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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是在什么时候看到——”
周胜兰愣住了，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周胜兰沉默了，她一遍又一遍地仔细看着眼前这个她亲手养大的女孩，忽然觉得是如此陌生，或者说，是这个女孩在她不经意间成长为了一个有独立思想的、令她难以跟上节奏的大姑娘。
“住口！”随着周胜兰的厉声呵斥，一个巴掌也重重地落在了周小红的脸上。
“小红，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会想要轻生，你考虑过我吗？如果你走了，那我怎么办？我一个人还怎么活下去？”周胜兰已经泣不成声。
周小红和许梦真同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
“小红，你这个……是写给我的吧？”周胜兰颤抖着声音问道。
周小红震惊了，她杵着拐杖转身，尽可能快地朝周胜兰走过去，但由于拐杖绊到了桌子腿，导致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从厨房拿了抹布出来准备把桌上的汤擦掉的周胜兰，刚好看到了这一幕，就顺手把纸条捡了起来。那纸条明显是用很多胶带粘合起来的，周胜兰出于好奇，忍不住打开瞟了一眼，没想到立刻震惊地站在原地。
“姨妈，我们来了！刚好肚子饿了呢！”
周胜兰不再争辩什么，眼中的光黯淡下去，颓然坐在了椅子上。
许梦真回过神来，去帮周小红拿拐杖，此刻她很想说点什么来调节气氛，但发现在这个境况里自己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什么叫‘今生就这样吧’，什么叫‘这短暂的十八年’？这是随便写写吗？这明明……明明就是遗书啊！”周胜兰最终还是把那两个难以面对的字说了出来，随之奔涌而出的还有她悲戚的泪水。
“小红……”她轻轻叫了一声。
她抽出两张面巾纸分别递给周胜兰和周小红，又抽出一张自己擤了擤鼻涕，然后哭哭啼啼地说：“外……不是，姨妈，我理解你，真的特别理解你，你真是太伟大了，竟然为表姐牺牲了这么多！呜呜呜……表姐，表姐你也说几句啊！”
她在心底对周小红说：“妈妈，虽然不知道我还能在这里陪你多久，但只要我在这里一天，就一定会跟外婆
周胜兰的呼唤适时地打断了周小红的追问，许梦真像遇到救星般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扶着周小红就往门外冲。
一桌子丰盛的菜肴香气扑鼻，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周小红喜欢吃的，心间激荡出的暖意顿时驱散了她刚才满腹的疑问，她坐在桌旁，放肆地感受着家人欢聚一堂吃年夜饭的幸福。
站在周小红身后的许梦真突然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性，她惴惴不安地看着周胜兰，希望她赶紧否决掉自己的这种想法。
“这不可能，我不信！如果你没有背叛他，那他为什么会离开？你又为什么要撒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谎？我想不通！”周小红的手指甲抠进肉里，她想用瞬间的疼痛让自己的大脑清醒起来。
“你可以去找那个男人啊！”周小红终于把内心的不满朝周胜兰喊了出来。
周小红此时也终于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禁对许梦真怒目而视。
但周小红的背影就像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这令许梦真感到更加担心和害怕。
“妈，对不起……”
许梦真说着用手拍了拍周小红的肩膀。
这一出手，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周胜兰自己。www.yaoying.me
“对啊，我的亲生父亲，那个你在跟我爸结婚之前就认识的男人，既然你愿意为他生孩子，又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去找他？还是说，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只是你自私地、一厢情愿地把我生下来，哪怕伤害了我和爸爸也在所不惜！你这样做到底能得到什么？无非是感动你自己而已！”
周小红似乎也没有特别表现出胜利的喜悦，只是对一旁早已目瞪口呆的许梦真淡淡说了句：“走吧。”
许梦真想去扶她，但被她拒绝，她索性甩掉拐杖，蹦跳着来带周胜兰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说我的亲生父亲，就是爸爸？”
这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一下下扎在周小红的心头，疼得她无法呼吸。她心里还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周胜兰能摇摇头，告诉她真相并非如此，但周胜兰却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彻底击碎了她的幻想。
许梦真见状，也不管不顾地扑上去抱住两人，加入了大哭的队伍。
但她狠了狠心，又继续说道：“我能得到什么？我得到的只有你！这些年我们是怎么相依为命，跌跌撞撞走到现在的，你都忘了吗？”
一旁的许梦真看得忍不住嘴角上扬，觉得事情正在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步步推进，修复老妈和姥姥的关系也是指日可待。
看到女儿欲言又止的模样，周胜兰也不想让她为难，因为她了解女儿的性格，就主动说道：“小红，你别有压力，我也不需要你回馈我什么，只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地活着，有什么烦恼痛苦时能想到我，跟我说说。能解决的咱们就一起解决，解决不了的我们就一起面对，你记住，妈妈永远是你的坚强后盾。”
谁知在手帕纸从包装袋里被抽出来时，一张对折起来的纸条也同时被抽了出来，掉在了地上。许梦真只是忙着擦自己身上的汤，周小红也在不停帮她拿抽纸，两人都没发现有纸条掉落。
但转折发生在年夜饭接近尾声的时候，许梦真喝了点小酒，有些微醺，不小心打翻了碗里的汤，溅到了身上，由于抽纸离得远，她就下意识从口袋里掏出自己随身带来的手帕纸去擦。
许梦真只感觉心里猛地一沉，果然还是被她猜中了，她又赶紧看向周小红，同时浑身肌肉紧绷，做好了随时在周小红体力不支倒下前，扶住她的准备。
周小红似乎从猛地震惊中回过神来，浑身止不住地抖了一下，继续对周胜兰说：“你的意思是……爸爸他……因为我的病，选择……离开我……”
“傻孩子！”周胜兰终于忍不住将周小红揽入怀中，母女俩抱头痛哭。
“那个男人？”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想着平时随身带最安全，就一直藏在那个手帕纸的袋子里，没想到……真没想到会掉出来啊！”许梦真努力解释，但看起来已经于事无补了。
周胜兰用纸巾帮周小红轻轻擦掉脸上的泪珠，周小红也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用泪眼看向周胜兰。
许梦真好不容易整理好自己，抬头看到周胜兰的表情，又顺势看到了她手里的纸条，吓得赶紧起身从她手里夺过纸条，讪讪道：“姨妈，这个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小红垂头不语，许梦真只好继续硬着头皮解释：“姨妈，你别多想，她这个就是随便写写，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小红，对不起，我知道你从小就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痛苦，但请你相信，我绝对不是为了其他什么人或者理由，才将你生下来，我把你带到这个世界，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我的骨肉，只是因为我想把我所有的爱都给你，想让你能好好地看看这个世界，不要留下任何遗憾。”
“没有那个男人。”
“没有那个所谓的‘男人’，从来都没有，你的父亲从始至终，一直是周继风。”
“如果你像我一样随时随地都可能骨折，像我一样从小被人家骂‘没有爸爸的小孩’，像我一样永远被排除在正常人之外……是的，死就会比活着更容易！”周小红毫不退缩地直视着周胜兰的双眼。
“活着，难道不是一个人最基本的渴望和需求吗？难道死会比活着更容易？”周胜兰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脸倔强的周小红。
周小红原本有一腔想表达的话，现在被许梦真这么一搅合，反而不知从何说起了。
“小红，梦真，出来吃年饭啦！”
“因为他说他撑不下去了，他说他不知道你未来的人生中还会骨折多少次，还要进多少次医院，还要花多少钱，还能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样正常地长大……”
许梦真在周小红反应过来之前，将明信片又压回了玻璃底下，尽量让一切看起来都毫无变化。www.liuwan.me
“你说什么？”周小红问。
就在两人即将离开屋子时，周胜兰再一次开口说话了。
在许梦真的从中调和之下，这顿年夜饭也算是吃得其乐融融、温馨无比，周胜兰和周小红看起来就像一对普通的母女那般，母亲给女儿盛饭夹菜，女儿向母亲诉说近况。
周小红抬头看向周胜兰，张了张嘴想辩解什么，但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电视机里播放着2000年春节联欢晚会，开场节目是章子怡和一众舞蹈演员们演绎的《把春天迎进来》，楼下不时传来鞭炮声和孩子们的欢笑声，绚烂的烟火一下又一下绽开在方寸间的窗格子里。
“呜呜呜……太感人了！”泪痕满面的周小红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许梦真却已经率先泣不成声。
周胜兰的眼里没有焦点，只是木然点了点头。
此时的周胜兰已经泪如雨下，周小红也终于支撑不住，歪歪倒倒地坐在了椅子上。许梦真连忙站到周小红的身边，将她的头倚靠在自己的身上，努力向她传达还有人一直陪在她身旁的信号。
周小红的半边脸已经隐隐出现了淡红色的掌印，但她没有在意，只是冷冷看着周胜兰，说道：“是啊，一位单身母亲辛苦拉扯一个患有成骨不全症的女儿长大，多么可歌可泣，但你问过我的感受吗？你问过我到底想不想这样活在世上吗？”
“是的，就是这样。但你跟你爸的感情太好了，我实在不忍心把这一切告诉你，怕你因此失去活下去的勇气，所以，我决定自己来承担这一切，我告诉你他是因为我的背叛离开的，为你维护住了他在你心目中完美的形象，我以为这样做，你就不会因为自己的病而耿耿于怀，但我没想到你竟然还是承受了这么多的痛苦……”
] “那你是在什么时候看到——”
周胜兰愣住了，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周胜兰沉默了，她一遍又一遍地仔细看着眼前这个她亲手养大的女孩，忽然觉得是如此陌生，或者说，是这个女孩在她不经意间成长为了一个有独立思想的、令她难以跟上节奏的大姑娘。
“住口！”随着周胜兰的厉声呵斥，一个巴掌也重重地落在了周小红的脸上。
“小红，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会想要轻生，你考虑过我吗？如果你走了，那我怎么办？我一个人还怎么活下去？”周胜兰已经泣不成声。
周小红和许梦真同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
“小红，你这个……是写给我的吧？”周胜兰颤抖着声音问道。
周小红震惊了，她杵着拐杖转身，尽可能快地朝周胜兰走过去，但由于拐杖绊到了桌子腿，导致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从厨房拿了抹布出来准备把桌上的汤擦掉的周胜兰，刚好看到了这一幕，就顺手把纸条捡了起来。那纸条明显是用很多胶带粘合起来的，周胜兰出于好奇，忍不住打开瞟了一眼，没想到立刻震惊地站在原地。
“姨妈，我们来了！刚好肚子饿了呢！”
周胜兰不再争辩什么，眼中的光黯淡下去，颓然坐在了椅子上。
许梦真回过神来，去帮周小红拿拐杖，此刻她很想说点什么来调节气氛，但发现在这个境况里自己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什么叫‘今生就这样吧’，什么叫‘这短暂的十八年’？这是随便写写吗？这明明……明明就是遗书啊！”周胜兰最终还是把那两个难以面对的字说了出来，随之奔涌而出的还有她悲戚的泪水。
“小红……”她轻轻叫了一声。
她抽出两张面巾纸分别递给周胜兰和周小红，又抽出一张自己擤了擤鼻涕，然后哭哭啼啼地说：“外……不是，姨妈，我理解你，真的特别理解你，你真是太伟大了，竟然为表姐牺牲了这么多！呜呜呜……表姐，表姐你也说几句啊！”
她在心底对周小红说：“妈妈，虽然不知道我还能在这里陪你多久，但只要我在这里一天，就一定会跟外婆
周胜兰的呼唤适时地打断了周小红的追问，许梦真像遇到救星般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扶着周小红就往门外冲。
一桌子丰盛的菜肴香气扑鼻，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周小红喜欢吃的，心间激荡出的暖意顿时驱散了她刚才满腹的疑问，她坐在桌旁，放肆地感受着家人欢聚一堂吃年夜饭的幸福。
站在周小红身后的许梦真突然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性，她惴惴不安地看着周胜兰，希望她赶紧否决掉自己的这种想法。
“这不可能，我不信！如果你没有背叛他，那他为什么会离开？你又为什么要撒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谎？我想不通！”周小红的手指甲抠进肉里，她想用瞬间的疼痛让自己的大脑清醒起来。
“你可以去找那个男人啊！”周小红终于把内心的不满朝周胜兰喊了出来。
周小红此时也终于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禁对许梦真怒目而视。
但周小红的背影就像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这令许梦真感到更加担心和害怕。
“妈，对不起……”
许梦真说着用手拍了拍周小红的肩膀。
这一出手，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周胜兰自己。www.yaoying.me
“对啊，我的亲生父亲，那个你在跟我爸结婚之前就认识的男人，既然你愿意为他生孩子，又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去找他？还是说，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只是你自私地、一厢情愿地把我生下来，哪怕伤害了我和爸爸也在所不惜！你这样做到底能得到什么？无非是感动你自己而已！”
周小红似乎也没有特别表现出胜利的喜悦，只是对一旁早已目瞪口呆的许梦真淡淡说了句：“走吧。”
许梦真想去扶她，但被她拒绝，她索性甩掉拐杖，蹦跳着来带周胜兰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说我的亲生父亲，就是爸爸？”
这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一下下扎在周小红的心头，疼得她无法呼吸。她心里还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周胜兰能摇摇头，告诉她真相并非如此，但周胜兰却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彻底击碎了她的幻想。
许梦真见状，也不管不顾地扑上去抱住两人，加入了大哭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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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许梦真看得忍不住嘴角上扬，觉得事情正在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步步推进，修复老妈和姥姥的关系也是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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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在手帕纸从包装袋里被抽出来时，一张对折起来的纸条也同时被抽了出来，掉在了地上。许梦真只是忙着擦自己身上的汤，周小红也在不停帮她拿抽纸，两人都没发现有纸条掉落。
但转折发生在年夜饭接近尾声的时候，许梦真喝了点小酒，有些微醺，不小心打翻了碗里的汤，溅到了身上，由于抽纸离得远，她就下意识从口袋里掏出自己随身带来的手帕纸去擦。
许梦真只感觉心里猛地一沉，果然还是被她猜中了，她又赶紧看向周小红，同时浑身肌肉紧绷，做好了随时在周小红体力不支倒下前，扶住她的准备。
周小红似乎从猛地震惊中回过神来，浑身止不住地抖了一下，继续对周胜兰说：“你的意思是……爸爸他……因为我的病，选择……离开我……”
“傻孩子！”周胜兰终于忍不住将周小红揽入怀中，母女俩抱头痛哭。
“那个男人？”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想着平时随身带最安全，就一直藏在那个手帕纸的袋子里，没想到……真没想到会掉出来啊！”许梦真努力解释，但看起来已经于事无补了。
周胜兰用纸巾帮周小红轻轻擦掉脸上的泪珠，周小红也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用泪眼看向周胜兰。
许梦真好不容易整理好自己，抬头看到周胜兰的表情，又顺势看到了她手里的纸条，吓得赶紧起身从她手里夺过纸条，讪讪道：“姨妈，这个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小红垂头不语，许梦真只好继续硬着头皮解释：“姨妈，你别多想，她这个就是随便写写，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小红，对不起，我知道你从小就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痛苦，但请你相信，我绝对不是为了其他什么人或者理由，才将你生下来，我把你带到这个世界，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我的骨肉，只是因为我想把我所有的爱都给你，想让你能好好地看看这个世界，不要留下任何遗憾。”
“没有那个男人。”
“没有那个所谓的‘男人’，从来都没有，你的父亲从始至终，一直是周继风。”
“如果你像我一样随时随地都可能骨折，像我一样从小被人家骂‘没有爸爸的小孩’，像我一样永远被排除在正常人之外……是的，死就会比活着更容易！”周小红毫不退缩地直视着周胜兰的双眼。
“活着，难道不是一个人最基本的渴望和需求吗？难道死会比活着更容易？”周胜兰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脸倔强的周小红。
周小红原本有一腔想表达的话，现在被许梦真这么一搅合，反而不知从何说起了。
“小红，梦真，出来吃年饭啦！”
“因为他说他撑不下去了，他说他不知道你未来的人生中还会骨折多少次，还要进多少次医院，还要花多少钱，还能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样正常地长大……”
许梦真在周小红反应过来之前，将明信片又压回了玻璃底下，尽量让一切看起来都毫无变化。www.liuwan.me
“你说什么？”周小红问。
就在两人即将离开屋子时，周胜兰再一次开口说话了。
在许梦真的从中调和之下，这顿年夜饭也算是吃得其乐融融、温馨无比，周胜兰和周小红看起来就像一对普通的母女那般，母亲给女儿盛饭夹菜，女儿向母亲诉说近况。
周小红抬头看向周胜兰，张了张嘴想辩解什么，但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电视机里播放着2000年春节联欢晚会，开场节目是章子怡和一众舞蹈演员们演绎的《把春天迎进来》，楼下不时传来鞭炮声和孩子们的欢笑声，绚烂的烟火一下又一下绽开在方寸间的窗格子里。
“呜呜呜……太感人了！”泪痕满面的周小红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许梦真却已经率先泣不成声。
周胜兰的眼里没有焦点，只是木然点了点头。
此时的周胜兰已经泪如雨下，周小红也终于支撑不住，歪歪倒倒地坐在了椅子上。许梦真连忙站到周小红的身边，将她的头倚靠在自己的身上，努力向她传达还有人一直陪在她身旁的信号。
周小红的半边脸已经隐隐出现了淡红色的掌印，但她没有在意，只是冷冷看着周胜兰，说道：“是啊，一位单身母亲辛苦拉扯一个患有成骨不全症的女儿长大，多么可歌可泣，但你问过我的感受吗？你问过我到底想不想这样活在世上吗？”
“是的，就是这样。但你跟你爸的感情太好了，我实在不忍心把这一切告诉你，怕你因此失去活下去的勇气，所以，我决定自己来承担这一切，我告诉你他是因为我的背叛离开的，为你维护住了他在你心目中完美的形象，我以为这样做，你就不会因为自己的病而耿耿于怀，但我没想到你竟然还是承受了这么多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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