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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快!”花一流看得目不暇接,她不忘观察四周。

    青苍淮不明白。

    当夜,青苍玄律的灵堂忽然走火,似乎是一根蜡烛不小心倾倒了。虽然府中的人尽力救火,可青苍阁主的棺木已被烧得丝毫不剩了。

    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

    琴声轻轻慢慢,他的呼吸声却越来越重,喘着粗气像是要叫出来。

    曹万石毫不留情地笑出声来,“真不愧是洛书宗的书呆子啊。”

    黎瞳等人很快也答完了题,向众位女修微微鞠了一躬,进入到第二关。第二关关门一过,她睁开眼睛,又与第一关截然不同,刚才还在高峻峭直的石壁前,此时却身处一望无际的苍茫茫大海中,身边只有叶作舟与花一流两人。

    最上方的金字依次浮现,花一流一字字念出来:“请将石壁上的曲词补全。补齐十块,即可通往第二层……大师兄,看来这关考的是博学,你肯定没问题。”

    没有灵堂了,自然也无需人守灵堂。

    “这些音修怎么可能下得去手,打自己的祖宗?”叶作舟说,“再说,恐怕小十四没被鼍咬死,要被你的铁锅炖毒死。”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

    剩下的,就要看那位十四公子了。

    “浮云安在,我自爱、绿香红舞。”

    “一轮明月,古人心万年,更寸心存。

    “所谓‘鼍鼓’,就是用它的皮来蒙鼓。”黎瞳解释道,“凤、龙、夔、鼍,是音修者奉为祖先的四兽。”

    黎瞳:“……叶兄能不能盼着我点好。”

    黎瞳面朝洛书宗的小师弟,以扇击手,笑着唱下去:“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

    “那你别唱啊,你轻声念出来。”师兄低声道。

    青苍淮悄无声息地离开。可不一会儿,却传来浔也的尖叫声。他推门进去,看到浔也趴在老头身上,她脸色苍白,衣衫上都沾满了血,却坚持大喊:“快来人,快来人救救老爷。”

    须信石湖仙,似鸱夷、翩然引去。

    熊熊大火之前,一个女子静静站立,无视周遭人群匆乱的脚步和竭力的呼喊。www.suyan.me

    “知音”两字落下,叶作舟微一昂首:“小十四,到你了。”

    “哈哈哈——”

    ……

    黎瞳合上手中白玉折扇,走到第二块石壁前,字字看去:

    “松江烟浦,是千古三高,游衍佳处。

    那一夜,青苍淮在门外候着,就在老头即将破境的那一刻,注入相克的灵气,强行干扰,成功叫他经脉逆转,口吐鲜血,跌倒在地上。

    众仙修哄堂大笑起来,石壁前充满了快活的气息。特别是男修们,贬低旁人似乎就能提升自己的魅力一样,附和着曹万石道:“小书呆子,还没发育成年就早点回家吧。”

    她话音刚落,倏然,海面上冒出无数莲叶片,在她们的前后左右处,青绿舒展,举目千里,一碧无际。

    而父亲,在各种场合弹琴奏乐,风雅翩翩。仁爱温和,被众口称赞。

    她一抬手,玉扇飞出,悬在石壁上,字迹遒劲有力、磅礴贵气。

    ……

    青苍淮捏紧手掌,像是把她的骨头捏碎般,浔也忍痛抿唇,接着说道:“少爷,浔也想去为老爷守灵堂。”

    浔也看不见青苍淮的表情,只知道他握着自己的手,一遍遍耐心地拨弄着琴弦。www.zuiyue.me

    “这些曲子风格铿锵有力、高亢悲壮、肃劲嘹亮,是五音中典

    琴声悠扬飘远,院中飞来百鸟落在她的肩头。

    小师弟这才停下来,发现自己成了焦点,不由得羞红了脸。

    与此同时,她们的头顶上方出现一圈曲谱,悬浮在半空中。花一流定睛看去:“《慨古吟》、《长清》、《鹤鸣九皋》、《白雪》。”

    昆吾堂是四大宗门之末,这早让曹万石郁闷。他不能得罪前三,但可以一个劲地嘲讽和打压其他的小宗门。

    “那是鼍,”叶作舟观察四周,边道,“古人认为它敲打自己的肚子就发出雷声,《海内东经》中作‘雷泽有鼍,龙身人颊,鼓其腹则雷’。”

    琴,琴弦。

    ——

    太阳东升,照着海面上波光粼粼。海水中有巨物在游动。此物体体长丈余,背部长满鳞甲,粗壮的尾巴翻腾起白色浪花,土黄色的两只眼睛看了一眼三人,又扭头游走。

    “够了。”青苍淮猛地失态喝道,他心意已决,“你与我父亲并未真正成婚。如今父亲已逝,更可谓是全无关系,我会吩咐下去,以后府中所有人都不会再称呼你为二夫人。”

    “浔也怎么有些出神?”青苍淮湿润的胸膛蓦地贴住她的肩膀,像一条冷冷的蛇静静地攀附着。

    青苍玄律到底有什么值得浔也喜欢。值得她偷偷听他弹琴,为他熬汤,趴在他身上求人救救他。

    身后清影剑一瞬出鞘,刻写在石壁上,字迹洒脱飘逸,正如其人自如开朗:

    歌声一板一眼,从头一句句唱起来。

    ————”

    “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众女修们齐声唱出来,有人取下随身带的乐器,还有人随手取下珠钗,击打相和,发出清脆悦耳之音。

    她摸了摸脸,火映得好烫。

    一位衍慧宗的女修跟着唱。她望向黎瞳,婉约一笑。仿佛回到琅音镇,与十四公子唱歌吟诗、品书论画。

    洛书宗的小师弟羞愧得头都要低到地里。他年幼不足十三,此番是第一次随师兄下山历练,殊不知就给宗门丢脸。

    花一流胜券在握,自信地回过头来专注欣赏师兄和十四。突然,一道严重走调的歌声响起:

    入境门时的黑暗在眼前一点点消失,琅音山的第一层出现在黎瞳面前,是一块又一块的石壁,上面记载了数不尽数的曲谱,一眼看不到头。

    ……手好疼。

    ……那时候,是浔也安慰了小小的自己,与他依偎取暖。

    他只知道,他的母亲在生他时落下了病根,心情抑郁,父亲不管不顾,甚至母亲最后一面都不来见。后来他长大些,父亲就逼迫他学琴,要他将琅音阁发扬光大,给小小的他无穷无尽的压力。他手足无措,慌乱地应付不来……

    “哼。”曹万石被拂了脸面,气急败坏地恨不得立刻拿灵石砸死这些人。还好一旁的师爷已经答完了题,赵宴礼拦住他往腰包里掏灵石的手,“我们走。”

    说着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颤,这是他第一次离这么近叫她的名字,而不是尊称一句“小娘。”

    浔也想,她有多久没有碰过琴弦了。脑海中又浮现出小时候,爹爹弹琴而歌,娘牵着她和妹妹转着圈,哈哈欢笑。

    浔也往衣领中缩了缩,似乎有几分害怕,让青苍淮不由得心生怜惜,他恢复平静的模样,柔声细语道:“浔也.......今日累了,该好好休息。”

    放火的人很好猜。

    黑夜漫长,浔也慢慢转过身去。

    “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九炼堂的女修神态自若,歌声高昂。

    九炼堂炼制“见血封喉、断肠草、马钱子”等九种毒药,门下弟子常被人说是心狠手辣、避而远之,唯有十四公子常相邀一同品酒。而且十四公子的酒够烈,她很喜欢,无以报答,只能常送些毒药给十四公子。

    小师弟:“这、这本来就是曲子。我一看见它就忍不住想唱出来。”

    “原来如此。”花一流点点头。三人背靠背,形成防守之势,她俏皮道:“不知道这关是要做什么?不会是要打巨鼍吧?那师兄你下手轻点,离个全尸,我要给十四公子做一个铁锅炖大鼍。”

    四周都安静下来。

    他扬眉一笑。

    两人一剑一扇,很快就要将十块石壁补齐。

    众修者纷纷侧目,见是洛书宗的一个小师弟,他认真地仰着脸。

    叶作舟毫不犹豫地接着唱:“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花一流看清楚海中之物,手指着问道:“大师兄,这是什么?!”

    “师兄,要补上的这句在词末尾。”他指着石壁,吞吞吐吐道,“我,我不从头唱出来,我就不会……我,我必须得从头开始。”

    “噗嗤——”

    叶作舟走到第一块石壁前,上面写着:

    “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

    沧海化为黄土,心不成尘。

    “杳杳兴亡成败,满乾坤、未见知音。”

    他想起老头死的那一夜。

    如今便再没有人知道,青苍玄律到底是怎么死的了。

    就在这时,一缕清音在放肆的笑声中突兀地响起。

    他身侧的师兄注意到四处涌来的怪异目光,尴尬不已,连忙用手肘捅了捅师弟:“师弟,你在做什么?”

    ————”

    第一关并不难,只偶尔有几个偏僻的考题,音修弟子大多都下笔如神,文不加点。但不懂音乐的修者就难了,一个个抓耳挠腮,左看右抄。

    如今,浔也却要为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守灵堂。

    那碗为老爷熬好的汤摔碎在地上。

    “我记得,老爷有几本古曲的曲谱,”浔也顿了顿,“很好听。”

    三人踩在一片宽大的碧绿莲叶上。

    他白衫翩然,一尘不染,姿态闲雅,歌声也是优雅。

    浔也,浔也。

    敢在这琅音府中放火,还不会被查究的,只有少阁主青苍淮。

    “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洛书宗的小师弟眼睛亮起来,“是这句,是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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