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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人们受了沈知蕴的警告,哪敢告诉姜海氏这些事。

    “已经派人去查了。”顾道说。

    桂嬷嬷从房中出去催门口熬药的婢女,“好了没?好了没?”

    “今日叫你来,是有更当急的事。”杨世林从桌子上的垫子下抽出一道折子。

    韩宝婷不免有些悲戚,“我与知乐的母亲淑华本是闺中密友,谁让知乐是李国公的女儿。”

    顾道看见韩宝婷迎面朝他走来,面色急切,加之刚才回府时府外的闹腾,心中明了。

    顾道摇头,“陛下现如今对于瀚海的想法摇摆不定,若是太后之意,早该替陛下做了决定,怕是沈知蕴那边的手段。”

    “知乐是个天真的,从小被李林元保护得好,不可能用她来给我们下绊子。”顾道说。

    她不需要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安慰桂嬷嬷,只要嬷嬷问她还有精力答,桂嬷嬷就觉得心好像能稍微安了一些。

    说着又回到了屋里。

    沈府后院,珍静居。

    “非也,不出两日,此局便可见分晓。”顾道说。

    “等不了明日,你现在直接进宫面圣。”杨世林吩咐道。

    “国公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儿,这些年来太后看似隐居后宫,实则国有大事,常坐幕后,屡屡不放权啊。”

    她定要让沈知蕴不好过。

    皇城司指挥使和文肃世子若有私交,这京中皇权的划分可就要重新想一想了。

    她俯到姜海氏耳边说话,让她听得更清楚些,自己声音也小些,以免别人听到,“夫人不必太忧心公子,作为男子,公子在京中风华绝代,是最年轻的次辅。作为女子,有谁能像公子一样在朝廷上运筹帷幄,与那些男人们觥筹交错,这是何等的厉害,如果有一日公子能不受责罚地用女儿身的身份活着,全天下的女子都该羡慕,这是全天下女子都敬佩的典范。”

    杨世林垂眸看着面前的茶水,满满当当与杯面齐平,“如今的局势如同这杯茶,盈满看似再无机会承受一滴壶中之水。”

    韩宝婷扣着长椅的扶手,手指用力得泛白,闭目咬牙,“眼下这个情况,不是和小书有关又能与什么有关。”

    喝第一碗时还有些用,昏昏沉沉睡了半日,然后又从睡梦中咳血而行,难以呼吸,急急熬好灌了两碗,没一会就吐了。

    白扁早就来知会过桂嬷嬷,桂嬷嬷只能将姜海氏搪塞过去,“公子如今在朝里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年轻才俊里有谁比得上咱们公子。政务上忙些咱们也不要去打扰他,公子是有孝心的,得了空就会来咱们院里的。”

    杨世林哈哈大笑,“这茶也不是谁都能喝上的。”

    嬷嬷一惊,“这批人可是知乐郡主送来的!”

    说着竟然眼泪盈眶,韩宝婷抬手抹去。

    “你想办法把这消息传到她耳朵里,咱们给她施一剂猛药。”姜姨娘吩咐道。

    “那便是还不知晓了,如今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了。”韩宝婷的手垂落下来。

    “肯定不能我们去,回头若是被沈知蕴那厮知道了,他手段了得,斗不过的,需得暗着来。”

    “不说顾世子与薛将军是否真有联系,就算有,薛将军远在瀚海,点兵还需受京中行军令的控制。但若是与邵指挥使有私交,皇城司在京中无孔不入,一直为陛下直辖,无贵族权势所渗透,要真有这交情,顾亲王可才是真正的危险了。”严纶心中一寒,顺着五脏六腑都感觉冰冰冷冷。

    “沈知蕴那人年纪轻轻手段怎么如此不堪!用知乐给咱们下局。”韩宝婷恨恨地说,“我儿以前还与他是同窗呢,真是冷血无情!”

    杨世林将这杯水倒扣在茶盘上,“沈知蕴将这盘棋下的这么绝这么满,实则此时最容易打破两党对峙。”

    婢女扇着火种,一手捂住口鼻仍然止不住咳嗽,“嬷嬷不可急啊,熬药不到火候,入口了不知是药还是毒啊。”

    就算吐了两碗药,也还是有些入了喉管起了些作用,姜海氏现在还有力气说话,也愿意说些话,说些话证明她还是活着的。

    “容我想想。”姜姨娘思索道。

    韩宝婷才着急地问,“那些戏子可是有什么别的身份?为何偏偏在小书关入诏狱之时这般浩浩荡荡被皇城司的人捉去?”

    “当是不知道的。”

    那也没法子,还得接着熬接着灌,再难受也得喝下去。

    见顾道心里有谱,韩宝婷悬着的心才微微放了些下来。

    待严纶从宫里出来后,不多时,便有内官去了皇城司。

    有婢女小跑进来禀报,“夫人,亲王回来了!”

    一群戏子男的女的吊着嗓子在门口哀嚎,皇城司的司卫一剑背敲下去就安安分分服服帖帖的了。

    严纶皱眉,“属实激进了些。”

    “看似盈满,实则此时最容易找到破局的方法。”杨世林说。

    “消息可真?”严纶又问,语气急切。

    婢女帮姜姨娘找了

    婢女回,“从药房取了好几次药了,隔着墙都能闻到冲天的药味。”

    婢女回“是”,但她还不知道姜姨娘要做些什么。

    然后又抓住顾道的袖子急切地问,“那些戏子里可是有什么人物?”

    “有了。”姜姨娘眼眸一亮。

    这是今日姜海氏熬的第四碗药了。

    杨世林把茶放下,用桌上的白布擦擦手,“沈知蕴叫人传来话,让我们查邵熙和顾晗书的关系。”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虚弱地微笑着,“感觉不到。”

    顾夫人韩宝婷在主屋不动如山。

    “院子里人多眼杂,回屋子说。”

    韩宝婷还是无法不担忧,“我是怕小书在狱中吃了苦,诏狱多苦难,死人气那么重,小书从小金贵养着的,哪能受到了那种苦。”

    桂嬷嬷跺脚,一拍大腿,“老婆子我急昏头了,你说的对,别被我催着,看着些时候,熬好了就赶紧送进来。”

    严纶想了想,不是很明白大人的意思,“您的意思是?”

    婢女为难,“如何能够啊姨娘,院外大公子的人看着呐,院内还有个桂嬷嬷整日里寸步不离的。”

    “夫人您生了个好孩子啊!”

    “夫人,可觉得屋子里闷些吗?”桂嬷嬷走到床边附身询问。

    韩宝婷怕惹顾道不快,才又憋住话。

    “我问你,这些人是知乐送来讨好你的?”顾道拉韩宝婷坐下。

    姜海氏欣慰地闭上眼睛,想象着沈知蕴处理案牍的样子,也便不那么想见她了,孩子们有孩子们更广阔的天地。

    姜海氏点点头,拉住桂嬷嬷,“你扶着我躺下些。”

    顾道却很是不赞成,冷哼一声,“沈知蕴关得了,晗书有什么不能关的,都是一样的年纪一样磨难,来日局势严峻,你我无法护着他时,他要如何自处。他愿意狠着自己,你对他好心疼反而是害了他。”

    严纶接过,打开一看,心中了然。

    韩宝婷点头,“她不仅把人送来了,还陪我看了好几场戏,这批人是又名的班子,我觉得知乐那孩子是好心,定是被人暗算了去,拿她做了文章。”

    婢女俯身倾耳。

    “她知道她儿子现在被关进诏狱里了吗?”姜姨娘转着眼珠子,心里有了些打算。

    这是大夫开的急药,姜海氏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身子虚虚垮垮着,常在床榻上卧着,以前的时候还能偶尔出院子走走,自大去年第一场雪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院子。

    熬药味道浓厚,一股股如同化作实型,捂住了人的口鼻,要活活把人闷死。

    “我现在听你的声音都不真切了。”姜海氏说话很慢,声音也不高。

    韩宝婷站起来往外走,嬷嬷赶忙跟上。

    他小心翼翼用两根手指拿起这杯茶,水仍是溢了出来。

    严纶点头,告退离开了。

    她还以为那些药再苦再难以下咽,她足量的喝着,就还能吊着一口气,多陪她家姑娘走一段艰难的路。

    院子外,姜姨娘那边,“今日那人又不对劲了?”

    近身嬷嬷在一旁候着,关切地问,“这些戏子可是与世子有关?”

    “你帮我找套素色的衣服,我们去找主君说道说道。”姜姨娘吩咐。

    邵熙亲自带人去了顾王府,浩浩荡荡一窝蜂,把前些日子住进顾王府的戏子全抓了出来。

    桂嬷嬷先取了姜海氏背后垫着的多余的枕头,然后扶着她慢慢慢慢躺下。

    韩宝婷仍是不愿面对,“道理是这么说,可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哪能控制得了。”

    韩宝婷问,“你的意思是,不是太后那边的人阻止你们出兵庆国?我还道她是因着敬和长公主嫁到了庆国,不忍自己的女儿处境堪危。”

    杨世林点头。

    “知蕴呢?好些日子没有来看我了。”只有说到沈知蕴的时候,姜海氏声音会高些,可见心里是高兴的。

    严纶大惊,“他们二人?”

    桂嬷嬷心疼姜海氏,明明自己年龄比夫人还要大,自己还能管着下人中气十足地呵斥不懂事的人,姜海氏却只能如同枯木上的一片叶子,虚虚地摇晃,随便什么风挨来,都危险羸弱得要从树上掉落,也许就是下一刻。

    “大人,如今我们该如何破解这个局面?”严纶皱眉问。www.liulanwu.com

    “沈知蕴身边的燕南亲自传来的消息。”杨世林给予了他肯定的回答。

    顾道握住韩宝婷的手安抚道,“莫急,至多后日,晗书便可平安无事。”、

    等进了屋子,嬷嬷和小厮在门外候着。

    大夫们都说姜海氏不行了,多则半年,少则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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