了明火。

    这会儿他才看到桌子上多了几个鸡蛋。

    不过，他不能把好友的善意当理所应当。

    那两个人都是一样的仁义纯良，为着当初他提供的那一点点帮助，这大半年两人都不知道给他还回来了多少。

    他陆时砚记下了。

    到了陆家，大门紧闭，她能使巧劲把门从里面栓上，却没法办法从外面打开，便轻手轻脚绕到屋后。

    “爹、娘，你们做什么去？”她有些诧异。

    刚一进门，就看到陈父陈母急冲冲往外走。

    啪一声，木栓落槽的声响，陈熙推了推门，见栓上了，这才低着头，快步离开。

    如今这村子，除了林琅，也没人会再来看他。

    天快亮了，陆时砚没有再栓门，只是虚虚掩着。

    大早上，不该是敲门么？

    确定了人没事，她也没敢多待。

    正准备起身出去看看什么情况，胳膊碰到什么热乎乎的东西在被窝里，陆时砚脸色一变，直接掀开了被子。

    这会儿还早，还没什么人出门，她没爬墙，而是走的大门——万一正被撞见，走大门比爬墙更好解释一些。

    未免昨天爬墙头被当场撞见的事情再次发生，她先是站在墙根听了一会儿，确实没动静，这才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动静地爬墙。

    但进了屋，把那两个还热着的鸡蛋拿在手里，温热从手心传至全身，直至心底，一股暖意蕴起，他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些许笑意。

    未免鸡蛋凉得快，从锅里捞出来后，她直接用芦苇叶子抱起来揣进怀里，一点儿没见凉水。

    “哎，”陈熙应了一声：“我上茅房，娘你继续睡，天儿还早呢。”

    怎么是关门声落栓声？

    东间传来母亲的唤声。

    他倒是沾了林琅的光。

    不要补品，那她就想办法偷偷摸摸换成日用品送过去。

    原本以为是什么怕冷的小动物钻进了被窝，结果就看到两个包用芦苇叶子包裹的规规整整严严实实的东西。

    这般想着，她赶忙走到床边。

    许是因着有人记挂，陆时砚再睡着，便安稳许多。

    有呼吸，还活着。

    不用问，肯定也是林琅放的。

    陆时砚神色放松些许，拿了一块山药红枣糕轻轻咬了一口。www.jinyu.me

    剩下的鸡蛋和包子，他重新包好收了起来——中午可以吃。

    陆时砚的情况其实吃鸡蛋羹或者冲鸡蛋汤最好，不过太麻烦了，她不好带，万一陆时砚发现了，她既不好藏，也不好跑。

    陈熙马上摇头：“我不困了，昨儿白日里睡多了，娘去歇着，今儿不还要收田里的菜么，等做好了，我喊你们吃饭。”

    林琅其人正直清润，别人待他一点点好，他就百倍千倍的还，自是不会介意他晚上一日两日，他甚至都不会需要他的道谢。

    包子是前两日陈母蒸的野菜包子，直接放锅上馏就成，馏好后，陈熙先吃了一个。

    捡了最后的木柴烧了点热水后，陆时砚就着热水吃了一个包子，一个鸡蛋。

    陈母马上过来道：“娘来做饭，你去睡吧，还早呢。”

    屋里，正睡熟的陆时砚，听到关门声，直接睁开了眼。

    比如女主十八娘家，这么早，肯定是早起做糕点去城里摆摊卖。还有林家，早起定然是男主林琅准备上学堂。

    还热着，想必没走太远。

    因为走的急，一出门就灌了几口凉风，还没能把门打开，就先撑着门咳了起来。

    远远地看着灯光她就躲着两家走了——能离男女主有多远，就多远！

    他拿过其中一个拆开一看，是两个热乎乎的煮鸡蛋。

    总不能揣着米面去陆家开火，忒不成样子，也容易被陆时砚发现。

    不过瞧陆时砚脸色，比昨天好了些，虽然还是惨白没甚血色，但至少没了昨日那明晃晃的青黑色。

    往屋里走的时候，他被山间凉风吹得打了个寒颤。

    没听到里面有人出来，陈熙这才揉着屁股松了口气。

    这番情意，委实难得。

    这会儿天都灰蒙蒙了，陆时砚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再者，等天亮了，村里人起来劳作，被撞见了，她不好解释。

    他听错了？

    先偷偷摸摸，等他命保住了再说。

    昨晚是，今早更是。

    这世间，也并非全是冷血无情之辈。

    刚刚还在庆幸没被发现的陈熙，立马又紧张起来，一点儿动静没听到，别不是死了吧？

    若非他挂心着，他现在怕是连尸身都凉了。

    让陆时砚以为是别人帮的他反而更好，这样他就不会费心去查，她也能顺利些。

    等他好些，就亲自去他家里道谢。

    有人关门？

    这份恩情，太重，也太大。

    陈熙：“……嗯。”

    不是他要省，是吃不下那么多。

    陈母这才放心：“看着路啊。”

    她确实先去了一趟茅房，不过出来后没回屋，而是洗了手便钻进了厨房。

    他觉得有些奇怪。

    十八娘现在给林琅添伙食了？

    他未婚妻十八娘在做糕点生意，林琅为了感谢他借书与他，给他送过许多次十八娘亲手做的点心，这山药红枣糕是十八娘的招牌点心，也是林琅送他次数最多的点心。

    但陈熙这一夜却睡得很不踏实。

    天都还没亮，这么早起来，还惦记着他的，也只有要早起去学堂的林琅。

    鸡鸣三声，她就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临走，又从罐子里拿了几个生鸡蛋，揣好了，这才轻手轻脚出门。

    陈家虽不富裕，但日常口粮还是有的。

    其中两个是个陆时砚的。

    本想找个能保温的东西把鸡蛋和包子放进去，打量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她一咬牙，直接把包好的包子和鸡蛋塞进了陆时砚被窝——有被褥捂着，能多保会儿温。

    陈家四口人，陈熙煮了六个鸡蛋。

    山药红枣糕？

    有朝一日，他必定报答林琅和十八娘今日之恩。

    陈熙煮了白米粥，看见罐子里鸡蛋还多，便又煮了几个鸡蛋。

    这是个救命之恩。

    浑身乏力的陆时砚，躺回去没多会儿，便又沉沉入睡。

    保险起见，就送俩煮鸡蛋，再带两个包子好了。

    嘴唇都紧紧抿了起来。

    他那性子，若是发现她在他家给他开火做饭，真能当场气挂了。

    他这是都给了自己吃？

    把另外一个包裹打开，里面是两个还热乎乎的包子。

    自打他上学堂后，十八娘每日都会给他备两个煮鸡蛋，让他读书饿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